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他比展昭看得明白。那丫头虽然不开窍,可不开窍的人,也会喜欢人而不自知啊。过去的他,只是不想承认,但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她对展昭,有着特别的感情。 和大嫂说了很久的话后,他没再去找他们,而是在屋顶坐了一夜,也喝了一夜的酒。本来很好的酒,他却第一次感到又酸又苦又涩。 喜欢了她那么久,当真正要强迫自己彻底放弃的时候,原来心是会痛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拿尖刀在心里狠狠一戳,伤口之上,再涂上黄连抹上醋,又痛,又酸,又苦。 他在屋顶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想他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想他和展昭相处的点点滴滴。 上次点破谢箐的时候,他其实并未真正做好告别的准备。可那一刻,他明白了,她和展昭,在他心里,一样重。 如果注定要死,那么他就选择把她救回来,交给展昭。 他最爱的两个人,好好地活着。 这样就好。 夜风掠起白玉堂那胜雪衣袂,在清冷月光下划出道道落寂弧线。远处,汴梁那繁华璀璨的夜市灯火,映照在他那如画容颜上,一双桃花眼眸里的,染满苦涩。 展昭看着他,心里狠狠一颤,心脏仿若被什么又细又厉的东西死死揪住,一阵阵发疼。 白玉堂自顾自说:“如果我不在了,把汴梁城南的两套宅子,给她做嫁妆,城北的那套,小爷留给你好不好,哥哥们给的,就帮小爷还给哥哥们……还有,流花阁的生意,以后你去负责了……” 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肩膀,声音带哽:“小白,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会给你办,你自己办!” 白玉堂叹了口气,无奈道:“展昭,如果小爷不死,嫁妆也给她的。” “小白,”展昭带着鼻音,咬着牙,“从今日起,你记住,不许去襄阳,不去进任何叫冲销楼的地方。” 白玉堂心里颤了一下,死死盯着展昭,薄唇微抖:“你是说......我梦里的那楼,叫冲销楼?最近传言里的襄阳王府藏匿盟书的楼?” 展昭闭了闭眼,手心攥紧:“是,小白,不要问什么,不要去,记住没。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去,记住没?” 白玉堂没说话,黑眸里的苦涩更甚,似要遮住那漫天月华。 如果她不去,他自然不会去。可若她去了,他必须得去啊。 他不去,她就要死啊。 只是,她为何要去冲销楼,他又为何去了冲销楼,曾经的他,不太明白,如今大概明白了。 “展昭,我答应你,只要不涉及你和她的生死,我不去冲销楼。”白玉堂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展昭愣了愣。 他和她的生死? “小白,你想说什么?”展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什么。”白玉堂拍了拍展昭,“小展昭,小爷怕死,更怕见不到你们,放心,小爷不会傻乎乎地去送死。” 展昭不想再和他说这个,只暗中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看住他,不让他去襄阳。 “小展昭,”白玉堂看着星空,眸底带着一丝迷茫,“你说,我们的世界,会不会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每个人的命运,会不会一开始也注定了,嗯,就像话本子里那样,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展昭心里一跳,想起谢箐说过,这里的世界,也许是她那里的平行时空,也许是一本书。 小白,总是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可能。 “怎么可能。”展昭心里微乱,强迫自己镇定,“退一万步,如果这里真是一本书,也不是说一定不可改变。” 昨日,谢箐又和他说起了这本书的事,说到了艾虎的剧情,说到了颜查散的剧情,甚至略略提了包拯和公孙策。从她那里,他可以看出,大部分人,以及重大事件,确实是顺应了剧情的,可细节却有很多不同。 比如,颜查散的剧情,结局已改。 所以,小白的结局,为什么就一定不可以改呢。 两人都不再说这个事,默默喝酒。 过了很久白玉堂再次开口,嗓音又涩又沙:“展昭,小爷以后,就把她当妹妹可好?” 哪怕心里还喜欢,可终究,兄弟妻不可欺,那就,埋葬掉吧。 可他,还是舍不得完全离开啊。他不想离开她,也不想离开他。认了妹妹,就能以另外的身份永远相伴下去了。 展昭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白玉堂垂下眼睫,自嘲地笑笑。 是他贪心了。 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惦记,哪怕...只是在心里惦记。 “我明白了。”白玉堂闭了闭眼,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我会...远离她。” 展昭却缓缓抬眸,看向他:“小白,喜欢,可以是一个人的事,你可...明白?”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可喜欢,却是一个人的事。他没有资格去要求他连喜欢都不可以。 因为...他是小白。 白玉堂霍然开眸,看了展昭很久很久,最后啥也没说,给展昭碰了一下酒壶,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洒落的酒水,顺着滚动的喉结流下去。 睫毛上的雾气,终于聚集,也化着两道晶莹,从脸颊滑了下去。 顾倾城带他去西夏的时候,他见到了传说中的西夏国君李元昊,那个据说差点被他爹掰弯了的李元昊。 李元昊性格豪迈,拉着他喝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因为圣女的事,因为他亲自把她推向展昭的事,他并没喝多少就有些醉了。 而李元昊,也不知为何,也有些微醉。两个都醉了的人,开始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 李元昊说:“小白,听说你们中原都谣传我爱慕你师父。我给你说,那是谣传,谣传,我李元昊一个铁血男人,怎么会对男人感兴趣。虽然我确实和你爹关系不错,但能让我二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帮他寻找那东西,只因为....我也喜欢白素啊......” 他问李元昊:“陛下,你喜欢了兄弟的女人,我师父他....不恼怒你吗?” 李元昊哈哈大笑:“小子,爱情需要两个人出演,可喜欢,却可以是一个人的孤独。” ...... 半夜时分,展昭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白玉堂,轻叹一声,任命地抱起他,飞身下了摘星楼,趁夜色,偷偷摸摸将他背回了自己屋内,扔在自己床上。 没办法,要被隔壁的四大金刚看见了,又得是新一场八卦。 安置好白玉堂,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展昭想了想,直接去了地牢。 心情不好,审李保。 ---- 请相信我们的小白
第162章 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恐怖 ====== 昏暗的地牢里,李保听着台阶尽头传来的脚步声,浑身蜷缩成一团,紧张得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崩得直直的。 这一次,又是谁啊? 从昨晚开始,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妖怪。 第一个来地牢“伺候”他的,是开封府的黄捕头,背后跟了个戴着面巾的年轻人。 他没想到的是,那看着一脸敦厚正直的捕头,恐吓起人来那是一套又一套,虽然没对他上刑,可他感觉已经被地牢里所有的刑具全部上身了一遍,犹如亲历。 不,不仅地牢里有的,连地牢里没有的刑具,那些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刑具,都让他“感同身受”了一次。 只因为,黄捕头背后那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似乎极其精通提审犯人,也精通衙门律法,关键的,贼腹黑,一套又一套的花样百出的提审方法让黄捕头换着来,对他进行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压。那年轻人,还亲自上阵,给他描述各种刑具。 其实,他压根没想抵赖,从黄捕头第一次审讯他就招供了。 可黄捕头老说他还有隐瞒,按照那年轻人的各种怂恿折磨他。 最后他破口大骂那年轻人:“你他妈和老子有啥仇有啥怨啊?” 那年轻人揭开面巾,拍拍他的脸,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人寒到每一根头发:“惹老子可以,惹叮叮,找死!” 等看清面巾下那张好看的脸时,他终于明白了。 颜查散! 那个从小就极其腹黑,黑得常州那群小伙伴没人敢惹的变态家伙来了。也只有那变态家伙,才想得出那些把人折磨得疯了的方法。 也只有那个从小四处打狗逗猫,却次次闭着眼睛考书院第一的小变态,才有那才华把各种压根没上身的刑罚描述得如此立体。 那一刻,他觉得他想找颜查散报仇的想法很傻很天真。 颜查散最后还蹲在他身边,给他洗脑他父亲当年的事,让他这么多年的恨忽然就好像是一场笑话,整个精神世界瞬间崩塌。 他看着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的颜二公子,欲哭无泪。 如此腹黑无耻不要脸的小变态,全世界,也只有柳叮叮才觉得他是柔弱不能自理、心思单纯人畜无害小白花了。 颜查散走后,他在地牢奄奄一息,安心等待宣判,打算一了白了,反正他犯的这事,估计活不了了。 可第二晚,却迎来了大名鼎鼎的包大人,传说中的大好人包拯。 包拯带着公孙策来的,那一黑一白的两人走进地牢的时候,他一抬头,差点以为是地狱那黑白无常鬼来勾魂了。 当知道是包大人后,他心里稍安,虽然他犯了法,可包大人铁面无私,只会按照律法来,一定不会乱来,绝逼不会像颜查散那个腹黑一样耍手段。 然后,他发现他还是太年轻了。 包大人确实遵纪守法,不干任何违反律法的事,可他带来那个公孙策,据说是整个大宋对律法研究得最透彻的人。那公孙策,轻而易举地让他承受了无数种看似不重却极其痛苦的惩罚。 如果说颜查散只是模拟了下刑罚让他精神受虐,那这黑白无常,则是真正对他上了刑。 只是,受尽折磨后,他全身上下,却只有点皮外伤,看起就好像地牢待他极好。可谁知道,他已经被上了很多种特殊的刑罚了啊。 他生不如死,很不得马上去死算了。 他再次奄奄一息,问包拯:“大人,小民一时糊涂,自知罪逆深重,难逃一死,求大人判决吧,立马砍了我也好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包拯一张黑漆漆的脸在本就看不太清楚的地牢里恍若隐形,他只看到他那双冲满威慑力的眼睛眯了眯,随后有隐形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听到包拯说:“红衣那个,是本府的女人。” 语气和颜查散一样,轻描淡写的,可却比颜查散更让人恐惧。 那一刻,他总算明白他究竟惹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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