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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他最重要的人，比如爸爸，比如小舞时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强烈的情绪，几乎是脱口而出，“凛凛你…！” “小三！！！”唐昊的低吼打断了他。 从来没这样急切和大声的唐昊让唐三有些惊愕。 唐昊深深呼气，浑浊的栗瞳转过来，将那已经长大成人、美丽动人的少女深深的在心里描绘，声音恢复了沙哑，“你…下山去吧。” 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昊弟！？”唐啸大惊。 “走吧……”男人默默站起来，背影苍老。 “去做你想做的事，”他平静地说。 宁凛凛收起笑容。 视线从这几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身上一一掠过，“那么，各位保重。” 这次，唐晨没有阻拦。 他定定的看着，眼眶微红。远去的靓影宛若一只欢快的小鸟即将回归天空的怀抱，毫无留恋，不如说一开始她就不属于这里。 高耸冲霄的雪山终年缠绕着化不开的雪气，细碎的冰渣夹杂在萧瑟呼来的风中，撩飞华美的裙角。 她徜徉在天与地之间，自由的俯冲、坠落，往归处去。 不得不说，唐昊这么快放手她也松了口气。 从各种考虑来说宁凛凛也不想让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现在这样就挺好，至少那一丝薄薄的面子仍然能够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情况下得以维系。 唐昊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给不了温情，给不了关怀，唯一能给的，就是自由。 只要是孩子选择的道路，他不会阻拦，却会一直注视着，为之护航。 也许某一天，当她真的陷入他们所忧虑的境地时，他又会突然扛着锤子出现吧。宁凛凛想到那个画面第一反应是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一开始就错了。 身后传来破风声，类似多足昆虫的密麻悉索和金属的碰撞声在快速接近。 宁凛凛回眸挑眉，八只深紫色的蛛腿以可怕的速度和诡异的姿态瞬息至前，唐三眼中流转的紫光褪去，看向她的眼神中酝酿着很多东西。 最后变成一句，“我送送你。” 双生子并肩而行，一时无言。 单看相貌，都是格外出众，却又不能说是相似。 所以才会相见不相识吧。 唐三从来不信命运，在这一刻却回忆起了好几年前的事，从一开始，他们就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分歧中，嘴上也好，打架也是，固然有他自己也不成熟的原因在…… 可性格上南辕北辙的双生终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血脉相连而自然而然的成为亲人。 而今唐三已经成长为身材修长有礼，冷静心思缜密的强者，甚至成为带着一大群追随者的一宗之主，到底也学会了那份属于成年人的“说话技巧”。 他没有提起有可能会让两人都不快的话题，反而在这段下山的短短旅途寻找了其他，比如他一直以来抱有疑问的内容。 “你…为什么会选择宁宗主呢？”想到宁凛凛涉及宁风致时护短的反应，唐三补充解释道，“我是指，你的天赋其实在我之上。”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你有能力去开创一份自己的事业，甚至…一个时代。” 这样的天才人物却对展现自我没有兴趣，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他人趋之若鹜的荣誉与追求，反而选择追随宁宗主，他的确不能够完全理解。 这是与唐三一直以来的理念相悖的行为，他不惧比自己强大的人，他会付出一切努力去超越，将未来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实话，见到这样的天赋却不最大化的发挥出来，唐三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宁宗主的确是难得大才之人，但凛凛你未必不能比他做得更好。”甚至于这份由师生演化而来的感情也不一定非得是对方主导，一直站在更高的位置。 卑微吗？ 宁凛凛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姝色展颜照亮了他的眼底。 很好笑吗？唐三不解。 “你真是……”宁凛凛想了想，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却无果。 换了一种反问回去，“你不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可笑，说明你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摆在更高的地方，用自己那一套高标准高完美度的逻辑来运行吗？” 唐三总能从她这里听到各种完全不一样的“奇葩”理论，这也是他们一直合不来的原因罢。 “怎么说？”他还是头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听下去，像是闲聊。 少女站在高高的山腰，离下面延绵广阔的土地和芸芸众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能够俯视辽阔的山脉风景。 “你知道斗罗大陆有多少人吗？”她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个时代人口的统计方式还不算先进，有所遗漏都是正常的，单一个幅员辽阔的天斗帝国都是如此，但大陆却不止一个国家，大陆之外还有其他神奇的地方和人们。 显而易见的，唐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索性她也没指望他能给出答案。 少女轻声呢喃飘散在风中，“很多，很多很多。” 她偏过脑袋，看向那俊美带着一往无前锐气的不凡青年，“像你这样，‘拔尖’的人才是极少数的啊。” “那些将你视作主心骨的朋友和宗门弟子，是因为实力不如你而臣服追随，是他们不配吗？浪费了天赋，变得卑微……别急着摇头，哪怕对象是你的好兄弟们，可你的骨子里是认同‘弱肉强食’并为之践行的。” “每当遇到任何问题，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用实力说话，只要打服打赢，问题就会简单的解决，不是吗？” “史莱克七怪，如果没有你，他们的二十岁，会是什么样子？你有想过吗？”宁凛凛微笑着，抛出一个有些危险的问题。 唐三沉默。 少女的眼中清澈见底，他看到一种坦然。她脚步轻快，笑容不变，“我为什么非要做一个‘主角’，又为什么非要有一个远大的理想抱负？” “这对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事情，仅此而已。” 宁凛凛曾花了很多时间去想，穿越的意义，人生的意义，但就像人的出生也许本就是偶然的降临，再怎么寻找意义也是无济于事。 她走在狭窄的山路上，随着高度下降逐渐出现零星绿色，星点小花坚强的盛放与人迹罕至的野。 “我喜欢花，我喜欢穿裙子，喜欢柔软的绒毛，喜欢宝石璀璨，也喜欢夜晚的星空静谧……” “你不在意的皮相同样有人渴求不得，你在意的，愿意用尽一生追求的力量尽头对我来说却是无用之物。” 少女沉吟了一下，笑意盈盈的说出让唐三浑身发抖的话，“曾经，我有一个成神的机会。” 唐三：“！” 宁凛凛：“然后我临门一脚麻利的丢下神位跑了。” 唐三：“！！！” 宁凛凛：“是不是很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气抖冷！ 唐三简直不敢置信，想要抓着这妹子的肩膀疯狂摇晃，太过分了！！ “为什么！”那可是成神诶！唐三简直也想为她吐口血了，他自己都还毫无头绪，对百级成神的神秘就像无法触及的白月光一样。 结果白月光被别人弃之如敝屐！ “诶～因为我又不知道神界是什么样的嘛～”少女摆摆手，语气轻快不以为意，“在上面又没有认识的人，如果是像传说童话中那种大公无私肩负重大责任的神，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那么有奉献精神。” “如果是像人间一样，神也是有私心，更强大的人，只不过是更高级的修炼世界，那也很无聊，跟人间差别不大嘛。人间那么大，我都还没能全部逛个遍，也没必要再扩大地盘。” 明明差别就很大！唐三嘴角抽搐，听宁凛凛说得那么轻松他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至于为什么选风致……”说了许久，少女终于说到了重点。 “就像你执着于强大，更高层次的力量对你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宁凛凛轻笑，“他身上有着吸引我的力量。” 唐三微愣。 不论何时，永远都有人去评判，这个是有意义的东西，那个是没意义的东西。 浪费了无数个小时的人生写的小说不比废纸更有用，被人创造出来的，只能透过纸张屏幕抚摸的角色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 仿佛连同那份小小的，却又发自内心的悸动和情感也一同被否定，扔到垃圾桶里。因为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又怎么会被吸引呢？ 她想了很久，随着跨越时空次元，跟随着、追逐着吸引她的东西，最后得出她大概就是个人的结论。 从无数偶然中诞生的奇迹。会喜、会怒、会悲、会喜欢某些东西，也会喜欢上其他人。 她是个人，并且对目前的种族所属还算满意，并不想变成诸如“神”之类的其他物种。 人生其实也并不需要那么多意义。 宁凛凛一直追寻的“力量”，是能够给她带来光与热，让她能继续行走于人世间而不至枯萎绝望的温暖。 美貌、学识、温柔、财富、陪伴与抚摸、园中盛放的月季、探入屋檐的枝桠……都是孕育和滋养她的源泉，让这样一朵可爱的花朵尽情幸福生长。 一个与唐三完全不同的世界。 用一种简单又不失震撼的方式缓缓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维误区。 这世界其实本来也不止有一种生活方式，这片大陆广袤无垠，他又如何能以自己的看法评判他人的人生呢？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是我想岔了。”唐三认真道。 他补充，“其实，你看起来很幸福。”并不需要任何人为之多事，横生枝节。 转眼到了山脚，已经恢复整洁繁荣的村子人来人往，田舍俨然。 没等唐三开口，那灵动的少女脚尖一转，面对他眨眨眼，“那就最后再气你一下！” 宁凛凛有时候又让人捉摸不透，就像他那个七窍玲珑心的老师一样。 少女学着他刚才认真的语气， “你追寻的力量、大道真理，也许有一天你会站在生命的尽头，拥有俯视众生的强大。” “这条路，你知道为什么那么难吗？” 唐三沉思一会儿，说道，“因为要付出比常人更多，要经历的磨炼百倍千万倍，坚持，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如此，”宁凛凛看着此世难得与自己亲缘最为接近，又最是出色的青年，不能完全将他对等于书本冷冰冰的文字。 “在我看来，”少女微笑着说，“如果你继续以这样的速度不断强大，封号斗罗、成神，乃至更高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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