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布莱克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两个人下午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第二次她来的时候,小天狼星问了一句,“她怎么还在这里?”珂洛伊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格里莫广场12号的邀请。 可以说是恣肆而眼高于顶的布莱克家少爷的某种特权,也可以说他只是根本不在意 但反正,他们在人生的前二十五年内可以称得上亲近的来往也就仅限于此。 在霍格沃茨的生活中,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一起上过变形术课,和莱姆斯·卢平是黑魔法防御术的展示搭档,和多卡斯·梅多斯讨论过天文作业,和莉莉·伊万斯在魔药学课堂上搅过同一只坩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同一张长桌上吃饭——也观看过詹姆·波特和自己学院魁地奇队的比赛。 很难想象这件事,但这就是发生了,珂洛伊现在已经可以坦诚的谈论这件事:对那个头发乱糟糟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追球手的憧憬改变了她的人生。 后来,她和莉莉·伊万斯在鼻涕虫俱乐部里交上了朋友,并最终为她和波特的结合送上了衷心的祝福。 卢克伍德是一个信仰纯血主义的小巫师家族,但是在神秘事务司工作的兄长对自己的妹妹太放心了,在沉浸于造反大业中也无暇窥伺妹妹在干什么,她的生活非常简单,甚至工作也非常令兄长舒适——这是一个典型的带有世袭性的纯血家族职业选择,就像是魔杖制作者之类的。 珂洛伊也的确是一个成功的巫师肖像画手,她最成功的作品之一现在还悬挂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入口处,这就是他们认识的缘由。 沃尔布佳·布莱克将呆在她古老而尊贵的家宅门口,像猛虎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古罗马的门神亚努斯有双头,一面朝着过去,一面朝着未来,而沃尔布佳只有一张脸,但却同时象征着衰败和生命力——她将永远审视着后裔们对于访客的选择。 “你知道她的肖像为什么么会这么,栩栩如生吗?”珂洛伊和小天狼星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都站在那副门口的巨大肖像下,傲慢华贵也面色蜡黄的夫人双手交叠,正在阖眼休憩,面前人都轻声细语,不敢惊醒她——毕竟他们正在参加她的葬礼。 “我想我还是知道那么一点,亡者画像的制作方法的”,小天狼星在臂弯里抱着自己的孩子,那个五岁的男孩有着一头黑色的鬈发和浅琥珀色眼睛,除此之外和他小时候长得很像。 “大量的血”,珂洛伊发现自己在执业以来就笑得很多,矜持得,体谅得,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生时的血液是让巫师死去以后画像栩栩如生的好办法,越新鲜越好,令堂是个有趣的女人——她对于长生的理解与众不同”。沃尔布佳当着她的面给自己整罐整罐的放血,她在作画的时候画笔探进颜料都能带起轻微的泡沫,现在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副死去的画像付出这样的代价,大部分人就是象征性的抽出几百毫升,也就能实现基本功能了。 “她是个疯子”,小天狼星凝视着画中人脖子上隐隐的青色静脉。 “我不反对”,珂洛伊点头,但也是一个足够好的客户,她在沃尔布佳的帮助下对这项魔法体悟得更深。 下次他来找她就是为了案子了,例行公事的问话,得到足够令他满意得信息后本来打算离开,看到某副水彩画像之后视线停留了一下,“这是谁?” “蝴蝶君”,珂洛伊指了下下面那行小字,“今年上半年新出的电影”,那是她看完电影后闲极无聊的涂鸦,她在南岸经营者一家狭窄的画廊,卖些水彩和油彩,本来就不是为了做麻瓜的生意,但也零零碎碎有点客户,纯粹是出于打发时间。当然,那些没有本人血液作为颜料媒介的肖像是不能动的,就是普通的麻瓜画。 “我太太挺喜欢他的”,他驻足在那副画前面停留了一会儿,“多少钱,我买下好了”。 “30镑”,珂洛伊耸耸肩,由他去了,John Lone是个不错的演员,长得好看,但珂洛伊对自己的作品从来没有那么不肯割爱的喜欢,他愿意去讨好自己的太太自然是他的事情。 小天狼星在三天后又来了,他把画递回来,“你还要吗?” “怎么”,珂洛伊把手压在那个牛皮纸包好的框上,“售出概不退换”。 “她不感兴趣”,小天狼星耸耸肩,“不能退的话就当送给你好了”,果然是公子哥习气。 “也行”,珂洛伊点点头,“那么——我请你喝点东西吧”。 珂洛伊穿着暗红色的垫肩粗花呢套装,她以前是像瀑布一样的金色长发,可能是毕业以后就剪成短得戴安娜式,看起来更像本人的艺术家身份。小天狼星靠在凳子上,听她讲话,离维嘉小学放学还有一段时间,他翘了班出来,也愿意随便听珂洛伊讲点什么——他们不算熟悉,但好歹知根知底,她喜欢过尖头叉子的事情小天狼星很早就知道,算是个不讨厌的斯莱特林。 “所以太太为什么拒收?”起手就是这种讨人厌的八卦。 小天狼星无奈得摊手,“她觉得家里摆一张别的男人的画像很奇怪”,虽然这张肖像其实不大,也就是7×5寸,不过多卡斯的原话是‘这东西就像比基尼美少女一样——我为什么要在家里放这种东西当装饰’。但是和这位相关的电影杂志书架上还是有两本的,也常念叨着他的动态,连电影也和不同的朋友看了两次。 “作为惊喜的礼物永远买不对岂不是很正常——连自己设计珠宝都会有可能被嫌弃太丑”,小天狼星突然有点难以言喻的窘迫和放松,珂洛伊很像他那些干练的斯莱特林女亲戚们,云石一样雪白的面容和鲜红的嘴唇,连涂成殷红的指甲都像,但是瞳色不太一样,平和的棕色,她的确有一种艺术家式的放松和轻盈。 “所以,你们为什么喜欢这个东方男人?”这是多卡斯不怎么愿意和小天狼星分享的,她只是很乖巧得蜷在他怀里,开始啃他颈侧和耳朵,小天狼星就陷入了宁静和喜悦中,放弃对这种事情的思考。反正如果不是那个裸露镜头,到最后他也搞不清楚那个东方角色是男是女,但还好多卡斯真得是女的。 珂洛伊开始笑,她伸手扶额角——这些微妙的小动作会让小天狼星想到童年在宴会里见到的那些衣着华贵的仕女们,“我尽量解释,你看过电影吗?” 小天狼星耸耸肩,点了头,他看过,陪多卡斯去的。 在法国大使馆的会计高仁尼被蝴蝶夫人的表演迷住,被宋小姐讽刺的时候,多卡斯的姿势还很松弛,在胸口玩他的手,像日常的消遣,到宋说招待一个男人不和规矩,但又敬上茶的时候,她把他的手放下轻声感叹“他的指甲像是透明的”。这是她在全程说得唯一一句话,开始的时候神情严肃,到两个人再见面,高仁尼问宋是否是自己的蝴蝶夫人的时候,开始笑,小天狼星的手指被她摁在唇边,能感觉到笑得嘘气声和柔软的触感,到那段反转情节到来,宋的身份揭晓的时候,几乎半个电影院都在失态。 多卡斯在结束之后问他,“还想骑摩托车吗”——高仁尼和宋的最后十五年,依靠着他骑摩托当邮差,为政府传递机密情报,直到走上被告席——小天狼星把她鬈发揉乱,晚上两个人好好脱光了纠缠了一场,才让他从那个糟糕的东方幻境里走出来。 “他是一个客体”,珂洛伊挥动手里那个高筒玻璃杯的时候像在挥动细长的女士香烟,“你可以从两个角度去理解——女人们渴求一个完全恭顺的男人,他是一个完全无害的,东方式的角色,不具有那些雄性特征带来的危险。同时”,她危险得眯眼睛,“也希望自己其实是一个男人”,她的指甲留得很长,半透明的角质笃笃敲击桌面,“这是一个在水下的,不安全的情绪,她把自己投射在那个角色身上,时刻筹谋着某种反击”。 “听起来好像我太太每天都筹谋着杀了我”,而事实上多卡斯本人好像就是,做做饭,倒在沙发上看看杂志,喂喂鸟,周末去植物园和博物馆玩。 “所以说是一种隐秘的幻想咯”,珂洛伊笑得像一只猫,“我们斯莱特林觉得这是一种,婚姻中非常正常的,权力关系”——她看了一眼咖啡店墙上的时钟,“我想你该走了,下次再来,我再一个人呆一会儿”。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来了,但他的某些疑问得到了似懂非懂得解答,他把自己的机车夹克套上,桌上的咖啡才动了一半,但维嘉的确到了小学要放学的时候,珂洛伊坐在沙发卡座上,目送他离开。 【白衬衫】 小天狼星回家的时候,多卡斯已经在了,他们匆匆打了声招呼——他要去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丢在地上的牛仔裤和羊毛背心已经被挂好叠好,放在它们日常在拉门衣柜以后的位置理了,干净的T恤和柔软的家居长裤被摆放在床上。小天狼星还穿着浴袍,在用浴巾擦头发的过程中贴近了点坐在床边的多卡斯,她把脸贴在他小腹上,驯顺乖巧得样子,他栗子色鬈发的小羊。 “你是不是胖了”,她在蹭他,但是开口就是这种话。 “胖了不好吗”,他伸手捏她脸,“你嫌我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是出去了两个礼拜,当然,的确感觉到年龄增长对代谢的影响,巫师的确不容易老,但也经不住每天熬夜少睡,啤酒炸物胡吃海塞,这帮倒霉傲罗同事。 “你这个体重和身高”,她不动了,“重个20磅别人看不出来的。”但也很夸张了,两个星期多了20磅肉,小天狼星觉得自己顶多重了10磅。但他的确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最后在适度的休息和健康饮食之后,还是有5磅肉永久得留在了他的身上,他坚信那只是变成了肌肉。 小腹是个敏感的地方,手上的毛巾吸了头发上的水以后有轻微的潮湿感,二楼的卧室采光良好,阳台上花盆里粉色与白色的郁金香被大丛的翠绿色叶子簇拥着,从埋在泥土的球茎里萌发,有什么从混乱艰苦的工作中恢复过来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你让我怎么接”,小天狼星把手放在多卡斯后颈上,头发也不擦了,“我从来都是夸你‘更有女人味了’。”二十年了啊,真得很快。 她显然被逗乐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银灰色浴袍,“我找了点东西出来,你来看看。” “喔”,他在看床上的另一沓衣服,他进房间的时候她显然就正在整理这些,所以顺便就把他在家里穿得衣服拿出来了,“你把它们找出来了啊。” “小狗长得太快了”,多卡斯看起来带着苦恼的皱眉,“他跟我写信抱怨衬衫肩膀和手臂的位置都发紧,不得不用变形术对付过去。”在他俯身去看那沓白衬衫的时候她伸手拢他的黑色长发,显然用了一个干燥咒,小天狼星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顺着她的动作轻轻甩了甩头发,她手落下来的时候顺便拍了拍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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