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露克蕾莎挑选丈夫也是同样标准。说是政治联姻吧,倒也没有那么冷酷无情,毕竟要是婚后夫妻不幸福,也是头疼事儿。 凡娜莎来住了两周,围观了两个儿子的第二次军事演习,很快回了罗马。罗德里戈不让她跟孩子们多接触,说要为了孩子们的将来着想,她只能忍耐、顺从。 露克蕾莎不太高兴。 胡安又输了,母亲的安慰也不能消弭他的愤怒和沮丧,他带着几个奴隶不知道骑马跑到哪里去了。 “派人去找找你弟弟,别让他出事。”凡娜莎担心的对切萨雷说。 切萨雷点点头,“我派了人跟着他,等他消了气,自然就回来了。母亲——”他也不太高兴,但父亲的命令他没法违抗。 “爸爸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露克蕾莎嘀咕,“私生子怎么了?他既然敢找情妇,就不要顾及会被人骂。真是敢做不敢当!” 凡娜莎面露无奈,“别这么说你的父亲。他是为了你们兄妹的将来考虑,切萨雷要当主教,而你,我亲爱的孩子,你要结婚。” “那又怎么样?难道不让我们见你,我们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露克蕾莎不耐烦的说:“将来他要是成了教皇,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害怕被人骂吗?” 凡娜莎无奈又欣慰,“他还不是教皇……” “总有一天会是教皇的。”说完这一句,露克蕾莎轻轻皱眉。 “怎么了?”切萨雷忙问。 “没什么。波吉亚是外国人,意大利的枢机主教们一定不希望出现一位外国教皇。” “那是父亲需要考虑的事情。” “爸爸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你想的太多啦。”切萨雷宠溺的轻抚她发顶。妹妹有一头柔软秀美的金发,发丝柔软,明亮的阳光照在她的金发上,灿灿灼灼,耀眼非常。 “我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受人约束,爸爸是我们的亲长,我们得听他的话、顺从他,可那也不是绝对的。他说的有道理才需要听他的,没道理的话我不想听。” 切萨雷忍住笑,假装严肃,“看不出来,你居然想要违抗父亲。” “那不是‘违抗’好吗?我还没有违抗过他,但将来,将来可说不好。” 凡娜莎有点不安,“露克蕾莎,别说这种话。你要尊重、敬仰你的父亲,要是——我是说,将来要是你们的父亲成为教皇,你们都会有更好的前途。” “什么前途,母亲?”切萨雷唇边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是我成为主教乃至枢机主教,而露克蕾莎嫁给哪个公爵或是王子吗?” 凡娜莎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要回罗马了。按照你父亲的意思,我们一年最好只在圣诞节和你们的生日当天才能见面。罗马人最好忘了你们的母亲并不是波吉亚枢机主教的妻子,而是……” “是一个有夫之妇,是吗?”切萨雷冷冷的说。 * 母亲回了罗马,而胡安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城堡里只有露克蕾莎和切萨雷。 切萨雷当仁不让,担任起妹妹的剑术教练。 “你就要去比萨,在你去比萨之前,能帮我去跟阿德里亚娜谈谈我的教育问题吗?” “谈什么?”剑尖一拨,向前一递,剑尖几乎碰到她细嫩的脖子,随即手腕一抖,收回短剑。 “谈……那些‘新娘必修’,我用不着学习绣花,是因为我不需要自己做裙子;我也不想学琉特琴和竖琴,我只需要知道什么才是优美的音乐就行了。”露克蕾莎重新起手,挥出长剑。 “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新娘了吗?” “爸爸只要给我很多嫁妆,我就是个‘合格’的新娘。我完全不需要学习如何讨好我的丈夫。” 切萨雷被“讨好”这个词弄得心烦意乱,“你压根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就连父亲,你也用不着非得‘讨好’他。他是我们的父亲,天性就该爱我们。” “是吗?做父亲的人就必须爱他的子女吗?那么你呢?我听说,你在佩鲁贾认识了一个女孩,你有孩子了吗?” 切萨雷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你说什么,我的妹妹?” “说这个世界上最常见、最正常的事情。”金发女孩一脸正色,“你都16岁了,罗德里戈说你很讨女孩子喜欢。哥哥,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切萨雷接不上话,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太好。他沉默片刻,想想妹妹才11岁,可已经订婚了,阿德里亚娜也该教她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就是怎么想他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妹妹还是个孩子! “阿德里亚娜以后会教你……别说这个了。教皇身体不好,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他年纪也很大了。要是将来……我们的父亲有机会登上圣彼得的宝座,父亲会重新为你考虑丈夫的人选,你就不需要那么早结婚了。” ——其实,英诺森八世教皇1432年出生,今年才59岁,比1431年出生、已经年满60岁的罗德里戈·波吉亚还小1岁呢! 英诺森八世52岁当选教皇,如今将满7年,已经垂垂老矣,可见教皇这个职业实在劳心劳力! “反正我不想学那些没用的技能了。有什么是仆人不能做而非得需要我来做的事情呢?管理一个家庭也没有多难,你看,我都能管理一个城堡了!”露克蕾莎骄傲的说。 “你说的没错。好吧,我会跟父亲谈谈,再跟阿德里亚娜谈谈。有些事情……”他不悦的蹙眉,“等到你离开罗马之前再学,也完全来得及。” “我还要学习骑马和剑术。” “没问题。怎么,你想成为奥尔良的贞德吗?罗马的露克蕾莎?或者,瓦伦西亚的露克蕾莎?” 那也不是没可能。 露克蕾莎决定仍然当一个“乖”女孩、“乖”妹妹。 “也许,我看那样也不错。” 切萨雷的短剑剑脊轻轻敲打在她手腕上,她手腕酸痛,握不住长剑,长剑掉在石头地板上,“噹噹”响了数下。 “哥哥!”露克蕾莎懊恼的喊了一声。
第18章 托斯卡纳松柏(18) 切萨雷莞尔一笑,“抱歉。”弯腰捡起妹妹的长剑,“休息一会儿。狄亚娜,拿蜂蜜水来。” 妹妹圆润的脸庞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粉红色,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从女仆手上接过真丝手帕,为妹妹擦去脸上的汗水。真丝有极好的吸水性,手帕很快变得微微濡湿。 “哥哥,爸爸要是成了教皇,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为公开的合法子女?” “不知道,至少之前的教皇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孩子。” “爸爸可以不走寻常路,成为第一个这么做的教皇。” “如果,如果他成为教皇的话,也许。” “你不希望成为合法的‘教皇之子’吗?” 切萨雷轻笑了一下,“我当然希望。我现在姓阿里戈纳诺,可我本应该姓波吉亚。” 一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归属”,确实挺难的。“父权”在一个孩子建立自己的自信的时候,格外重要,“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将去向哪儿”永远是人类的灵魂拷问。 露克蕾莎低下脑袋。 她的细软金发编结成了一条发辫,简简单单的用一根黑色发带扎紧,不过还是因为运动而松散了。狄亚娜拿来蜂蜜水之后,便拿了发梳为她重新编发辫,扎紧。 “爸爸的敌人是谁?德拉·罗韦雷吗?” “我想是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 “有能力、有野心,觊觎圣彼得的宝座,对此志在必得。” “奥尔西尼枢机主教呢?” “有美第奇家族的支持。” “斯福尔扎?” “米兰公国。” “波吉亚?” 切萨雷轻笑,“野心和能力。父亲能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一直坐着,恰恰说明他能力出众。” “那我们还缺什么呢?” 切萨雷沉吟良久,“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族的支持。” 露克蕾莎露出甜甜的微笑,“如果有人半路使坏呢?” “那就扳倒他!”切萨雷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扳倒障碍。” 她瞪大眼睛,天真的问:“你要使用什么手段呢?” 切萨雷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 关于“关键人物”这个问题,有人认为,如果历史事件中的关键人物不存在,那么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很可能不会发生,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阿道夫·希特勒。 那么,如果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枢机主教不存在,是否便宜爸爸的教皇之路就能更稳妥呢?至少目前来说,露克蕾莎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但一个只有11岁的女孩既不认识德拉·罗韦雷枢机主教,也不可能做点什么扫除障碍的事情。扫除障碍的方法很多,从“温和”的以丑闻“劝退”或是勒索,到“激烈”的谋杀,方法至少有好几种。 丑闻先被否决了。 德拉·罗韦雷也有好几个情妇和私生子,只是他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在某方面来说缺陷巨大。丑闻方面来说,最大的丑闻干不掉他,并且波吉亚枢机主教也没什么立场用私生子丑闻击败他。 这个方法作罢。 “还有呢?”露克蕾莎虚心好问。 “枢机主教们的弱点无非是女人、金钱,要么,找找他贪污教皇金库的证据。” 弱爆了! “圣经不是说,如果有人犯下了致命的罪,便要用乱石砸死他们?”《圣经》可是相当歧视同性恋的。 切萨雷骇笑,“谁让你看这些的?” “这是教导信徒不可做坏事。圣经禁止的事情,即使枢机主教也不能违背。我理解的对吗,哥哥?” 切萨雷笑着摇摇头,“妹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懂得太多了。” “可这是圣经上就有的,不能说我学坏了。”她不满的小声嘀咕。 切萨雷确实觉得妹妹懂得了许多不该懂的事情,但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真的什么都不懂好一点吧?他说不好,他心里有点乱,一方面不愿意她懂得太多,希望她永远是个天真少女,但心里又确确实实的知道,身为波吉亚家的女孩,她没有权利活得天真。 真是惆怅啊! 妹妹的意思他已经了解了,他也认为简单粗暴的同性之爱丑闻绝对能一击必中,打得德拉·罗韦雷抬不起头来。枢机主教是终生制,但要是爆发了什么压不住的丑闻,教皇只能把这个遭受千万教徒唾骂的枢机主教开除教籍。 一旦被开除教籍,此人就再也没有资格成为教皇了。 不错,是个好主意。 * 胡安在外面浪了三天才回到城堡。 他还是很不服气,提出要求,每年夏天都要搞军事演习,一定要争取有朝一日打败哥哥。切萨雷慷慨大度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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