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换了自己和夏油杰的大脑。 是因为做了这种事情,所以才会在额头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缝合线横贯左右。 他在等待着一个时机,短期内他和那些特级咒灵们(真人和漏珊他们),姑且可以说是目标一致的。 真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夏油杰的动作,他很奇怪,拥有那对款式一样的耳坠的少女,和夏油杰是什么关系呢? “夏油……” 夏油杰毫无反应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真人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无论是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会将自己最重视的事物放在第一位置,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倘若那个重要的事物出现在视野内,那么其他的东西就完全不重要了。 这是真人最近从书上看来的。 他从书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有关于构成人类的各方面要素。 放映厅内的灯光被熄灭了,屏幕上浮现出画面,电影开始了。 虽然路上真人时不时要和夏油杰搭几句话,但在电影开场之后他却像是忽然有了公德心一样,周围的人都很安静,只有电影中的声音扩散在放映厅中。 因为灯光熄灭,观众席之中的视物能力被大幅度削弱,因此渊绚将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墨镜口罩时就已经被某些东西注意到了。 渊绚只是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想不明白到底奇怪在哪里,忍不住看了看四周,但周围都很正常——男人、女人、小孩子、站在过道里的人…… 大家都是来看电影的。 她也将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在这种氛围中再看一遍自己的表演,渊绚忽然有了一种熟悉感,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也将情绪代入了电影之中,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童磨却是在拍摄的过程里,就完全进入了“教祖”这个角『色』,甚至在拍摄的间隙中都时不时和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特指那些在剧本上没有的话,但即便是渊绚也无法否认,那的确是“教祖”这一人物会说出来的话语。 他就像是在填充这个角『色』一样,“教祖”的形象在他身上变得越来越真实。 这并不让渊绚觉得惊喜,反而令她感到害怕。 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作“恐怖谷理论”,简单来说就是某些非人的事物在逐渐变得越来越像人类的过程中,人对其好感会逐渐攀升,直到抵达完全与人类一致的点,这时候人类对其的情感却会转至负面。 童磨在渊绚这里的印象变化其实也差不多。 一开始发现他与小说中“教祖”的形象非常贴合时,她是感到惊喜的,所以才能对他所说的“或许那就是我的前世”之类的话给出回应。 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发现童磨不仅在拍摄时是“教祖”,拍摄结束之后也仿佛与拍摄中没有差别时,她感到害怕了。 “教祖”这个角『色』是意外诞生的。 但“童磨”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类,几乎完美贴合的相似度让她对这个角『色』产生了退却的心理。 即便电影杀青之后,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的童磨时不时给她发邮件,渊绚也大多当作没有看到——就算点开来看了,她也很少会回复对方。 渊绚不知道自己可以和他说什么话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不是读者与小说家,也不是童磨与渊绚。 是“万世极乐教教祖”与“别天王”。 这样的认知让渊绚不寒而栗。 她想起自己在小说中,构建出“别天王”的过去时,她写下过“别天王是忘却自我的『迷』茫灵魂”这样的字眼。 因为听到了万世极乐教的教徒们,在那对创建了教派的夫妻的带领下呼唤着他们的神“别天王”的声音,所以回应了他们,也因此成为了“别天王”。 名字会给事物增加束缚。 这是“咒”。 童磨已经深陷入“万世极乐教教祖”的咒中,他完全接受了这样的身份,甚至试图将渊绚也拉入其中,他想让渊绚成为真正的“别天王”。 就像他一样。 渊绚拒绝了,她没有要成为另一个人的想法,在当初她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后,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只有她仍是“渊绚”。 她没有变成其他的东西。 她也不想变成其他的东西。 人必须要足够勇敢、足够坚定,才能够永远都是“自己”。 电影抵达了尾声,模糊的“别天王”的身影孤独地站在寺庙的檐廊上,她的身形单薄冷清。 在电影中,海道导演保留了她在小说里的结局——主人公明明从神官那里听到了“不要回头”的告诫,却因为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别天王的身影而忍不住回头了。 他看到了“别天王”仍在注视着他。 而后续又会如何,就是任凭观众想象的东西了。 在放映厅的灯重新亮起来之前,渊绚把自己的墨镜和口罩重新戴好,涩泽龙彦在帮她整理头发和耳坠,周围的其他人慢慢离场。 真人原以为夏油杰在电影开场之前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结束之后会去和她打招呼或是做些什么,他一直在等着夏油杰的后续。 但他却在放映厅灯光亮起之后便和人群一起散去,一路上将双手揣在宽大的衣袖里,他的神情极为平静,就这样走回了他们的住处。 “刚才在电影院里,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真人忽然开口了,“她戴着的那对耳坠,你之前拿出来看过吧?” 他故意讲得模棱两可,就像是没有看出来电影院里的渊绚戴着的耳坠比他之前在夏油杰这里看到的更新。 夏油杰说,“是吗,你也注意到了啊。” 他这回反而没有别过话题,坦然地接续了真人的问题。 真人问,“那是什么?” “只是一对耳坠,普通的装饰品。” 虽然夏油杰是这样回答他,但真人觉得那绝对不只是一对普通的耳坠。 在这个流传着“八百万神明”之说的国家内,有一种说法是,器物放置一百年不动,会从中诞生名为“付丧神”的妖怪。 无论这一说法本身是真是假,只要相信的人足够多,他们的恐惧足够统一,那么人类对同一个事物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凝聚到一起,就会产生一种咒灵——假想咒灵。 那些流传甚广的传说,经常会制造出特级假想咒灵。 在真人歪着脑袋盯着夏油杰看的时候,夏油杰忽然把那对耳坠找了出来。 他问真人,“你知道它们曾经的主人是谁吗?” 真人摇了摇头,“是谁?” 夏油杰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令人害怕的怀念,他说,“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姬君。” 日本历史上出现过三大怨灵,菅原道真、平将门、崇德天皇。 “她是平将门大人的女儿。” 为了复活父亲平将门,使用妖术集合了她父亲剩余的下属,想要像她父亲一样,掀起推翻朝廷的反『乱』,而最终被当时的阴阳师们击败。 泷夜叉姬。 夏油杰说,“这是她的遗物。” 渊绚在回家的路上和涩泽龙彦一起去花店里买了一束三『色』堇,这是一种原产地为欧洲北部的花卉,因为每朵花普遍存在白、黄、紫三种颜『色』,所以被称作“三『色』堇”。 但更重要的是,在当地三『色』堇又被称作“爱情之花”。 渊绚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植物,书上说,它代表的是恋人之间的感情。 涩泽龙彦对花卉的理解并不多,但是前段时间他看到一个很漂亮的花瓶,买回家之后渊绚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一定很贵吧。 今天路过花店的时候,渊绚忽然想起来了它的存在,于是多看了几眼花店,涩泽龙彦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以为她是看中了摆在橱窗显眼位置的那束黄玫瑰。 玫瑰花象征浪漫与爱恋,这是常识。 回到家后渊绚把花束拆开,将那些三『色』堇『插』/进了花瓶里,涩泽龙彦在旁边帮忙挑选合适的花枝,完成之后渊绚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花瓶。 ——因为花瓶上的图案看起来和渊绚很般配。 涩泽龙彦没有将这样的原因说出来。 渊绚的手机又开始提醒她有新讯息,她只稍微瞥一眼便看到了眼熟的发信人——童磨。 因为今天的心情颇佳,她点开了对方发来的邮件,在内容中童磨邀请她一起去看公映的《万世极乐》。 渊绚想了想,摁出了一句『非常抱歉,我已经和恋人一起去看过了。』 但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恋人”改成了“其他人”。 她和涩泽龙彦还没有真正确定关系。 渊绚有时候也会怀疑,涩泽龙彦是否真的只是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但她每次和对方做出亲密的举动时,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 比如特异点事件之后她和涩泽龙彦睡在一起的那几天,再比如她亲吻对方下巴的时候。 他都是默许的。 渊绚想,等到合适的时候,或许可以问一问他吧——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还认为她是“妹妹”。 心情逐渐安定下来,躺在床上渊绚的脑海中却忍不住回忆起了今天在电影院时的怪异感觉。 她现在突然明白那种奇怪究竟是什么了——就好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看一样。 渊绚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以她自己为中心展开的视野,放映厅里坐着的男人、女人、小孩子……还有站在过道里的人。 她忽然意识到了不正常。 通常而言,电影开始后大家都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即便是迟到也应该是会忙着找座位,但当渊绚的视线扫过那边时,那个人却像是打算站在过道里看完整部电影一样。 但因为当时的光线太过昏暗,导致渊绚并没有将对方看得特别清楚,她只记得那个人的穿着似乎也有些怪异,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记忆。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但一旦感觉到了奇怪,意识到了这一事实,就会忍不住地去继续往下想,会不由自主地去回忆、去思考。 而且,渊绚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 她觉得这是不太好的预感。 当天夜里,渊绚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和式建筑的檐廊下,面前是一个庭院,巨大的紫藤树盛开着紫『色』的花,地面上铺着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好像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询问她,“你喜欢吗?” 她还没有说话,梦境便发生了极大的跳跃,四周一片黑暗,她依稀『摸』索到木格的障门。 有人打开了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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