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刚剪短的头发,作势左右摇晃下,自怜地眨眨眼,问:“没发觉我剪短发很漂亮吗?” 高展旗夸张地倒退几步,抚着胸口摇头道:“邹雨,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我的心脏~心脏~快不行了。” 看他那副表演,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猜的完全正确,我是在为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从看到林董坐在星巴克的那刻开始,纵使林启正给了我很真很重的承诺,可就是因为这份承诺太真太重,我才下定决心坚持走自己的路。因为,现实就是现实,不是吗? 两天后,高涨期早已忘记“誓言”喜盈盈提前下班喝酒去了。我坐在电脑前回想着左辉对我说的“结婚是为了给父亲一个交待”。是否我也应该再回到起点,认真让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这个有可能吗?我不禁苦笑。 默默开车回家,途经天一,远看里一丛外一丛的,热闹非凡,今天本是这季度最好的日子,听说左辉找了不少关系才订到天一四楼宴会大厅,一二三楼说是不外订。可驶近却发觉气氛不对,里一丛外一丛的不是喝喜酒的人,而是公安、交警和武警!五十多辆警车一字泊在路旁,多位领导在用对讲机对话。堵车厉害,方圆几公里的车辆全部绕道。 “刘哥,是你啊,天一出了什么事?”旁边宝来车摇下车窗问前面执勤交警,那“刘哥”见他很高兴,低下头悄声说:“小黎,我看是你才说的,“牛肉保”出事了!听上级说今晚他弟弟的订婚宴,一二三楼全包了,远近黑大佬都来捧场,结果成了瓮中之鳖,还屏蔽了天一周围三公里的手机信号呢。” 看到那位“小黎”面露惧色,“刘哥”讪笑着继续执勤。 我听后大惊!虽早有思想准备,可当听到他的订婚之日居然是落难之时,心里还是滞住了,忐忑不安地拨号,没有信号,信号果然被屏蔽掉。 赶紧随车流离开,乱找个地方停车,飞奔挤回天一,只见天一外门雕像上拉着警戒线,看客众多,居然远远看到个熟悉的小小人影,林达。侧脸看上去毫无表情,随波逐流地扭曲着身子,好像外界的一切根本就是虚无。 我挤不过去,只得盯着大门口,估计要下暴雨,天空反射出诡异的白光。我的脚麻得像断了一般,可我拼命睁大眼睛掂起脚努力盯着。终于,出来了,一个个头上套着带编号的黑色袋子,每个都西装革履,每个都反转双手被两位武警带着。 林达突然拼命往前挤,被警察拦住,喝止。第六个出来,带着“41”号袋子的男子突然停下,转头看着林达,然后缓缓想向她移步,被武警制住,压着头,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许久,然后他被狠狠一推,才艰难前行。 如何回的家我都不知道,只颤抖着按开电视,调到本地台,果然,最新现场报道重播了好几遍,我也一遍遍地重温,直到倦极和衣而睡。 这桩案子司法界里算是雷区,表面静悄悄,背后嗡嗡叫,众口说法不一,有说“牛肉保”得罪了太子党被铲除的;有传天伟集团里面有内奸供出铁证的;还有说“牛肉保”早已势不如前,天伟集团已被暗中收购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常常会翻出手机草稿箱中早打好的短信,“谢谢!保重!”字不多,可每次想发送最后还是放弃。既然大家都明白的结果,为何还要加上无端的润色,算了吧……
第55章 香港归来第二天,我就稍有介事地回所里同郑主任汇报香港一行的培训内容及重点。 郑主任脸色很好,完全看不出离婚时的灰暗,见我,很高兴,忙指着办公桌面前的摇椅让我坐,我刚坐下,递过给他买的三条金装Marlboro,他客气地收了,才倾身过来,试探问道:“小邹,香港之行可好?” “挺好的。”我含糊作答。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听后,看我脸色才摸摸光溜溜的脑门说。 当我口头陈述后,认真把已打好的三十多页的总结报告递过给他时,他接过,竟感慨地说:“小邹,有时候看你这么认真地工作和生活,真让我不知道该称赞你还是该教育你。” “主任,别教坏小孩,毛爷爷不是教育我们要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嘛。”我挪揄道。 说着我准备起身离去。 “我同小孟都要谢谢你呢。”在我转身时他竟带上一句。 我回头,笑道:“如何谢我?多加提成?” 郑主任笑笑没答,我正好脱身。 .对哦,花花世界,没必要太过认真,可有些事情并不因为你的生活态度而改变,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在大厅姐妹们惊喜的尖叫声中快步回到办公室,高展旗马上跟进,并迅速关门。 “搞什么!别人误会可不好!”我大叫。 “我就要这效果,不过今天她们还在云里雾里,所以我们现在的谈话最安全。”高展旗嬉笑着半躺在座椅上。 “如果要继续昨天机场那个话题,一句话——免谈!”我强硬地说。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这么清楚我。” “高展旗,你能再恶心一点吗?!出去,出去!”我站起来要绕过去推他,他立马把椅子蹬着后退几步。 “哎~邹雨,我这可是为你服务到家了,给你个情报,刚打听来的。”说完站起来,俯身我面前,我竟没动,估计潜意识里对林启正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地感兴趣。 “听说林启正上次回香港同老爷子吵大架了,说是为了那个江心遥要收养孤儿的问题。”见我探究的目光,笑道:“就知道你感兴趣,不过具体情形我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缩回椅子里,讥笑着:“就这个新闻啊,林启正出发前就已告诉我了,对不起,没有你想要的轰动效果。” “哇,真服了林启正那小子,连这事都跟你抖。”他并没有被挫败,继续口沫横飞,“我就这事想了一下,那个江心遥如果不是身体无能就是心理无能,要不好端端为何要收养个孤儿,他们不会自己生个吗。要不,就是那个江心遥又来告劝林启正,看我都这么低姿态了,这么想要孩子了,想成个家了。您老给给面子,不要再忽视我了,行不?” 看到高展旗一边一句男腔女调地说着,我突然觉得无比苦闷,只想姓高的立即消失,于是没好气地硬拉他起来,推他出门,反手碰地关门,并上了门锁,由他外面苦叫:“邹雨,你别狗咬吕洞宾啊!好,算你狠!” 自从那天见她端坐车后座看我那个天真无邪的微笑,我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我无能也好,说我逃避也罢,总之,以后的我就是邹雨,不是那个总跟在林启正名字被提起的邹雨。我暗自给自己打气。 为此,高展旗又开始与我冷战,连我因参加香港律师访问团而转手于他的广州雨林公司的知识产权案都没同我再谈过。 出发香港前,我们就这个案子做过讨论。广州雨林公司是上年年末才注册成立的一家新企业,涉及领域也是房地产,不过多是二线城市的中型楼盘,不过这更符合当地中产阶级对楼市的实际需求,所以业绩一路飘红。 此案老高都已出差广州三次进行取证出庭,那可是3%的提成,比率不算低,打赢了那可是足有差不多二十万提成,听他说这案子都三审了,我和他都对雨林公司这个做法不甚理解,广州雨林公司为了这个“雨林”一词而花费资金之大实属少见。 还没来得及过问,那厢郑主任一早就把我请到他办公室,一看,高展旗正不耐烦坐在那里,就等我。 郑主任咳嗽两声才开口:“今天请你们两位金童玉女来是有件棘手的事情要跟手尾的。” 高展旗与我立即对视了下,他记起什么作气扭头不理我。 “老郑,这里没有外人,有事直说。”高展旗扭了扭身子。 郑主任直视着我,叹道:“多好的一对啊,说散就散了。” “说谁啊!”“说谁啊!” 居然我同高展旗异口同声地大叫。 原来高展旗以为郑主任说我和他。而我,却对号入座地误以为点起那往事,哼,真是自作多情。我不由自嘲地笑笑。 郑主任还是蛮有本事的,这回好了,高展旗气也消了大半,亲昵地白了我一眼,笑道:“我们哪有散啊,误会,纯属误会。” 我也懒得解释,直接问:“主任,说吧,不用绕弯子。” “这样的,上年致林的重头戏,三亚那个顶级别墅群,昨天林总同我电话联系了,说有纠纷,处理不当还有可能面临停工。当初是小邹一力跟进,可如今致林事务又是小高在做,今天请你俩来就是要确定个合适人选同林总一起到三亚处理纠纷。你们看谁……”然后拉长语气等我们表态。 “当然高律师啊,他处理这个最有经验。”我忙推,还“同林总一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行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能轮到我头上,加上本周雨林公司的产权案要三审,我正为钱作斗争呢。”高展旗看着我贼笑。 我明白他的目的,没好脸色地回瞪他。 后面郑主任不痛不痒地分析了一阵,最终还是我让步,的确,那时候三亚别墅群的协议合同都是我一力拟定,现在却要高展旗接手尾,的确非君子所为。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我抱着烈士的凛冽意志狠狠把衣服压在旅行箱底,每压一件就对自己说一句:邹雨,这是公事,要挺住!突然碰到一个小相框,迟疑着要不要拿出来,最后,还是颤抖着拿出,报纸容易变色,时间不算长,可已经褪下原本的鲜明,他,林启正,正透过玻璃微笑着看我,保有这些痕迹其实很庸人自扰,可我还是摩挲着他的脸颊傻傻地微笑。 女人啊,真是个矛盾的动物。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空姐甜美的提示音已经确定本次航班的结束。我拒绝了致林公司派车接送的礼遇,还是选择自己坐出租,心底实是害怕,害怕在我还没有硬起心肠的时候如果遇见他该如何应对。 海边已近眼前,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也带来了大自然的气息,我降下车窗,居然奇怪我并不是走上一次的路线,于是问司机,答曰:“小姐,你刚来的吧,我们这里这半个月都在闹矛盾,闹上访。怕堵车,所以走隧道,慢点,不过不会堵车。” “什么事要闹上访?”我不解。 “你看到没,远处那片别墅区?”司机怕我不知道,还一个劲指着海边隐在大片绿荫里的别墅群,“说是香港一个大集团投资建的,一期已预售很多,不过里面人工湖完工后一灌水,问题就出来了,由于别墅区追求质量填高了地势,附近三公里多的本地私建房一楼都浸了差不多一米的水。这不,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天天堵在别墅大门口拉横幅,不让正常开工;一三五到政府搞上访。听说今天政府联系好投资方老总来了,估计又要拦车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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