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万5千人想要阻挡法兰西号称9万大军,那可远远不够。加上女兵团,那也只有2万6千人。 再减去1000长矛兵,还是2万5千人。 太难了。 * 宴会邀请的客人陆续到来,一些是教皇卫队的军官——军官都是贵族子弟,一些是罗马大贵族家族的子弟,有男有女。 这个时代女性的社交没有那么局限,很少出门,但不是不能出门,只要有家里的男性亲属陪同就行,是有限的“自由”。主要原因除了将女性看成“所有物”之外,还因为治安不好,一名贵族女性入夜(不是半夜)独自走在街头是不可能也无法想象的,简单的说,代入一下20世纪70年代之前的纽约就能明白了,甚至比那时候的纽约更乱,因为一桩罪行很难找到犯人。 亚历山大六世确实下了大力气治理罗马治安,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杜绝犯罪,只能说比他继位之前要好很多,犯罪率降低了接近一半,恶性案件大幅度降低,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二。 再加上大兴土木,多了很多工作机会,众所周知,失业率跟犯罪率直接挂钩,无业男性一直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男人每天在工地累到精疲力尽,就没什么心思走上街头犯罪了。 露克蕾莎对哥哥们和兰索尔兄弟早就开始洗脑,给他们灌输女人不能在入夜的时候安全走在街头,那就是男人的失败、城市的失败、治安队的失败、治安官的失败——当然,绝对不是教皇爸爸的失败,毕竟教皇拨了不少钱给治安队。哥哥、表哥们被她的逻辑说服了,基本表示同意。 他们的觉悟不怎么高,但都有贵族男性的基本认知:男人应该保护女人。这是“贵族风度”,是“骑士风度”、“绅士风度”。 行吧,这样也就可以了。 * 生日宴会很热闹,餐桌上堆满了食物,富足的意大利走在欧洲美食的前端,毫不夸口的说,要是你连意大利美食都难以下咽,这个年代你也就没什么可吃的了。水果倒没问题,不管什么年代水果就是水果,充其量就是不够甜;可水果毕竟只是点心,不能充饥。 露克蕾莎这个生日宴会的主角吃饱了之后就被送到楼上睡觉,但她还是偷偷下楼观摩了一小会儿。晚宴不出意外的变成了酒池肉林,场面相当的淫靡。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没意思,还是乖乖上楼睡觉。 * 第三天,4月20日,乔凡尼·罗马尼枢机主教启程前往那不勒斯,同行的有波吉亚家的小弟戈弗雷,他要去那不勒斯跟桑夏公主结婚,婚后住在小两口自己的宫殿里。 戈弗雷3月出生,刚满13岁。他哭哭啼啼的,不舍得离开哥哥姐姐、不舍得离开母亲,亚历山大六世有点不耐烦,觉得这个儿子可真是不太像是个波吉亚。 比起给胡安带去瓦伦西亚的整整四艘船的家当,戈弗雷的物品少得可怜,也就只有20多辆货运马车、一百多口木箱吧。 隔天,露克蕾莎也离开了罗马,去了郊外奇维塔韦基亚城堡。 * 女兵团的营地基本改造完毕,以圆木作为材料,修建起了高达两米的围墙,将之前的岗楼圈进营地。新兵连在左边,马木留克在右边。中间是指挥官的宽大营帐,指挥官营帐前面是小广场。 曾经的鞭刑刑架拆除了,女孩的纪律性很强,是因为都是从小接受了“要听话”的教育,比男人要好管理的多,极少有人违反纪律,很少打架斗殴,极少酗酒,极少的逾期未归。目前为止,从未有女孩遭受过鞭刑。 城堡正在改建,加盖棱堡。关于棱堡的的实用性,目前信息很少,设计师认为棱堡能全方位保护城堡,棱堡实际形状是在城堡四角加盖的星状防御工程,上面放置大口径加农炮,四个角可以覆盖城堡四周;有条件的内陆城堡四周要挖足够深和足够宽的壕沟,里面放上水,也就是护城河,闲时可用于灌溉和火灾救援,战时阻挡敌人进攻。 头几天露克蕾莎挺高兴,终于不用再见到乔凡尼·斯福尔扎了。没想到乔凡尼还是来了一趟,问她什么时候才能跟他做真正的夫妻。 安吉拉不让他上楼见露克蕾莎,他只好写信给她,女仆来回传递信件,跑上跑下。 乔凡尼抱怨结婚一年了居然都没有亲吻过她,是不是波吉亚家族存心不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露克蕾莎当然还是要安慰他想多了,她身体不好,这是天意,听说乔凡尼对亡妻并不好,所以上帝惩罚他,而她这个妻子是多么不幸,为他背负了上帝的怒火。 乔凡尼不太好忽悠:这都是假话!你已经嫁给我,就该是斯福尔扎家的人,波吉亚已经不是你的家人了。 露克蕾莎不高兴:我永远姓波吉亚,斯福尔扎算个屁! 乔凡尼愤恨的说:你们波吉亚家没有一个干净的人!——以下涂黑了好几行。 露克蕾莎不装了:难道你们斯福尔扎家有干净的人?你堂叔卢多维科正等着小公爵去死呢! 乔凡尼也不装了,跑到中庭大喊:你是不是跟切萨雷有一腿,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露克蕾莎气得命令狄亚娜拿来弓箭,射得乔凡尼在中庭跑来跑去。 安吉拉带着一支中队围住中庭,乔凡尼没办法跑进主堡里躲避,只能抱头鼠窜。 最后,一支箭射到他屁股上,疼得他狂吼大喊。 * 切萨雷来了一趟,带走乔凡尼。 尊臀受伤的乔凡尼趴在马车座位上,大哥亲切慰问,“听说,你满口胡言,说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是这样吗?” 乔凡尼又不是傻,立即矢口否认,“没有,我绝不会说这种混账话。” 切萨雷冷冷的看着他,一巴掌又一巴掌拍在他伤口,他疼得大喊起来。 “疼不疼?”切萨雷问。 “疼!疼死了!切萨雷,切萨雷!” “称我YourEminence,我可是枢机主教。” “YourEminence!我错了!我不该来找露克蕾莎!可她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见她!” “现在是你的妻子,以后还是不是你的妻子,要看你的表现。” 乔凡尼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委屈、羞愤过。 * 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失踪”了,他不在那不勒斯、不在威尼斯、不在佛罗伦萨、不在米兰,也不在法兰西。亚历山大六世于是将他在意大利境内的财产全部收缴,其中一些城镇给了奥尔西尼家,这是端水大师的平衡之术,给了科伦纳家一点甜头,也给奥尔西尼家一点好处,总的来说稍微偏向一点科伦纳家族,以此牵制奥尔西尼。 德拉·罗韦雷的财产不少,他深受教皇叔叔的喜爱,也得到了前任教皇英诺森八世的器重,光是罗马城里的宫殿和府邸就有好几座,这些城内的不动产全都给了现任教皇之子切萨雷。 切萨雷最近忙着验收德拉·罗韦雷的不动产,在他常住的德拉·罗韦雷宫收缴了不少文件,其中有很多各位大主教、枢机主教的档案——也就是把柄,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带走的珠宝、金银器皿,这些可都是钱呀。 他命人将金银器皿拿去融了,送去威尼斯的银行里换成金银币;珠宝全部装箱,派人送去给露克蕾莎。 他只相信自己的马木留克去清点财产,而米凯莱托在德拉·罗韦雷宫发现了一只沉重的保险箱,整个搬走,呈给了主人;又去找了锁匠,费了很大力气、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将保险箱打开。 保险箱里放着朱利亚诺的遗嘱,他将财产平均分给了他的三个女儿,但没有提到现金在哪里,可能他的律师会知道;另外有一只锦盒放着一对黄金戒指,男式戒指略宽,无字;女式戒指稍细,内圈刻着“凡娜莎”的名字。 另外还有一份文件,是秘密颁发的教皇令: “教皇英诺森八世证实:切萨雷·德拉·罗韦雷,是枢机主教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同有夫之妇凡娜莎·德·卡塔尼于1475年9月14日所生之子。” 切萨雷脸色大变,险些晕倒。
第70章 陶尔米纳雪松(10) 等他稍微冷静下来,想着这份不知真假的文件还是应该尽快销毁。 不用去问母亲,也不必怀疑教皇爸爸对他的爱。罗德里戈可是一个波吉亚,他怎么可能没有确认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便承认下来?父亲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就像戈弗雷,父亲不太确定戈弗雷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便一直不怎么喜欢,但最后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是承认了,可不喜欢就还是不喜欢。 这个可恶的德拉·罗韦雷!他恨恨的想,这份教皇令就是故意做出来恶心罗德里戈·波吉亚的,也知道经不起考验,所以从来没有拿出来。还有可能是准备留到以后传出谣言,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教皇爸爸就算再怎么相信他是亲儿子,也会恼火、暗自怀疑,父子感情必定会遭到破坏! 这个该死的德拉·罗韦雷! 切萨雷气得恨不能跑去法兰西把那个混蛋男人的尸体挖出来、剁碎了喂狗! 他想着米凯莱托办事还是靠谱的,本能认为这个保险箱很重要,干脆整个搬回来,如此一来,除了可能知道这份伪教皇令的德拉·罗韦雷的亲信,只有他知道——理论上每一份教皇令都在档案库有存档,他可以去找找,会不会被人偷偷往里面塞了一份“正本”。 他将“教皇令”放在蜡烛上面,点燃,眼看着烧成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纸灰。 这件事情他谁也没说,包括妹妹,包括亲信米凯莱托。 * 5月8日,耶稣升天日。 这天,那不勒斯国王阿方索二世经由教皇的代表、乔凡尼·罗马尼枢机主教加冕。 3天后,戈弗雷·波吉亚与那不勒斯公主阿拉贡的桑夏举行了结婚典礼,阿方索二世、乔凡尼·罗马尼枢机主教出席了婚礼。 是日,那不勒斯暴雨倾盆,似乎预示了这场婚姻的将来。 * 新娘桑夏公主年方16岁,是一位黑发的美人。她是个私生子,但从小就在王宫里长大,又缺乏真正的公主教育,以至于养成了任性的性格、放荡的习性。 新婚夫妇的第一夜很有仪式感,国王与教皇特使等待在新房外面,新郎新娘进了婚房,宫女为他们脱去衣衫,新婚夫妇全身赤裸躺在床上,盖着毛毯薄被;国王与教皇特使随后进入房间,宫女们将毛毯掀开,一直掀到新婚夫妇的肚脐; 新郎随后拥抱新娘,而国王与教皇特使一直待在新房里聊天,半小时后才离开。 * 得到这份报告的露克蕾莎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因为教皇陛下需要确定这场婚姻是真正的婚姻。”二表哥乔凡尼·兰索尔说。 “我结婚的时候就没有。” “那是因为您的父亲是教皇陛下。” 有道理。露克蕾莎叹气,“戈弗雷真可怜,桑夏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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