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嘴唇哆嗦着,毫无血色。 羂索对你笑了笑,弯起狭长的凤眼。 你的脸色越来越白,视线却没办法从他脸上移开,一寸又一寸,近乎贪婪地注视着。 “我知道了。”你最终点了下头,轻轻地说。 那是你第一次杀咒灵以外的生物。 那之后你为羂索做了很多事。 夏油杰看着你一点一点变得沉默寡言。面对过去亲友同伴的诘问怒斥,垂下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整夜整夜睡不着,失眠和呓语。杀人时面无表情,眼中什么也没有,夜晚却有很多情绪一一闪过。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 只有一个时刻你是快乐的。 “杰……”你轻轻地、小声地呼唤,眼中宛如有明星闪烁,仿佛再大声一些就会将眼前人吹散。 “乖孩子。”羂索夸奖你,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你像狗那样爬过去,摇尾乞怜。获得些微的垂爱。 “杰、杰……”你睁大眼睛,一刻也不错眼地贪婪地看着他,低声喃喃着,眼泪从眼角滚落,表情却是笑着的。 你看着他,你只看着他。好像全世界都只有这个人。 漆黑的发落在你的肩上,光滑而微凉。你颤抖着伸出手去,挡在视线最上方,遮住那条碍眼的缝线。 笑容温柔而悲悯,一如往昔。 你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杰……” 你哆嗦着,伸出双臂环住他,渴望更多的亲密接触和疼痛。 声音哽咽。 “我好喜欢你。” “嗯。” “哈啊……我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杰。”你说。 你仿佛在说什么誓言。 如果踮起脚尖够不到杰的话,那就砍断你的头颅,掏出你的心脏,让它们永远陪着杰吧。 “好。” 夏油杰分不清这句回答,是羂索说的,还是他说的。 他只是……只是就这么看着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得一团糟。把自己的人生也弄得一团糟。 如果留在高专,悟是不会让你遭受现在那么多痛苦的事的。 你会有光明未来,前途坦荡。 他搞不懂,弄不明白。 你明明,那么怕痛的。 羂索对你并不温柔……尽管他装得那么温柔,但其实不。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留在那种男人身边,遭受疼痛,甚至为此付出性命呢? 他看着你在他脚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猩红鲜血宛如蛛网从你身下蔓延开。你朝着头也不回走开的羂索伸出手。小声呜咽着。 “呜、杰……” 就在几分钟前的涩谷地铁站。他看着你,你看着羂索。好像只要他出现在你的视线中,你总是盯着他的脸不放,像是瘾君子一样贪婪而不知足地一直看着他。陷入恍惚之中。 然后有那么一个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偷袭。夏油杰认为羂索可以轻松躲开。 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如此怕痛的你,不自量力地跑了过去呢? 果然和夏油杰猜的一样。你愚蠢地将自己托付给了一个毫不温柔,也不值得的男人。 羂索甚至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你倒下来的身体。 夏油杰蹲下身看着你。 濒死前的抽搐令你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不死心地一直看向羂索离开的方向。脑袋努力扭过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 “呜……杰,我好痛……”你哽咽着撒娇。 要不是夏油杰靠得你很近,甚至听不清你在呜咽什么。 太多血泡堵住了你的肺部,一张嘴就是血沫涌个不停,你发音很是艰难。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你是怕痛又娇气的孩子。 在你叛逃的时候就应该痛了。 在你抛弃自尊心和底线,像狗一样朝羂索摇尾乞怜的时候,也应该感到痛了。 再不济,被洞穿身体,却没有一个人接住你,只能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等死的时候,没有比这更痛的了吧。 可你为什么笑着? “好痛啊,杰……” 你呓语着,声音低弱到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不抱抱我啊……杰,好痛,这里很痛……浑身都好痛……” 我抱你了啊。 我抱住了。 夏油杰绝望地想。 在你朝羂索走过去的时候,他伸出手想要拉你回来的。 在你被别的男人脱下衣服时,他这一生都没有度过那样难熬而漫长的夜晚。 在你被洞穿身体倒下来的时候,他那么拼命,那么努力伸出手,想要接住你的。 但他什么都碰不到。 什么都没法做到。 他只是看着,只能看着。 看着你一步步堕入深渊,一步一步走向其他男人。 一点一点倒下来,虚弱地抱怨着疼痛,撒娇想要拥抱,鲜血从温热变得冰凉。没有一个人围在你身边,听你临终前说着什么。听你这一生有什么遗憾,有什么开心的事,有什么悲伤的事。听你最后的话语。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可你不应该得到这些的。 你应该得到最好的。你值得得到最好的。 那个你枕在他膝头,眼睫如蝶翼般轻眨,不安紧张地等着耳垂上针刺落下的时刻。 那个你拂过耳边幽碧色耳坠,咬着下唇含羞一笑的时刻。 那些闪着细碎光芒,在他叛逃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无法拿出来细想,否则就会忍不住的时刻。 那些……你让他心动的每一刻。 明明是这么怕痛的孩子,不应该在痛苦中绝望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流着眼泪,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 夏油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伸出双臂去抱你。可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瑟缩着,又冷又痛,没有人听你撒娇,也就不出声抱怨了。 那个渐渐离去的穿着袈裟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你不甘地睁着被血和眼泪弄糊的眼睛,不死心地盯了片刻。终于慢慢蜷缩起身体。轻轻地,恍惚地笑起来。 啊啊、果然……那才不是杰呢。 “因为杰是最温柔的……” 瞳孔渐渐涣散开。疼痛也好像麻痹似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反而有种回到妈妈怀里,温暖而舒适的,让人困倦的安心感。 你的声音几乎没人听到了。 “杰才不会这样对我呢……所以,我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杰……” 我也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你。 夏油杰握住你的双手,他什么也没法触碰到。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徒劳地将额头贴上你的心脏。 那里已经没有声音了。 夏油杰死死咬住牙,整个人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你颈中常年戴着的项链顺着重力忽然滑了出来。 红绳已经用得很旧,泛白而磨损。但仍旧珍惜地带着。 幽碧色的耳坠是不怎么值钱的人造石,细心地钻了孔,挂在脖子上。 夏油杰深深凝视着这对耳坠。 猛地想起十年前的一个春天,他,悟,硝子还有你一起去商业街游玩。路过饰品店时,他扫过橱窗里一对幽碧色的耳坠,随口对你说了一句。 “这对耳坠颜色,感觉很适合你。不过你还没有打耳洞吧?” “啊、哈哈。是吗?” 你应和着。摸了下柔软的,空无一物的耳垂。偷偷看了眼夏油杰,抿着唇耳尖慢慢地红了。 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在过去了十年后,在已经身死的一年后,感到巨大的荒诞与滑稽。 他低下头,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到肩膀都在颤抖。哈、哈哈哈。命运弄人,造化弄人。 他一边笑着,一边咬着牙一遍又一遍试图抱住蜷缩起来,没有安全感地就这么一个人寂寞地死去的,过去的同窗。 他记得你是想要一个抱抱的。 一个温柔的,不会让人感到疼痛的拥抱。这是你最后的愿望,你是爱撒娇又怕痛的孩子。需要很多爱和温柔才能好好长大。或许还需要一个吻,他不确定你喜不喜欢,因为羂索没有吻过你。但他可以,他愿意吻你。他想要吻你。 他可以吻你吗? 夏油杰希望你不要因为他的擅作主张而生气。 颤抖的,迟来了十年的吻,隔着漫长岁月洪流与生死,轻轻落在你满是血痂的唇上。 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一定很辛苦很累吧。不过没关系了,好好休息吧,我的爱人。以后不会有痛苦和眼泪了。只有拥抱和吻,只有温柔和爱。 每一句撒娇我都会回应。每一个眼神都流转着温柔的爱意。 因为我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爱你。 就连死亡也无法改变。 幽碧色的耳坠转啊转啊,晃出一片碧色光影。恍惚间又是那年秋天,你枕在他的膝头。手指紧张不安地攥着他的衣角,闭着眼睛等待耳垂上落下的疼痛。害怕但又期待。 那时候,那时候。 夏油杰想。 他看着你。 看着你嫣红的,颤抖娇嫩的嘴唇,他是想做什么的? 以至于恍惚出神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你已经睁开了眼睛。 “杰?”你疑惑地出声喊他。 如果那时候真的俯下身,吻上去就好了。 如果时光轮转,那年春天,能够亲手为你戴上耳坠就好了。 你含羞娇怯的微笑,宛如雨打落花。 那一定非常、非常美丽。 只是想着,就温柔得让人想要流泪。 珍宝一般被世界所爱,怕痛又爱撒娇,噙着眼泪的模样让人心脏都揪紧,无法呼吸。他看着你哭天抢地皱着脸苦兮兮去找硝子撒娇的背影,心里模模糊糊有个念头浮浮沉沉。 既然那么怕痛的话,以后,他就努力不让你感到痛苦就好了。 因为你说过,杰是最温柔的了。
第43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豹豹和蛇蛇可以 ===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豹豹和蛇蛇可以 * 如何获得一个人类饲养员? 对雪豹五条悟来说很简单。 他只不过需要给家族里的族长们留下一张纸条(顺便一提纸条上除了画了一个鸡○以外什么都没有),然后戴上象征身份的眼罩,就趾高气扬地下山了。 剩下要做的只不过是在饲养员的必经之路躺下来。露出肚皮,摆出一副我很好摸的样子就可以了。 五条悟,本是这样打算的。 直到他看着你走了过去。 五条悟:? 上班途中遇到一个超大只长着毛茸茸兽耳和兽尾的男人(提示:190+cm)躺在路上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这种事绝对可以上升为你人生有史以来最离奇的事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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