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落后她一步,将煞气收敛起来,重新显现憨厚:“这是奴才的本分,哪能当一声谢。” 又说:“奴才尚未叙功,当不起大福晋一声大人,叫我鳌拜就是。” 交集变得多了,又有救命恩人的亲切,小玉儿不赞同地睨他一眼:“我知道你谦逊,干什么计较这些?还有冲撞的事,明明是我踩了你,大汗面前,倒成了你的不对。” 说罢不容他反驳:“明儿送你一件赔礼,至于爷的那份,叫管事来送。” 鳌拜哑口无言,讷讷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小玉儿扑哧一声笑了,问他:“你可还要去宫里当差?” “大汗有意让我做镶黄旗统领,奴才却不能忘本,闲暇时分须入宫侍奉,护卫大汗安全。”鳌拜似是不好意思,仔细同她解释。 小玉儿生平最欣赏忠诚的勇士,闻言好感又添几丝。绕过游廊,正院近在眼前,她笑吟吟地道:“到了,你送这儿便是。” 哪知鳌拜拱起手,神色不变:“大汗命奴才护送,定要护送大福晋到卧房才能放心。” 小玉儿扭过头瞧他,鳌拜脚步生了根似的,没有挪动半分。 她的眼底泛起笑意,嘴里勉强道:“那好,本福晋就允你。” . 小玉儿走后半个时辰,多尔衮的手指动了动,眼皮艰难地睁开,复又闭上。 管事大喜过望,以为自己看错了:“贝勒爷,贝勒爷醒了!” 原本在大汗跟前禀报的太医一愣,风风火火往里奔去。 俊脸浮现悦色,皇太极握住海兰珠的手,低沉道:“我去瞧瞧十四弟,你若觉得乏,便在府中四处走走,让博敦和吉雅跟着你。” 小玉儿的贴身侍女萨仁端着药碗,闻言忙道:“还有奴才!奴才熟知贝勒府的景色,正好给福晋介绍。” 海兰珠弯起秀眉:“好。” 能为福晋引路,萨仁又是激动又是欣喜,主子常常同她提起这位表姐,话间最是亲近。 海兰珠福晋人长得美,说话也温柔,只听她开口问询,嗓音柔和万分:“正院在哪个方向?” 萨仁忙不迭地引路:“在这边。”又笑着指了指,“福晋可看到了?那里有一座戏台,可以看到正院,主子就在里边歇息。” 过了小花园便是戏台,海兰珠叫她们候着,独自一人走上阶梯,眺望正院的方向。 高远处一览无余,鳌拜立在小玉儿的房前,似一块扎根的木头,久久没有离开。 海兰珠看了许久,慢慢走下戏台,敛起潋滟的眸光:“回去吧。” …… 太医瞧过之后,屋内只剩兄弟二人。 多尔衮挣扎着要起,皇太极沉声阻止:“不宜挪动,会牵扯伤口。你征战许久,这个道理想必比我明白。” 胸口传来阵痛,却叫他觉得活着,多尔衮哑着声音:“多谢……四哥。” “当日情景,鳌拜都同我说了,一切都来得及,养好伤再来议事。”顿了顿,皇太极道,“日后同小玉儿好好过日子。” 他不是关心后院的人,提一句已是不易,多尔衮霎那间变得怔忡。 管事劝说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半晌,他低低地重复:“多谢四哥。” 又聊了一些军中之事,皇太极温和道:“你先歇着,我去瞧瞧太医开的方子。”转身往内室走去,多尔衮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闭上眼。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十四爷。” 多尔衮一怔,睁眼望向来人,眼底浮现诧异:“海兰珠福晋。” 他与新福晋素无交情,今日头一回说上话,听说小玉儿同她姐妹情深,莫不是为了小玉儿而来? 海兰珠垂下眼,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开口:“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大玉儿,一个小玉儿,她们都和我亲,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我从不偏心。” 听者神色微变,她继续道:“只是你与玉儿两情相悦,却又天各一方。昨儿我们摊牌,她再也不争大汗的宠爱,不争小阿哥的归属,只要十四爷一句准话,我定让你得偿所愿,让宫中的布木布泰福晋嫁给你。” 另一个妹妹自有好归宿,海兰珠笑了笑,轻声说:“两日后,还望十四爷给我一个答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1 23:45:11~2022-02-02 19: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凉城梦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姝12瓶;七七、爱看书的兔子、幽韵紫漠10瓶;忌恸7瓶;栀虞、大橘子JJJ、盐柒5瓶;陌上之人4瓶;小灵儿2瓶;星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管事重新踏进卧房,小心翼翼地道:“爷,大汗与海兰珠福晋起轿回宫了。” 不知过了多久,多尔衮沙哑地应了一声。 帐帘发暗,苦涩的药味弥漫,半晌他问:“大福晋呢。” 提起这个,管事当即变得不平静,“大福晋正在歇息,您是不知道……” “爷知道。”多尔衮打断他,慢慢闭上眼,遮住眼底上涌的愧疚与复杂,“这几天,这几年,都苦了她。” 他苦苦追寻的东西像是笑话,像风筝一样一去不回,唯独他放不下。海兰珠的话语浮现耳畔,只要他想,必能让他得偿所愿,多尔衮一笑,也好。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布木布泰,心里边到底有没有他,叫他看不透。这些年来莫说信件,连句话也不愿传,他太顾及玉儿的心意,却不知她怎么想的。 既然不执着于生阿哥,不如娶进府中,当面问个明白。问明白了,也就放下了,胸腔射来的那一箭,许是叫他珍惜眼前人。 管事一呆,这莫不是天上下红雨了?爷受了那么重的伤,终于瞧见大福晋的好了? 眼眶渐渐泛湿,管事刚刚露出笑,便听亲卫在门外禀报:“贝勒爷,宫中来信。” “谁的?” “是……布木布泰福晋的信,苏茉尔亲自送来的。” 管事的笑容渐渐消失,又是惊骇又是不敢相信,怎么会那么巧。 她与贝勒爷多年没有来往,进宫之后,说是断了情分也不为过,怎么会这时候送信? 多尔衮嘴唇一颤,双手抓住了床幔。 死寂的心湖蓦然撞入一块大石,惊起游鱼飞鸟,一下一下、微弱至极地跳动。他艰难地抬手,示意管事接过,管事心下难受,到底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接过信件,用火折子点起烛光。 入眼的字迹万分熟悉,这些年被他刻在骨子里,上有晕开的笔墨,灰渍点点像是泪痕。 借着烛光,多尔衮看清了第一句话。 “听说你受了重伤,都怨我。姐姐气得姑姑咳了血,我却没有办法,连替你们寻药都不能,信中附有兑换银票,是我多年来的积蓄,什么药能够止痛,你自去采买一些。” …… “恩和总管随着大汗出了宫,奴才一路上避开侍从,没有惊动任何人。”苏茉尔低声说,“十四爷曾交由格格特殊的渠道,只要顺利出宫,送信不会让人有半分察觉。” 哲哲慢慢点头:“好。” 见大玉儿长久不语,如雕像般闷了多日,哲哲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玉儿。” “你进了宫,就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科尔沁明珠。” 她望向清宁宫的红墙金瓦:“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要想走上高位,心肠必须要冷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心软之人走不到最后,还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顾及什么?” 这些天,吴克善不是没有来过清宁宫。她便是委婉说起海兰珠的威胁,吴克善沉默不语,又何曾有一二表示? “宫外的莽古济公主,年节赴宴的时候可以接触接触。” 掌心传来她唯一抓得住的温度,大玉儿闭上眼,复又睁开:“是,姑姑。” . 两日后,是大军凯旋的日子。 尽管十四贝勒重伤,为大胜蒙上一层瑕疵,更要隆重庆贺洗去阴影,为来年的出征做准备。 皇太极身戴朝冠,亲率百官相迎,前一晚上亲了亲海兰珠:“再喝一段时间的药,便能同我一道出城,让盛京百姓赞叹海兰珠福晋的风姿。” 她刚出了一身的汗,颈间遍布吻痕,玉白的脸颊飞上晕红:“……什么风姿,净说胡话。” 皇太极俯身过去,含住她的唇珠轻轻啃咬:“本汗从不说胡话。就像日后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阿哥公主各占一半可好?” 海兰珠睁大眼,十个八个? 方才被他弄得太狠,思绪尚有些不清醒,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皇太极实在忍不住了,闷笑一声:“最大的阿哥承继汗位,其余阿哥当四大贝勒,护佑我们的小公主。” 海兰珠这才反应过来,大汗是同她说着玩笑。 霎时变得羞恼,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皇太极一一亲走,“最多两个,绝不多要。” 不是他不想,而是舍不得。兰儿从前受了太多的苦,他让太医寻遍药方,不拘书上记载还是口口相传的偏方,终于选来一个适合的,调养身子还可以延寿。 太医同他说,福晋自己也想康健,有绝佳的意志辅佐,怀上怕是用不着两年。 如今她的身子好转了太多,再过两月都可以骑马,但孕事和这些不一样。 皇太极阖上凤眼,遮住那抹锐利的雄心。 生产终会伤身,如若两胎都是格格,他也不会遗憾,顶多遗憾不能把江山传给他们的儿子。 汗位甚至帝位,贤能者居之,豪格合适,那就传给豪格,如今还早的很。日后由他喝药,不会让她有半点烦忧。 办好叙功等诸多事宜,决议来年攻打朝鲜,大雪又落了几场,年关将近。 关雎宫的摆饰只要有所陈旧,都换上新的,内务府派人上油上漆仔细检查,连吴克善来的时候都在感叹,妹妹住的可真是金窝。 “过了年,我也该回科尔沁了。”那张黝黑皲裂的脸恢复了七成,更添了几分坚毅,粗略看去,竟和皇太极有几分相似的神韵。 吴克善笑道:“大金的冰嬉乃是一绝,听说除夕有,正月也有,我也下场试试。” 海兰珠弯起眉眼,给瓶中的白梅剪枝:“不仅有冰嬉,还有摔跤和冰上蹴鞠,哥哥都可以下场,与大金的勇士比上一比。” “我一个人,哪里比得过那么多人。”吴克善摇头,眼底闪过欣赏,“近来新上任的镶黄旗统领——被大汗赏赐巴图鲁称号的那位,要是生在草原,定是所有部落的座上宾,昨儿我在崇政殿瞧见了他,他也要比试这些。” 比试前几名能有彩头,要是勇士尚未婚配,把彩头送给自己的心上人,遇上好运气,能让大汗当场赐婚。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9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