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干净整洁,收拾得比她那屋子顺眼多了。 诸伏景光温声开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准备晚餐。” 他记得花见很喜欢吃各种零食,嗜甜,喜欢吃冰冰凉凉的东西,还很喜欢吃香菜。 口味这么奇怪的后来他还认识了个降谷零。 那家伙很喜欢吃芹菜。 可他一个男人独居,平时是会自己煮东西,但冰箱里没有零食,甜品,饮料啥的,连喝的这会儿都只有冰水。 花见点点头:“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印象里小伙伴的确很擅长收拾家务,小小年纪就很会做料理。 当初在长野上学那会儿,诸伏景光还只是个小学生,可他很有天分,只是常常跟着身为家庭主妇的母亲在厨房帮忙而已,很多菜都已经可以独立地做得像模像样了。 诸伏景光惦记着她肚子饿得咕咕叫,见她十分自在便放了心拎着食材钻进厨房。 他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前,洗菜择菜切丝切丁,有条不紊,行云流水,渐渐的有食物的香气传出来,勾得花见偷偷溜到厨房门口张望。 她有种莫名的信心,不管他在做什么,味道肯定特别棒。 做饭的人太专注,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花见抱着双手倚靠在门框上,望着诸伏景光高大宽厚的背影,他真的长成了个成熟可靠的大人的认知突然清晰起来。 十五年对她来说不过弹指,时间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可对于别人来说,足以教整个人脱胎换骨。 他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少年了,待她却半点不见生疏。 花见还以为十五年过去,诸伏景光都已经忘记了他幼时在长野认识过她这么个朋友了。 当初道别,她送给他一只水晶挂饰。 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里面镶嵌的羽毛上刻着可以保护他的咒语,是出于当时那个杀害了他父母的凶手的威胁才给他的。 她是担心那个凶手贼心不死跑到东京去找他的麻烦。 这些年没感觉到咒语被激发,显而易见他平安顺利地长大了,性格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快色香俱全的晚餐就上了桌。 白蘑菇奶油蔬菜浓汤,肉末烧茄子,酱汁秋葵,炸鸡翅,还有蔬菜沙拉和白米饭,摆盘漂亮,份量适中,看着就很有食欲。 花见坐在桌边,等到诸伏景光也坐下来,才开心地说了句“我开动了”开始大快朵颐。 暖黄的灯光罩在两人身上,气氛柔和又安心。 诸伏景光看花见吃得开心又满足,自己也不自觉笑起来,下厨的人最开心的事情当然是料理被品尝的人肯定,何况她还和别人不一样。 他承认当时听到她说要走心里慌了一瞬,才会贸然邀请她到自己的住处。 花见吃了个肚皮滚圆,感慨着揉着肚子说:“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吃顿饭了,感谢款待!” 她独自生活的那些年都是胡乱对付的,家里的厨房就是个摆设,有时喝一壶底下小妖怪孝敬的酒也能扛个三五天,反正随便吃点啥都是饿不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静地跟诸伏景光吃顿饭,竟让她找到几分父亲还在时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餐的久违的感触。 花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不知道她给钱的话景光愿不愿意让她搭伙每天来蹭饭。 大不了再让特异科把房子租在附近嘛。 诸伏景光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心里头不自觉地有些忐忑,甚至不敢抬眼正对她的视线。 他强自镇定地松了松领口,掩饰性地拿起水杯喝水。 花见奇怪地问:“你很热吗?” 她瞧着他从脖子到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一层绯色,又是解外套又是松领口的,好像热得不行似的。 “……稍微有点热,我去把窗户打开。” 吃完饭诸伏景光也没让花见有机会插手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地把餐具都收进厨房,等他出来,花见已经跟人联系完毕挂断电话。 诸伏景光把卧室简单整理了一遍,换上新的床单被罩,把原本那套挪到沙发上。 花见看他一双大长腿在沙发上不太好伸展,委委屈屈的,难得有点心虚地说:“要不还是你去床上睡吧,反正我个子不高,在沙发上睡刚刚好。” “没事,你去床上睡吧,有什么需要再告诉我。” 诸伏景光语气温和却坚持,又低声解释说:“我这里……没有异性来过,你要是缺什么东西公寓里没有的我可以帮你去买。” 他知道的,女孩子总会有些不方便的时候。 花见歪头打量他片刻,早在之前进门时就发现他还是单身狗一只,心里还挺意外的。 据她所知,有些人在他这个年纪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 她也没多问,只点头示意明白。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她本来就活得粗糙,有个被窝躺着睡觉就已经很不错了,实在不行,公园里随便找棵树也不是不能将就一晚上。 妖怪本来就没那么讲究的。 关掉灯,花见拥着被子躺在床上,新住处遭了火灾的事她已经和特异科打过招呼,有个侄孙当科长就是好,说明天就会给她把这个问题解决。 正好隔壁就有空余的房子出租,花见毫不客气地让他帮忙预定下来。 她得找个机会跟诸伏景光提蹭饭的事情才行。 想着想着,花见爬起来准备去找点水喝,她夜视能力优秀,不开灯也能在房间里毫无阻碍地穿行。 回卧室的途中,她看见哪怕睡在沙发上睡姿也十分乖巧的诸伏景光。 说也奇怪。 花见本以为小孩子忘性大,肯定没多久就会忘记她。 就算是是因为自己本来外表也没啥变化,他轻易认出她来,她心里头不是不意外的。 如果不是认出他,花见不会想起来,她曾经和小景光许诺过要去看望他的,只是觉得他去了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自己去不去就无所谓了。 还好他没问,不然花见还真不晓得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妖怪的一生会遇到无数这样的人,短暂三年的相处在她这里完全不值一提吗? 可能是他太好了,感觉这样的直白过于残忍。 而且他也没问过为什么有人十五年过去外表没有丝毫变化,待她一如从前,是少有会让她觉得相处起来非常舒适的人类。 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半晌,她心安理得地想,他不问,就假装没这回事好了。 花见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没注意身后以为睡着了的人偷偷睁开眼睛,视线穿过昏暗的房间,望着卧室的方向。 一夜无话。 诸伏景光心里头藏着事,很晚才睡着,第二天仍然起得很早,准备好早餐去叫花见时,里面却没动静。 他等了许久,终于打开卧室的门,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热度早已散去,仿佛根本没人在这里睡过,他怔了半晌,竟有些怀疑昨天晚上和花见的重逢是幻觉。 她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然半点没有察觉。 他的警惕性有这么差吗? 诸伏景光转身冲出大门口,人站在走廊上被冷风一吹陡然冷静,才发现对她一无所知,就算去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十五年的等待就只换来这样短暂的相聚,他有些不甘心。 这一次甚至都不能好好道个别。 他站在门口,眉眼低垂,连背影都透着丝委屈,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茫然又失落。 身后隔壁房间的门缓缓打开,花见的声音疑惑地传来。 “你怎么外套都不穿站在门口?” 人生的大落大起不过如此,诸伏景光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身,眼中是来不及掩饰的狂喜。 有那么一瞬间,花见有种自己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的错觉。 她沉默片刻,轻轻笑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啦,你不会介意我每天来蹭饭吧?” 怎么可能介意呢。 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笑脸,心想,我求之不得。 第十六年的初雪之前,我等到了。 *** 四年后。 连续忙碌了小半年,黑衣组织在长野的大本营终于被连根拔起,潜逃的绝大部分成员也落网的落网,击毙的击毙,降谷零终于顺利恢复原本身份并且愉快地升职加薪。 公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理事官降谷零难得休假,驱车前往长野。 他收到了来自幼驯染诸伏景光的结婚请柬。 四年前,诸伏景光身份暴露,组织给黑麦下了清除叛徒的命令,他匆匆赶去帮忙,差点就没能见到好友最后一面。 好在那次他九死一生地活了下来,随后撤离了卧底工作。 回到警视厅后,诸伏景光担任了降谷零协助者的工作,一起坚守到组织覆灭的最后一刻。 成功消灭了组织,他自然也升职加薪了。 如今尘埃落定,去年伊达班长和相识多年的女友娜塔莉结婚,今年就轮到了诸伏景光。 降谷零早就知道好友找到了当年的初雪小姐,从四年前撤离组织后没多久开始交往至今,可他身份敏感,竟一次都没见过,连伊达班长的婚礼也没去成。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错过了。 婚礼特地选在长野县诸伏家附近的一座教堂里举办,只请了双方关系密切的亲友,正式婚礼的前一天,前来观礼的亲友们几乎都聚在了诸伏家。 降谷零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在热热闹闹地布置家里。 已经热闹过一次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忙前忙后,明明两人自己都还是单身,对好友的婚礼倒是一个比一个上心。 看到他来,松田阵平挑眉笑道:“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 寒暄间许久不见的伊达和诸伏景光也找了过来,五人碰面,心里都有些感慨。 一转眼就是七年。 当初从警校毕业后,他们五个各自奔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好,进了同一个部门当同事,那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都不用刻意约出来。 偶尔两人会叫上在刑事课任职的伊达。 唯独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前脚毕业,后脚就改换身份隐姓埋名当卧底去了,完全和他们断了联系。 这要不是还见到人,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因此算起来这还是从警校毕业之后他们五个头一次这么整齐地聚在一起——毕竟去年伊达航和娜塔莉结婚,降谷零都没能出席,只托诸伏景光代送了贺礼和转达祝福。 久别重逢,几个人凑到一起喝起酒来。 松田阵平脸上挂着轻松地笑意,他瞥了眼降谷零问:“喂,ZERO,同样是卧底,诸伏都结婚了,你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太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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