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啊!”秦漫侧过于容齐对视了一眼,绽出甜美的笑颜。 “漫儿,我们最好今天下午离开中山,”吃过早膳,容齐轻声开口道:“再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风险,林申快要回来了。” 听到林申这个名字,同坐桌前的秦湘,眼底陡然间闪现出怒火。 这些年的折磨尚且不算什么,让她愤怒的是被仇人的利用,林申编织了巨大的谎言,差点利用她伤害了姐姐。 秦漫拍拍妹妹的手,果断对容齐道,“那我们就今天下午走,正好上午让你见一个人,我昨天派人通知,今天早上他该是能来的。” “谁?”容齐听出她语气中的亲近味道,有些好奇。 “你说有要事要见我,原来就是来见你的相好?”容齐的话音刚落,一道淳厚的男音,随着一道白衣身影,从窗口飞了进来。 一句话说完,窗边已经出现了一个白衣带着斗笠的男子。 他用手中的剑将斗笠向上一掀,露出一张阳刚俊逸的面孔。 “师兄。”秦湘连忙站起来唤了一声。 在秦家的时候,秦湘还小,对这个邻居哥哥的印象不深,如今再见后,秦湘始终觉得这个哥哥性情古怪,喜怒难料,难以亲近起来。 无相子对她点点头,眉梢轻挑,看向秦漫。 “兄长觉得,见我的夫君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吗?”秦漫坐着对他挑挑下巴道,她知道兄长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夫、夫君…… 漫儿亲口承认了! 容齐看向秦漫。 秦漫捏了捏他的手指,对他无声的笑笑。 无相子先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漫,落下两个字——“瘦了!”又撇头认真的打量起容齐,“你觉得这小子比无忧强?” “我该称呼你为林公子,还是无相子先生?”容齐从桌前起身来,对无相子轻轻颔首问道。 他话中暗藏锋芒。 对方拿他和宗政无忧相比,容齐岂能示弱? “齐哥哥,你都知道了呀?”秦漫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兄长藏得很深呢。 “我先前以为,无影楼是黎王宗政无忧的势力,后来发现无影楼的人,在北临南境的行动,立场日爱日未,才怀疑同漫儿你有关。”容齐低下头对秦漫解释,自然极尽详细的,“方才听漫儿你这般称呼,秦相当年虽交友甚广,唯同北临先任中书监林家相交莫逆,有通家之好,再看年纪,无影楼主无相子先生的身份来历,自然一目了然。” “启皇还是叫我无相子好了,”无相子语意不明的轻笑一声,从袖里抽出一把白玉扇,递向容齐,“漫漫这丫头注意大得很,她既然认了你,就是伯父他们还在,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伯父伯母不在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少不得替伯父他们,给你一份见面礼。东西不值钱,就是个意思,还望不要嫌弃。” 他的态度虽然有些随意,却也有几分代长辈承认容齐的意思。 故而,虽然方才有意争锋相对,容齐还是上前两步,亲手接过扇子,“无影楼的玉扇,在江湖上人人争抢,先生这份礼绝非减薄,况且先生既是漫儿的兄长,这份礼,在下便荣幸的领受了。” 无相子轻轻挑眉,心里对容齐的评价提升了一些。 聪明人他见得多,并不稀罕,容齐聪明却不傲慢,自矜而不凌人,柔中带刚,作为一个帝皇,便十分难得了。 更何况,只是短短时间,他便能看出这位启皇对秦漫全然情根深种,不能自拔,绝非浮于表面。 如此,作为兄长,便再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他向来狷狂直率,如今且觉得他算是自己人了,便直言道,“你的确比无忧适合漫儿。” 容齐浅浅一笑,没有回答这句话。 无相子也不必他回答,他自觉此事已结束,转头看向秦漫:“今日叫我来,便只有这件事吗?” “不止,”秦漫道,“我准备带湘儿今日就暂时离开中山。” “哦,出城也好,”无相子点点头,并不惊讶,“你们怎么走,需要我做什么?” “如何出城就不劳烦兄长了,”秦漫道,“只是接下来还有些事,我想交代兄长几句。” 无相子先看了容齐一眼,“你说吧。” “我去安排一下出城的事,”容齐对秦漫微微一笑,“暂且离开一会儿。” 秦漫抬眸看了他一眼,“好吧,齐哥哥注意安全。” 容齐步履从容的开门出去,看不出被排斥的不愉,秦漫心里却不知怎么泛起一丝委屈,替她委屈。 “那位启皇就是苻鸢之子吧。”容齐离开后,无相子直白开口,语气却很随意。 秦漫轻轻点点头。 有些事,在最初的美好相遇之后,总会重新出现。 秦湘一直没有说话。 秦漫知道,兄长心性洒脱,看问题的视野却高,并不认为秦家事罪根是苻鸢——一个被废的后宫女子,所以才能无所谓。 但她知道湘儿,不可以。 “放心吧,”秦漫对妹妹笑了笑。 她也不可以。 不过,将来的事,现在又岂能简单的说清。 “我自有打算。”秦漫平静道。 她又怎么可能没想到过。 “你既然有打算,我便不多说了,”无相子随意的笑了笑。 “容齐是容齐,苻鸢是苻鸢。”秦漫对秦湘道。 秦湘明眸一垂,点点头,“若非姐姐,我至今仍然将林申当做师父,姐姐决定就是,我相信姐姐的。” ———— 说走就走,这里本便是临时的居所,没多少要带走的东西,不过各收拾了一个小匣子而已。 易容自然是题中应有,容齐拿了一件内衬了棉花,让人显胖的粗布衣衫给秦漫换上,然后亲自动手给她易容。 易容出的模样一点都不丑,但就是莫名平凡得让人记不住。 无相子在一旁围观了全程,此时不免啧啧称叹,“启皇陛下这手易容术,实在称得上精妙。——漫漫,我说你收敛点儿啊!” 秦漫正拿手在脸上抹来抹去,没发现一点破绽,此时听了兄长的话,莫名侧过头去,“什么?” “眼神啊!”无相子拍拍桌,一脸杰作被她毁掉的惋惜,“你这是生怕别人不注意你是吧?” 秦漫皱了皱眉,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姿色平常的女子也做出和她一样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容齐眉心一蹙,细细的看了一回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先生提醒。” 她的眼睛清亮,带着明媚的生机,纵使姿容寻常,也会引人下意识瞩目。 “怎么——”秦漫还未明白。 “我说你啊,漫漫,”无相子言辞犀利道,“眼睛往外冒什么贼光呢,一看就不是安分的良民,好歹装装样子嘛。” “什么贼光啊——”秦漫正要挣起来,被容齐按住,伸手轻轻盖在她眼睛上,“漫儿乖,闭一下眼。” 容齐的声音温凉,十分降火去燥,秦漫嘟囔了一下,便老实乖乖的闭眼睛做好,让他又在脸上涂抹了一番。 这一回大概修了一刻钟。 容齐这回改了策略,秦漫在睁开眼,便看到镜子里是一个面色微黄憔悴,眼下微青,略带病容的中年妇人了。 她此时也模糊明白过来。 两辈子,她就和“平凡”两个字没沾过关系,相结交相来往的人里,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自己这双眼睛的确“凶”了些,哪像每日眼只见柴米油盐、高低围墙、窄街陋巷的平民妇人,难怪兄长要说有“贼光”了。 她对着镜子低垂下眉眼,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似乎卑顺了些,问道,“这样呢?” 容齐此时与她正对着,对着她此时的神情,愣了愣:“可以了。” 她简直天生便光芒万丈,如皓月当空,受人仰望。 他敛了眼中复杂的眼神,细致的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拿一块蓝色的头巾包起来,如此才算大功告成。 秦漫之后,其它就容易了,容齐照先前,将自己易容成女子。 秦湘从前本来便是学刺客的,自己稍微处理了一番,便很容易的让自己隐藏起来。 出城的时候,秦漫坐在马车里,听到小荀子圆滑的同守城官交涉,城门卫也不过打开车门随意的看了一眼,便轻松的放行,让他们白日晴天,自自然然的从乾临门出城。 出去之后,见她有些好奇,容齐便告诉她,他事先是另寻了人输通今日检查的官员,推了其它原因请之行了方便,至于其他各方势力派出盯梢的人,则事先让他调开,总之万不能让人将原因联系到她的身上。 正好他知道,今日这位在值的将军近来有点麻烦,便很容易便说通了。 他说的轻松,秦漫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近来,中山城察得甚严,负责出入检查的也不是平日的守门官,而是禁卫军,岂容易买通,除此之外,宗政无忧、傅筹、宁千易还有宗政殒赫自己,都另外派了人在各门处监察来往出入的人员。 这些人有明有暗,全天十二个时辰不息,便是弄清楚便不是易事。 “原来中山城里,还有这么多纸鸢吗?”秦漫靠在容齐怀里,仰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城外的道路不如城中平坦,有些颠簸,容齐便将秦漫揽在怀里。 “不是纸鸢,”容齐笑了笑,拢着她的肩膀“这一路还长,漫儿若是想知道,我自然全部告诉你。” 秦湘在出了中山城的长亭下了车,走得干脆。 接下来的一路上,秦漫没问容齐目的地是哪,任他安排,仿佛愿意就此随他,去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容齐安排的自然十分妥帖,马车走得并不赶,行程轻松,每日都能宿在县城以上规模的城市,显然先计划好的。 途中经过北临的一座小城,容齐还带她去了一次医馆,据说那一位是在妇科上很有名气的大夫,给她开了安胎补养的药方,之后每日落宿后,都让人给她煎药服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方真的灵验,总之,她的孕吐等不适反应,似乎渐渐好了起来。 就这样走了大概十日,他们出了北临国,继续向西北方向去。 她原以为他要带她回西启都城,结果他们继续沿着渭河上溯,七日之后,竟进了宸国的边境。 又过了十余日,当她几乎以为,要穿过宸国继续北行的时候,他们终于在宸国皇都金城外不远的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 容齐先下了马车,环视周围的一切,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回身对车内的秦漫道:“漫儿,下来吧,我们到的正是时候呢。” 下了马车,秦漫便明白,容齐为何说此时正是时候。 马车停在一大片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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