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行礼,直接打断了康熙与胤礽的温情。 胤祉:……这也太没眼色了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他撇了撇嘴,随后进屋。 康熙的情绪被胤禔打断,慢慢从梦境的余悸中抽离出来缓过劲来。他放开胤礽,看着眼前身康体健的儿子,心里安定了些。还好,还好。那是梦,不是真的。现实中他好好的,胤礽也好好的,他们都好好的。 康熙深呼吸了好几次,压下脑海中千万思绪微微扬起嘴角,笑着询问:“朕今早才收到消息,说太子仪驾刚出古北口,怎么这会儿就到了?” “汗阿玛,我与三弟是私下骑马疾行,不与仪驾队伍一道。” 康熙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胤礽玩得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防有心人算计,留了一手,设了个幌子。 他看着胤礽,又看了看旁边的胤祉,二人皆是一路风尘、满面疲惫。心下不免滋生后悔。看,就因为他的一个梦,心里不安,非要见孩子。害得孩子连日奔波,别说安全问题,就是没遇上危险,也折腾人啊。 康熙眼底闪过自责与心疼。胤礽却已经起身询问起梁九功康熙的病情来,得知吃了几日的药仍不见好。胤礽蹙眉:“是不是药方不妥?哪位太医看的诊,开的什么药?”得闻信息后,又道:“让太医再来瞧瞧,换张方子试试。” 梁九功看向康熙,康熙摇头:“不用了。药方吃着还好。” “不行。就算药方可以,也得让太医再诊诊。小心无大错。事关汗阿玛的身体,不能儿戏。总要谨慎些。” 说完,也不听康熙的,直接吩咐梁九功,“去将随行的太医都叫过来,另外取汗阿玛的脉案与药方给孤瞧瞧。” 似乎是怕康熙反对,转头瞪眼:“汗阿玛不许拒绝,不带拿自个儿身子这般任性开玩笑的。” 康熙:……行吧。 见康熙不再说话,胤礽满意了。胤禔心里却更不舒服了。这些话他没说过吗?换药方他没提过吗?怎么他说出来康熙死活不答应,太子一说,他就应了? 胤禔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又瞬间松开。 其实就算拿到脉案和方子,胤礽也看不太懂。不过这些年因为胤礽的许多改革,加之刘太医的推动。如今脉案写的不仅仅是脉相情况,还有患者的病情发展,类似后世病例。专业术语胤礽不明白,却还是能从中看出康熙的一些症状的。 瞧着每日病志,未见重症危象,胤礽松了口气。又守着三位太医轮流把脉,商议着把方子完善了,交给下人去抓药熬药。 事情办完,太医准备告辞离去,又被康熙叫住:“给太子和三阿哥都看看。” 胤礽与胤祉俱是一愣。 “汗阿玛,我们无病无疾的,看什么?” 康熙一哼:“不是骑马赶路过来的吗?日夜兼程,大腿两侧能不受伤?胤祉方才站都快站不稳了。” 胤祉低下头:“儿臣无事,儿臣……” “还逞强,让你看就看!” 胤祉闭了嘴,面色却很是为难。康熙自然知道他这般模样是怎么回事,不外乎伤得地方不太方便,总不好在这里瞧的。 康熙一叹:“梁九功已收拾好了房舍,回去歇着吧。” 见胤礽张嘴,又道:“朕也累了,想休息会儿。都回去吧。胤禔也回去。” 胤礽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躬身应是,领着胤祉告退。胤禔自然无法再留,三人一同出屋,在门口分道扬镳。 待太医瞧过伤势,胤礽又去了胤祉处,此时胤祉已经擦过药,躺在床上了。 “二哥!” “躺着吧,不用起身。孤就是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是孤不好,没考虑到这层。你虽然学了几年骑射,功夫不差,却从没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你怎么也不说。若不是今日汗阿玛发现,孤还不知道呢。这一路上,是孤疏忽了。” 胤祉摇头:“哪能怪二哥。二哥担心汗阿玛,我也担心汗阿玛,想早点赶到呢。信上写得不尽不详,但寥寥几句话也能猜到汗阿玛怕是吐过血。二哥心里急,我明白。两年前,汗阿玛也吐过血,还昏迷了半日。二哥……” 胤祉欲言又止。 “怎么了?” 胤祉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汗阿玛今天的模样,是不是不大对劲?” 哪有一进门就把二哥抱得那么死的。而且当时汗阿玛的神情,以及他说得那些话,什么叫做你还活着,什么叫做你好好的?这是什么情况? 胤礽隐约猜到原委,叹息道:“估摸着是做噩梦了。” 胤祉:??? 做个梦会这么大反应?你逗我呢。 “大约是梦见孤死了。” 胤祉:……无端端地怎么会做这种梦?还为了这么个梦吐血?更是为这么个梦千里迢迢把二哥急召过来? 胤祉无法理解,干脆不去理解了,转头说起胤禔来:“今日你跟汗阿玛抱一块的时候,大哥脸色很不好。虽然他掩饰得快,但我还是看见了。” 胤礽神色闪了闪:“据说汗阿玛这回患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孤的名字。事后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只传信召孤速来。他必然有过许多猜测,想知道这里头是否有机可趁。 “不过有两年前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妄动。听说这些日子,他一个副将,死活不回大营,非得赖在行宫。为什么?一来向汗阿玛表孝心,二来便是想探听到这里头的密辛。可惜,又让他失望了,他哪能高兴得起来。况且,他素来不忿汗阿玛偏疼孤。他……” 胤礽顿住,若说康熙对他的偏爱让胤禔不舒服,那么其他兄弟呢? 胤礽看向胤祉,神色很是愧疚:“孤知道汗阿玛对孤很是偏袒,于你们而言不公平。孤……” 胤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是被偏爱的那个,是最受益的那个。似乎不论说什么,都太轻飘飘,显得假惺惺。 “二哥,我明白的。汗阿玛又不是完全不疼我。你看,他还看出来我两条腿不对劲,站着都累呢。说实话,我以前确实有些吃味。 “但四弟说得好,这世上许多病都有药可治,但父母偏心没有。一碗水端平说得容易,真能做到的有几个?毕竟五根手指有长有短,谁的心也没长中间。 “我们比不过你,比不过大哥,但比起后头的弟弟们可强多了。若我们都吃味,非要争个长短,让后头的弟弟们怎么办?而且咱们不只有兄弟,还有姐妹。有些姐妹,一年到头见到汗阿玛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呢。这要怎么算?” 胤礽:…… 胤禛这话说得太现实。但这态度……嗯……还挺看得开?也难为他了。别个阿哥只是阿玛偏心,他连额娘也偏心。 胤礽一叹:“在这一层上,确实是孤欠了你们的。” 胤祉摇头:“二哥这些年待我们如何,我们心里清楚的。” 胤祉现在想得很明白。就算一样都是汗阿玛的儿子,也是有嫡庶之别的。不论哪家,嫡子与庶子所获得的父母关爱与待遇会一样吗?显然不可能。于皇家而言,二哥才是嫡,他们全是庶。 嫡庶是规矩,若他们真跟二哥一个样,那就是乱了规矩体统,也会乱了君臣纲常,甚至更一步还可能乱了朝堂社稷。 反正他是不明白大哥怎么想的。若说偏心,对于大哥而言,汗阿玛是偏心二哥的。可对于他们而言,汗阿玛就没偏心大哥? 大哥自认为是长子便觉得自个儿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长子也是庶。所谓嫡长,嫡在前,长在后。有嫡立嫡,无嫡才会考虑立长啊。这有什么不忿的。 二哥心胸宽广,善待兄弟。只需安安分分,还能少得了往后的王爵富贵?便是想要权柄,二哥也不是那等疑心病重易生忌惮之人,甚至更愿意任用兄弟,给予兄弟们机会。 明明能有好日子过,怎么非要想不开去争呢?争来争去还争不赢,吃力不讨好,累不累啊! 对此,胤祉心底嗤了一声,暗骂大哥蠢,面上又笑着说:“二哥快回去歇着吧,我都这个样子,你即便比我年长些,又能强到哪里去。我好着呢,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便可,你不必担心。” 胤礽轻笑:“孤之前去尼斯克也有过骑马赶路的时候,经历过两回,这次倒不觉得多难受,还撑得住。孤想再去看看汗阿玛。” “那我……”胤祉本也想去,可藏在被子里的双腿都在发抖,到底没强撑,只得作罢,“我缓缓,明日再去给汗阿玛请安。” 胤礽点头,出了门又钻进康熙屋里。 大约是见过胤礽,得知其安然无恙,康熙心头大石放下,忐忑的情绪得到慰藉,心神放松下来,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胤礽又向梁九功仔细询问了一番当夜的情况,怕吵醒了康熙,轻手轻脚挪到床边,坐在床边木榻之上。 梁九功悄悄靠近:“太子!” 胤礽摆手,压低了声音道:“做你们的事吧。孤看着汗阿玛。” 见他坚持,梁九功只能又悄悄退到一边。 胤礽看着床上熟睡的康熙,心情复杂。 他此前还想过,要不要使点手段帮一把德妃,让康熙多看到点东西,对他更为有利。可现在他后悔了。如果他猜得不错,康熙定是看到了他的结局。倘若康熙跟史书上康熙一样,早已与他父子反目也就罢了。偏偏这会儿他们父子俩还好得很。 在亲情正浓之时,让他瞧见爱子病逝的场面,属实残酷。怪不得梁九功说,康熙当时十分激动。他不敢直接言指皇帝形状癫狂。可话说得再委婉,意思也差不多。 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可以说还是被自己害死的,能不疯吗!胤礽一声长叹。 “保成!保成!” 康熙没有醒,但口中呼唤不断,眉宇紧皱,呼吸急促。 胤礽急忙握住他的手:“汗阿玛,我在。儿臣在!儿臣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呢。那是梦,那只是梦,不是真的。别信它。” 睡梦中的康熙好似能听到胤礽的话一般,慢慢平静下来,大声呼唤变成小声呢喃,眉宇一点点舒展。自做过那场梦后,这些日子,康熙就没怎么睡着过,即便睡着了,也很快会惊醒。 撑了这么久,身子早已忍到了极限,这会儿在胤礽的安抚下,没多久就因为过度疲惫再次进入安睡。 胤礽松了口气,怕他又被惊醒,干脆不走了,紧紧握着康熙的手,撑着脑袋稍作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转过头便瞧见,胤礽睡在他身边。应该是怕同床吵醒他,让人铺了层被子,就睡在床侧踏板之上。 康熙坐起来,梁九功眼尖地立马上前:“皇上。” “太子不是回屋歇着了吗,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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