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口气,没有接话。其实傅哥提起江心遥我没有不快,而是如今看来他的状态,还是甚忧。 我没有入住他为我安排的那家五星级宾馆,而是在他病房客厅里挨了一夜。估计太累了,醒来已是阳光高照,我赶紧爬起来梳洗一番,进去一看,卧室里面竟然空空而已!我心慌地奔出去,差点撞到进来清洁的医护,忙问:“启……林总哪去了?” “今早一早就要求去做复健,连林董都求了他一个多星期,一直不肯再尝试,现在倒是变化快。”说着面露喜色。 我问明复健地点,道谢后就冲了过去。 这是专业的骨科医院,复健室超大,推开门就看到各式蹒跚学步的大人,在三三两两的亲人和医生的鼓励下迈出步子。我扫了一周,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远远拄着拐杖,在几位教授的指导下艰难地抬起右腿,慢慢放下,着地,刚要移动重力支点,突然就跌了下去!我不禁“啊”地低喊一声,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他也看到了,难为情地推开要拉他起来的傅哥。 我跑过去要拉他,他第一时间还是低着头把我用力推开,我蹲下扶住他手臂,发觉他全身肌肉紧绷,肩膀还在微微不停起伏。他居然在哭!我见过他流泪,却从没见过他像一个挨打的孩子一样偷偷地委屈地哭泣。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让人仰视的领导者,如今要如此低姿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对他是多大的打击啊!我的心凛冽地痛起来。 我再次尝试扶住他肩头,他闪避了下,刚要推开,可看到我手上的纱布又停住了。声音颤抖地问:“对不起,弄痛你了吗?” 我摇头,轻轻抱住他头,偷偷擦去他的泪水,在他耳边轻声说:“启正,我也接受刘教授的建议开始做复健了,你等会教我写字,好吗?我们算扯平了。” 他快速抬头深深看着我,终于点点头,在傅哥的帮助下站起来,已是冒着豆大汗珠,神情仍是拘谨。 教授护工们看这情形也识趣地建议结束这次训练,然后在大家的前呼后拥下推着电动轮椅往大门走去。 没走几步,前面前面几位教授突然恭敬地点头招呼道:“林董,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们去接一下。” 我也跟着礼貌地点头问好,几步远的林董敷衍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神扫过我和启正,淡淡应道:“听说启正今早自愿接受复健训练,来看看。” 然后转身带着几名助手离去,表情难以捉摸。 那几位教授赶紧跟过去做汇报,低眼看到启正脸色很坦然,他发觉我看他,没说什么,伸手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下,示意我不要计较。我会心一笑,拍拍他肩,表示我没事。这种感觉真好,仿佛和暖的春风沁入皮肤,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都可以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对方的心意,这让我深深陶醉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重阳,秋高气爽的天气,是放风筝最正点的日子。 更文迟了,不好意思。
第62章 下午在病房里,他从回来就一直沉默,现在正安静地翻看文件,不时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踏踏的打字声断断续续,我则从杂志里不时抬眼偷看他。 良久,我确实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于是起身走到他跟前。他也抬起头,见我,问道:“怎么了?觉得无聊了?” 我亲昵地弯腰看他忙什么,只见屏幕上还是一版英文,想逗她,于是假装泄气地说:“启正,看来你的中文水平还是没有一点进步呀,那谁帮我签名啊?” 他听后终于抿嘴笑道:“谁说的,我有请中文老师的,不过习惯打英文而已。来。”说着伸手环住我腰拉我挨他坐下,移开电脑,把钢笔塞我手里,我笨拙地握住,努力在白纸上划过一撇,可右手一阵刺痛,刹时无力,钢笔跌落,挫败感顿时袭来。 此时我终于可以体会他的哭泣,我眼眶也红了,他搂紧我,轻吻着我的指尖,正色问道:“难道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吗?” 一语双关的问话让我转头看他,眼睛搜索到他眼中的期待,终是又一次绕回这实质问题,我仍记得那时发起的宏愿,人生啊,兜兜转转了几圈又回到原点。 见我不语,他不安地低语:“邹雨,不管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我都想把我另外的99%给你,给你一个完整的我。” 我看着他清澈的虔诚的眼神,居然流下泪来。 他诚恐地急急哄我:“别哭,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甩甩眼泪,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前,闷闷应道:“人生从开始就没有回程票,何来重新开始?” 他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喃喃说:“你说的对,没有结束的旅程何来重新开始呢?”放开我一点,盯着我眼睛,认真地问,“邹雨,你愿意同我一起继续走下去吗?——直到死亡。”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他俯下头吻我的泪痕,在他蛊惑一般的微凉触觉下,我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顺势回吻,再一次,我们在缠绵的吻中迷失了自己。 许久,他才温柔问道:“你变得像个小女生一样爱哭,告诉我,为什么?” 我自嘲地笑笑,没有回答,有些东西永远只会留在心底。 “因为我?”他反问,摩挲着我的头发,内疚地说:“对不起。” 我很笨地应道:“没关系。” 换来他更强烈的拥抱,那么紧,像要把我嵌入他身体一般。直到我快呼吸不动了他才松开,轻喘口气,说:“来,我们继续。” 说着适度握住我缠着纱布的右手,拿住笔在纸上比划起来。我任由他握着,心中的涟漪不断扩大,有种酸酸的软软的情愫驻留了下来,只呆呆侧眼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发呆。 等我回过神来,纸上已出现三个字,很周正,极有力度的三个字——“我爱你。” 我突然想起江心遥在帐篷外对我说的那番话,不禁追问:“启正,这个‘爱’代表哪一种‘爱’?” “哪一种‘爱’?”他疑惑地问。 “例如关爱、友爱或者恋爱,等等。”我提示。 他顺着我的话认真思索了下才答:“邹雨,我对你的‘爱’真的分不清是哪一种,不过,”他吸了口气,像鼓足了劲似的低声说“我是真的‘爱’你。” “这是你中文老师教你的?”我好奇地问。 “他只教我中文的拼写及语法使用,并没有教我如何对所爱的人表白真心。”他莞尔一笑。 说着,继续在“我爱你”三个字后面加上“邹雨”二字。作趣地问:“邹律师,请问这句的语法是否正确?” “报告林总,完全正确。”我正儿八经地点头。听到他一阵欢笑,看到他轻松的表情,我由衷地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复健训练艰辛而漫长。当我看到他额上汗珠滴滴落在地板上,只为一个平常人每天做成百上千遍的交换重心动作时,只恨不得我来替他,可我只能在他几步之遥鼓励他,强颜欢笑地向他招手。 两周下来,启正走了跌、跌了再走,却收效甚微,可每次他都没说什么,只向我微笑,连我夜里要陪在他房里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总吩咐傅哥陪我回医院附近的酒店。 这天邹天神秘地CALL我下楼,出来一看,居然同女友双双来北京看我来了。我非常高兴,只好向启正“告假”。 “邹天来了,我这做姐姐的总算半个东道主吧。”我笑道。 他正准备出发做复健训练,听我说的话,捏捏我鼻子,说:“好,让傅哥送你们去,我放心点。” 不忍让他不快,只说:“好。” 傅哥把我们送到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大夏,让我们逛好后给他电话,我怕傅哥干等,于是让他回去,说我们会坐的士回去,傅哥执意不肯,我只好打电话给林启正。 掏手机时摸到一张卡,拿出来一看,是张金色的信用卡,我不由得怔了下,又把它甩了回去,掏出手机。 “到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到了,谢谢。” “怎么还这么客气,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他有一丝不快。 “谢谢你的卡。”我艰难解释。 “副卡来的,这回不用担心刷爆了吧?”他没听出我的异样,轻笑道。 我只能陪着干笑几声,才记起目的,接着说:“启正,让傅哥回去吧,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不能让他干等着。” 那边犹豫了下,说:“好吧,回来时再让他接你们。”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们买好了自然会坐的士回去。” 电话那头隐约有人叫林董来了,他也只好温柔地嘱咐:“那好,早点回来,看不到你,我有点心慌。” 我暖暖应道:“好的,我也想你。再见。” “说谎,”他亲昵地责怪我后才说“再见。” 又愣了会,才发现傅哥已经边听电话边打方向转头而去。 路过著名珠宝专卖店,邹天立马被展示窗里那个钻戒吸引住,征求地看着女友,小姑娘会心娇美地低笑。哦,原来这小两口子要定下了!看着他们身后藏着的紧拉的两手在较劲,好像要决定买或是不买。 我这当大姐的理当送他们结婚礼物,于是大踏步走进去,直接问店员小姐:“请问外面那款展示钻戒多少钱?” 那位小姐职业眼光打量了我一下,淡淡应道:“这是我们这一季的主打新款,小姐您来这边看下我们的其他款式好吗?” 欲引我看其他款式,邹天从后面拉住我,小声说:“姐,差不多十万的,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好高骛远的毛头小子了。” 我推开他的手,诚恳地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总不能马马虎虎,等你们以后吵架时,看到这个戒指总会记得婚姻的价值。” “姐,邹天心里特敬重你,我以后也喊你姐,可以吗?”邹天女友也过来拉我,恳切地看着我,见我点头才继续说,“姐,我也中意那枚钻戒,可我们要用自己的积储买。” 我看向邹天直笑,心想,傻小子,你捡到宝了,知不知道!邹天被我笑得莫名其妙,只得抓抓头发陪笑。我狠狠指他脑门,说:“傻小子,走啦。” 当我送他们去他们朋友家玩后,才悄悄赶回珠宝专卖店,这次居然全店营业员都列队欢迎,我在她们诚惶诚恐的态度下买了那枚钻戒,付款时又碰到那张金卡,我略过它取出自己的信用卡付了款,好在卡里勉强还够的,看着那个暗红色的精致礼盒,想象着它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承诺着一生一世。 回到医院已是夕阳西下,走廊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很寂寞,我努力练习了下笑容才轻手推门,只听到他在里间打电话,我只好在外面小客厅静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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