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长剑轻轻一挑,警幻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下意识甩袖侧身要躲过去,就见那被她随身携带的命格簿子被挑了出来,吴茗看了一眼,抬手烧了,“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郦芷也没客气,收回长剑就消失了,此时几个衣袂飘飘的仙女都是满脸惊恐,活像被大反派逼迫的可怜女子,阮卿打了个哈欠,多少有点困了。 她想速战速决,就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命定之说,不然就没有我们了。我知道你们初衷是好的,但你们这样瞎搅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圣上和荣国公两个身份明里暗里的震慑整顿了几年,这还是在荣国府鼎盛时期,愣是没多少用处,你凭什么认为一个贾宝玉就能起死回生,将一座已经塌了一半的山补回来?” 警幻讷讷不言,她只是负责点醒,并不是出主意的,实际上很多神仙都隐约感觉到了皇帝制度出了问题,几千年来无数个大轮回,兴亡盛衰,周而复始,从未停歇,而百姓也从未在其中得过什么好处,从来都是贵族富贵一生,该苦命的还是苦命。 真实的贵族苦命:废太子被圈禁在面积不小的地方,有人伺候还能好吃好喝,女儿还能被新帝收养封为公主,孩子一堆一堆的生。 真实的百姓苦命: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溺死女婴,为奴为婢,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个当官的盯上,哪怕是小官,也是灭顶之灾,更怕战乱饥荒,再怎么挣扎都是一丝生机也无。 这是实实在在,几千年来都一直存续的问题,可她们解决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连挽救一个贵族公府都困难。 阮卿皱了皱鼻子,实力演绎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何况你出的都什么馊主意,把你妹妹许配给宝玉?我去你也真想的出来……” 那是仙境!救命搞一双男女在这大和谐,还是让妹妹引诱小孩子,以后住的时候她还能直视自己家吗? 她很想说要点脸好吗,但想到好歹是个美人,就把恶毒的讽刺多少咽了点回去:“没用,孩子本来对感情就是懵懂好奇的状态,上来就王炸并不能让他有任何清醒,只能愈发沉沦。” 性教育非常有必要,但真的没必要上孩子亲自上,夸张了真的。 “而且……”阮卿道:“就算救下那些女子,也没用,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是皇帝,天下百姓的安危皆系于皇帝一身,这不好。我们那有句话,改改你应该能听懂:当个体权利超过一切,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束缚的时候,迟早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遇到个昏君,或者以后遇到个昏君,就还会有无数个十二钗。光想着让别人上进拯救她们是没用的,得让她们自己有话语权,自己有决定命运的能力。” 哪怕并不多,并不足以与世道,与有些权贵抗衡,但至少不会是被关在玻璃瓶扔进水里的火星,再多的热度和能量也是徒劳,只能困在那方小天地里燃烧自己甚至燃烧别人,当玻璃瓶碎掉的那刻,铺天盖地的洪水瞬间就可将她们全部湮灭,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 她们应该离开华丽的玻璃瓶,去到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需知,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警幻神色几番变幻,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对她们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我明白了,警幻受教了。” 阮卿道:“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了,仙子们怎么历劫是他们的事,历劫是为了成长,而不是为了受虐,没必要的事不要做。” 警幻应了一声,苦笑。她深知自己不是这三人对手,何况她们都有天道加持,尽早收手才是最应该做的。 两人确定了她真的不打算插手,不会暗搓搓在背地里来个背刺后才放下心来,皆各自准备离去。 阮卿刚仗着吴茗看不到吃不到给她炫耀了一通,现在突然见面多少有点尴尬,正要说点别的以防吴茗突然想起来,就听她问道:“咱们那有这么句话吗,你改了谁的话,我怎么没听过,鲁迅?” 吴茗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她有点饿了,又困,大脑就有些迟钝,本来想问阮卿晚宴的事,张嘴的时候思绪又串到了她刚刚想的事上,脑子一糊就问叉劈了。 阮卿有些意外,随口糊弄说:“是著名的大哲学家,沃兹基硕德。” 吴茗:“……” …… 阮卿在房间中醒来,她感觉到不对以后立刻跟贾母说了一声,要回房休息,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此时已经深夜,大家都睡下了。 她也没在这个时候折腾人,只看了守床的丫头一眼,就又闭上眼睡去了。 次日大清早她就被叫了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梳上繁琐的头饰就去贾母那玩,她昨晚突然说不舒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氏早上看她脸色不错,但依旧有点不放心,专程问道:“弟妹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阮卿都快忘了这茬了,心虚了一瞬,含糊道:“好多了好多了,多谢大嫂子关心。” 过年的时候,按地位本该是去宁国府,不过一是因为贾代善和贾母都还没死,他们的辈分高了不止一辈,二也是宁国府子嗣零落,难免冷清,尤氏又是新妇,支撑不起。 反正荣国府来的人不少,张氏和贾母忙的都没空管她,阮卿就和尤氏说了几句话,觉得无聊,回院子和沈姨娘她们玩去了。 贾敏和贾冬今天就已经回去了,按照规矩,出嫁女已经不属于荣国府的人,她们昨天能回来已经是破例了。 贾敏是因为林家没有别的亲戚要招待,也没有孩子要管,林如海又刚纳妾,她觉得糟心就回来了,林母不管是真愧疚,还是不希望贾敏留在家里打扰林如海造人,反正人是放了回来;贾冬就简单的多,荣国府地位显赫,她虽然是长媳,但权柄还在安国公夫人手里,安国公府如今早就败落,就差安国公去世被收回国公位了,所以那家人并不阻碍贾冬回来,搞不好还指望她从娘家扒拉点东西回去呢。 世人皆在算计,反正阮卿心里累得很,还是回自己的净土比较好。 已经十多斤的大肥猫狗蛋在身边打转,她已经很老了,意外生了一次崽子后,吴茗就给她绝育了,阮卿一直在用灵力滋养她的身体,以保证这只十二岁的高龄大猫不会太早死去。 沈姨娘将手中最后两张牌打出去,懒洋洋道:“太太,你又输了。” 石榴蹦跶着要惩罚:“真心话大冒险!!!” 阮卿教过她们很多种玩法,但最不喜欢真心话大冒险,因为古人含蓄,问的问题一点都不劲爆,大冒险也没法敞开了玩,无聊的很:“换一个换一个,上次我让你去跟老爷说我爱你你说了没?” 石榴脸一红,扭扭捏捏道:“这、这多不雅……而且奴婢是妾……” 阮卿毫不留情:“我都不在意你在意啥,你俩什么都做过了现在反而害羞起来了。” 石榴急了:“太太!” 她气的一跺脚,站起身跑出去了。 沈姨娘面无表情,甚至还想喝杯茶,“太太就别逗她了,明知道她不喜欢老爷。” 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除了芙蓉早早嫁出去做了管事娘子,百灵和画眉都没成亲,她们玩的时候只会有这两人在场。 阮卿的虎狼之词也只会在她们面前说,除了石榴是屡试不爽,沈姨娘乃至于百灵都已经慢慢麻木了。 阮卿说:“巧了,我也不喜欢。” 沈姨娘和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行字:谁喜欢呢,呵。 画眉胆子小,哪怕经常听到也依旧是听的直冒冷汗,百灵却已经习惯了,给阮卿倒了杯茶,道:“太太,过几天就会有新丫头来了,大太太让您去挑一挑。” 国公府的丫头基本都是长到可以嫁人了就放出去,然后再引新的一批调/教一段时间后由主子挑选,除非特别受看重做了主子身边的嬷嬷,不然都是这个流程。 阮卿觉得自己这些年已经慢慢习惯这样的规矩了,她房里之前刚放出去一批丫鬟。 沈姨娘抿了一口茶,说:“太太,珠大爷也大了,房里是不是该放人了。” 阮卿闻言毛差点炸了:“珠儿才不到十三,急什么急,他还在读书呢!” 卧槽初中生啊,小学生啊! 她怎么记得贾宝玉和袭人第一次的时候年纪都不超过十一岁啊救命,晴天霹雳三观崩裂,简直害怕。 阮卿心想果然我特么还是不能习惯呜呜呜。 沈姨娘面露无奈,道:“东府的蓉大爷今年虚虚十岁,房里都有六七个丫头了,备着也好,免得爷们被那些妖妖娆娆心怀不轨的丫头勾去,反而移了性情。” 贾蓉那能一样吗!这崽子才八/九岁,能不能行都是一说,但已经学会了他爹的臭毛病,不管是他生母还是尤氏都管不住他,贾珠可是她从小亲手教到大的,风光霁月,温柔谦逊,又没有他爹的迂腐虚伪,也没有他弟弟的花心风流。 阮卿反正不愿意:“这事你不必再说,他房里不用添人。” 沈姨娘也就是怕她忘了提醒一句,既然她不愿意也就不再提,一手撸着猫一边和她说着话,阮卿也放松下来,勉强被隔空顺毛,开始聊别的舒缓气氛。 新年热闹归热闹,但也是真的忙碌,阮卿本来不用干活,但也会帮着分担一点,主要是张氏的身子从生产后就一直不好,哪怕是珍贵药材养着,阮卿又暗搓搓帮着调养,长期的劳累也让她健康不起来,她这要不是在荣国府,早就死了。 大清早阮卿帮张氏拟礼单,讲道理这些东西她到现在也没搞懂,人情往来不仅要看表面,还有姻亲关系、双方地位、辈分、寓意,甚至要从对方送的礼中判断对方府上对自己府的态度,从而调整自己的态度,有的时候还能以此来传达自家在朝堂上的某些态度。 这才是贤内助,反正她觉得她最适合躺平。 张氏刚拟完一张单子,就见她悄悄打了个哈欠,笑道:“困了?可见你就是个爱偷懒的,这些流程都过了十几年了,你竟是一点也没记下。” /阮卿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张氏挑眉笑道:“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拿反了书,睡的口水直流。” 阮卿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闭眼休息不能说是偷睡,读书人的事,能算偷懒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闭目养神”,什么“冥想”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张氏拟完单子递给心腹,起身随手捏了一把阮卿的脸,笑道:“这东西确实繁琐,我做了十几年还是不大习惯,赶明儿等珠儿琏儿娶了媳妇,叫她们来替咱们做这些事才好。走吧,随我去见见丫头们,你也去挑几个。” 这事虽然累人,但能掌权是年轻媳妇梦寐以求的事。反正这次阮卿不打算把王熙凤嫁给贾琏,所以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随意地点点头,不过想到挑选丫头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流程,她其实没什么兴趣,反正调/教出来的下人都规矩,她又不爱为难人,挑不挑都一样。 但这是张氏的好意,她也就不拒绝,起身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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