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也烦这些之乎者也,但她又不是幼师,古代也没有abcd作为基础拼音来教小孩子,认字还得是专业人士来,她后面再夹带私货。 安春点了点头,又看着尤氏笑道:“差点忘了,珍大嫂子,蔷哥儿刚下了学回来,只是后院他不好进来,让我代他给太太和您问安呢,他也一直在前院等着,若要见他,就叫下人去传个信吧。” 尤氏一怔,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忙道:“我也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自是该见见的。” 阮卿就道:“你且先去吧,我家这野猴子不听话,回来了就离不得人,有得折腾呢。” 尤氏心知这是阮卿给她和贾蔷单独相处的机会,心怀着感激忙不迭福身告退,安春起身送了送,转身打了帘子,一进来就往榻上一歪,拖长声音道:“我好累啊——” 阮卿正让人去拿衣服上宝玉自己换呢,就听她这么一声叫唤,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倒是乖觉,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方才我还当是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如此知礼识趣,正要阿弥陀佛好好感念一番,谁知客一走,还是那只野猴子——今儿怎么和宝玉一块回来了?” “太太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见着了太太心中欢喜,怎么就成了野猴子,”安春一骨碌爬起来,笑嘻嘻道:“今儿祖父似是有急事,我回的早,就顺便去接宝玉下学了,赶了巧罢了。” 阮卿想了想,这个急事应该就是不久后的科举的事,郦芷这些年在慢慢提高其他人群的地位,自然就会触及到读书人的利益,尤其是现代模式的分科已经运行,最晚在下下一次科举就能施行,同时官员分类也已经差不多,那些没什么用光吃俸禄的职位也已经被剔除了,但这同时也触及了很多贵族尤其是宗室的利益,郦芷那边还在闹呢,十几年来就没停过,听说最近边关又有战事了,吴茗只怕就是说这事去了。 她们可真是打工来的啊……阮卿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没一天能清闲的,就这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被困在后院里,一切信息都是吴茗郦芷那听来的,有时候忙忘了也会落后一大片,阮卿心里难免郁郁不平,倒不是介意,只是觉得烦闷,这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这漫长的任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安春见她神色暗淡下来,就知道她又心情不好了,忙道:“今早我与大姐姐同行时,正巧见着了南安王府的永平郡主呢,一问方知是之前偶然相识,觉得甚是投缘,此后便一起常聚了,祖父要珠大哥送我回去时,又遇着了竹溪县主,可见我们家与南安王府实在是有缘,可惜我平日里只跟着祖父,倒是没机会结识,赶明儿太太有空,也请两位郡主县主来府聚聚可好?” 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跟吴茗住在军营,倒是不知道宁国府和竹溪县主的爱恨情仇,只以为真的是姐妹投缘,又想想自己除了家中姐妹连个同龄朋友都没有,多少有些期待向往。 在郦芷的刻意放纵下,如今女子地位已经大大提高了,大公主都能上朝听政了,其他女子虽是一时半会出不去闺阁,但也不至于轻易就坏了名声毁了前程,平常也能多出去游玩聚会,虽然很多读书人多有诟病,但皇帝态度不动如山,谁也动摇不了。 贾珠和女子结识不是什么大事,但阮卿最在意的是:“老爷叫珠儿送你,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贾珠现今十八往上,不好再经常进后院,但在白天时过来请个安还是可以的,就是不来,也可以派人来说一声,可阮卿刚刚问下人,都说是大爷还没回来,她养的儿子该不会是个重色轻妹的家伙吧? 安春愣了一下,知道她是误会了,忙摆手道:“是竹溪县主途中扭了脚,珠大哥本打算让手下人先送她去医馆的,却在路上遇到了大公主,因此就叫人先送我,自己和公主带县主去医馆了。” 阮卿:“……”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几句话,但她已经有画面了。 真是每个人都有精彩人生啊。 …… 贾珠现在的心情格外复杂。 他尚还年轻,又有吴茗透露科举会改革,因此一直只军中帮吴茗或太子做些事,倒也是一番历练。他读书十几载,也只在几年前下了乡试试水,谁知这一试就觉出不对来,试卷上的题目内容,与他平时所学根本毫不相干。 这简直就是对一个学子最大的打击了,若非贾珠打小就被阮卿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折磨得早熟冷静,只怕也要绷不住表情。冷静下来后,他也渐渐找到诀窍,发现那些题目都是平时所读内容的模板,用吴茗的话来说,大多数都是一些死读书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在添一些零零碎碎的私人见解等题目,也就是一张试卷了。 虽说数千年来皆是如此,但未免过于迂腐刻板,千人千面,思想各不相同,怎么能完全统一起来,按照一个模式,一个法子去做官行事,怕不是越补越漏,越治越乱。 因此,他只考了那一次,随意得了个功名就停下调整自己了。 日子还算清闲,毕竟吴茗和太子也不是日日都有事要他做,何况他们手下都不少人,折合下来要他做的事就更少了,今天难得得了个差事,却是送妹妹回家,他也担心安春性子活泛,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谁知会变成这样。 看到竹溪县主面色苍白,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心虚。他虽然从小跟吴茗阮卿长大,受他们的影响并不怎么在意贾蓉,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宗族一损俱损的关系,自家侄儿害的人家姑娘这样,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过,愧疚归愧疚,不是自己的事他是不会认的。 盛清竹左看右看,没看懂他们复杂的气氛,就道:“竹溪和贾学正先聊,我在外面等。” 贾珠虽然是国公嫡孙,但吴茗和郦芷也没因此给他什么特权,国子监学正这个挂名职位还是他靠当年那不算高的成绩得来的。 贾珠心中无奈,脸上却是惶恐地起身行礼道:“怎敢让殿下久等。” 竹溪县主也忙不迭挣扎着要起身,盛清竹挥挥手让她停下:“得了你别起来了,还伤着呢。” 她目光在穆宛云纤瘦的身上转了一圈,嘀咕道:“不过你这身子也够弱的,果然还是要跟元春商量一下添射武学。” 贾珠:“……” 穆宛云:“……” 他们都知道盛清竹没有恶意,但也就这样没有恶意的直白更让人无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贾珠感觉穆宛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等盛清竹和她身边的人都出去后,贾珠转身面对着穆宛云,后退几步正色道:“县主的意思在下清楚,原是我们贾家对不起你,一应事务都交给我们解决,绝不会伤到县主的名声,也不会波及到秦家姑娘,请您放心。” 穆宛云眉头一挑,知道自己刻意弄伤自己接近贾珠的目的暴露了。 不过也没关系,贾珠要真信了她才觉得愚蠢,她见过表弟那样规矩清醒的男子,也见过像她父亲那样风流平庸的男人,很清楚嫁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自己过得好。 大盛朝对女子的限制已经在皇帝十几年来的努力下渐渐放开了,大胆些的姑娘甚至可以主动像男子表白,她这次也是抛出橄榄枝,就算贾珠八成会看出来,但也可以顺水推舟,接下她的示好,毕竟以她县主的身份,总强过王家那个孤女,就算庶出的名头不好听,但克父克母的丫头又能强到哪去?长房嫡孙的妻子都这个出身,贾珠就更没什么可挑的。 可惜…… 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欣喜,穆宛云叹息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坚持行了一个礼,轻声道:“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实在是求助无门,方出此下策。” 贾珠一怔,他自己家嫡庶都和谐安稳,但也不会天真到认为每个庶女都会有安春探春的待遇,都是为了生存罢了。他点点头并不在意,“我让人送县主回去吧,请。” 穆宛云轻轻颔首,扶着丫头的手缓慢走出房间,又去与盛清竹见过礼,这才上了马车。 但既然能达成目的,穆宛云也不会纠缠,只是有些可惜罢了,抛开宁国府的污糟事,她也是真心认为贾珠的条件可以与自己匹配的。 她扶着额头靠在窗户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丫头小慧轻声道:“县主,我们可还要去秦家?” 她这次出来的借口是去秦家安抚受惊的秦可卿,南安王妃想到安家大有出息的长子,也就没有拒绝。 就这么回去…… 穆宛云回过神来,道:“让人去秦家递个信,就说我不小心在路上伤到了脚,改日再去,秦姑娘大度,想必不会计较这些。” 小慧这几日被宁国府膈应的够呛,好容易心头大山移开了,她放松了许多,嘴上也无遮拦了许多:“不是奴婢说,秦姑娘那个出身,哪里敢怪罪郡主?” 穆宛云摇摇头,抬手制止了小慧的话,她抿了抿唇,苦笑道:“她是个好命的,出身不好,却有幸赐给清远,清远重规矩,后院想必能清静许多,她就算出身有限,也足够管住了。” 当初安侧妃见娘家侄子出息,想着表姐弟俩也差的不大,本想等穆宛云大点再和南安王说定亲,可惜谁也没想到圣上怎么会在选秀时神来一笔指亲,这话题倒是不好提了。 穆宛云烦躁地蹙了蹙眉,女子的出路也就只有嫁人一条了,若是嫁错了人,这辈子也就完了,可她接触不到太多外男,安侧妃也没法替她谋划,王妃又是因为幺女不能请封的事一直嫌她占了位子,她只能自己谋划。 穆宛云闭着眼沉吟片刻,问道:“子明这几日也要回京了吧?” 小慧一怔,她和穆宛云相处最久,也最了解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舅太太说要给安二爷说亲呢,想来这几日就会回来。” 安泽明无心仕途,其实不是一个好人选,但他生性淡泊温柔,也不好女色,安家是小门小户,教引人事的丫头也只会请一个,婚前就放出去了,不过自从皇帝指婚后,为了表示对皇家的重视,安泽远身边一直没人,安泽明为了表达对哥哥的尊重,也一直没要人。 虽然安家不显贵,但安泽远前途大好,二房应该能分更多家产,她县主的嫁妆和份例也足够一个小家富贵无忧。 平平淡淡总强过掉进色鬼窝里万劫不复。 试试吧。 穆宛云道:“等我伤好些了,再去安家陪陪舅妈吧。” 第55章 【55】 盛清竹问:“忙完了?” 贾珠点头,恭敬地回:“多谢殿下相助。” 盛清竹大大方方地挥手笑道:“客气。对了,贾学正,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要事商量。” 贾珠了然,屏退了下人,道:“公主请讲。” 盛清竹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道:“静姝学院近来侍卫人手有些不够,可否请你帮忙引荐一下荣国公,借我一些人用用。” 她公主府的侍卫都快掏光了,大皇子太子甚至还没出宫的四皇子都被他打劫了侍卫,如果不是六皇子还小估计也逃不过,盛如月正是用人的时候不方便,盛如雪的公主府还在建,手下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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