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身体像狩猎中的黑豹,蠢蠢欲动。 小狗的存在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视线扫过台上浑然不知的纮子,以及专心欣赏的有马母子。我用手按住甚尔的大腿,抿紧了嘴唇: “再……等一等。” 一些激|情杀人犯在被捕后,常常哭着向看守发出忏悔: “我平时生活本分,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是恶魔!恶魔在我耳边低语,它附在我身上!操控了我的身体!” 他们口中的恶魔正是这张“人皮”—— 咒灵:“附耳者”。 只要回应它的蛊惑,就会被“附耳者”当做内核吸食,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 那些能活到监狱的人,完全是被术士救下的幸运儿。 现在宏村虽然表现出了怨念,但还没有到“附耳者”俯身的条件。 直到纮子结束演奏的举动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她笑着接受听众掌声的洗礼,然后向听众席第一排的公生伸出手掌:“请我们最有天赋的小演奏家,有马公生给大家带来一首《e小调第一协奏曲》。” 有马公生的精准。 ——那是将我吸引到台前,令大家哑口无声的天赋。 它令宏村错愕地睁大双眼,也令“附耳者”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眼珠因为兴奋,在弯成月牙的眼眶内四处转动,而嘴角完全裂开到了耳根。 笑脸的吐息吹动男人的鬓发,蠕动的触手轻轻贴住他的皮肤。 “真幸运” “十岁不到的孩子,投了个好胎,妈妈是桥本老师的得意门生,现在又被纮子看好,未来一定前途不可估量吧。” “不晓得下一个五年,会不会是他的天下。” 他会拿到第三个第二名。 自此成为永远的败者,活在年轻人的阴影之下么? 想象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宏村脸色发白,牙关无意识咬紧,互相摩擦发出一阵阵奇异的怪响。 于是哭脸伺机而动,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悲叹: 【纮子也是、早希也是,一个两个都在给人添麻烦,都结婚了还堵在这条路上做什么?】 【大家还能有几个五年?】 【但如果她们不小心出了意外,全部死掉的话……】 终于、男人颤抖的手指,抓破了礼物精美的包装。 “我是不是就能作为顺位后补?” “她们……去死就好了。” 就在他红着眼睛发出诅咒的那刻。 咒灵啸叫着合拢了身体: “去杀吧!去杀吧!” …… “啪”的一声后,偌大的音乐厅出现了怪物。 我清楚地知道,命运已经代替我做出了选择,将机会递到了我的手上。 来吧、再乱一点。 作者有话说: BGM:Violin Concerto in F Minor, RV 297, \"L\'inverno\" 维瓦尔第《四季》:F小调小提琴第四协奏曲,“冬” 我的富婆们看过了第一章 ,又越过无数黑泥追到了这里。 还有什么能难得到你们? 你们要有自信。 自信的女孩是最棒的! 【wink】 第四十八章 ◎报酬◎ 高涨的恨意是咒灵成型的绝佳养料, 就算是体态瘦弱的宏村先生,经“附耳者”强化也变成了近两米高的“巨人”。 漆黑的咒力化为虬结的肌肉,顷刻间撑爆了昂贵的西装。 宏村以充血的双眸死死盯住舞台, 径直朝舞台走去。 “去死、去死!!” 不断发出憎恨的咒骂,像胡闹的孩子推翻玩具积木,男人胡乱地挥舞手臂, 将眼前的阻碍向两边扔拨去。 坐在他前方的观众不及反应, 连人带椅甩了出去。 有人狼狈的趴在地上, 小腿被座椅压住还未抽出,就受了旁人的撞击,骨折后凄厉的哭叫声将恐慌直接推往顶峰。 拥挤、踩踏、叫骂、哀嚎。 年幼的有马公生显然受不住这种冲击,整个人好似被钉死在钢琴椅上, 望着面容扭曲的宏村, 浑身发抖却动弹不得。 “公生!公生!”他的母亲焦急地尖叫, 挣扎着支住手杖想要起身。 “不行, 你的身体还不能……先想办法出去, 公生交给我。” 濑户纮子将早希护在身后,在好友独自即将遭遇不测时挺身而出。 当机立断扯开修身的裙摆, 纮子甩开高跟靴向公生冲去, 攘开障碍物, 闪过观众的样子如同原野上敏捷的火狐。 她本来就是宏村的记恨对象,一出现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濑户纮子——你这贱女人!!”他变形的手臂像长鞭一样抽向女人的小腹。 而就在宏村即将触碰到纮子的前一秒, 一双手稳稳停住他的攻击。 成人大腿般粗壮的触|足表面青筋暴起,却无法前进一厘一毫。 甚尔带着漫不尽心的笑容, 慢慢收拢了手掌: “我觉得你还是先冷静下比较好。” 随他劝诫一同响起的是宏村骨骼碎裂的声音。 【赢不了、绝对赢不了。】 【必须马上逃走。】 同那双冷绿的眼眸对视时, 生物的本能警铃大作, 宏村下意识向后退去, 想要寻找逃亡路线。 可余光中孩童瑟瑟发抖的身影又激起了他的妒恨。 【至少要带走这个孩子。】 怪物仅剩的手臂如利剑破空,刺向有马公生的身体。 而殴打孩子的母亲,也会选择用生命保护孩子。 早希手脚并用地爬上舞台,踉跄着扑向公生的位置。 在发现掷出的手杖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后,便张开手臂抱紧孩子,将他压在身下,企图以单薄的后背作为护盾,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击。 真像啊。 ——似曾相识的画面让手持咒具,划开宏村后颈的我感到了一阵恍惚。 甚尔赤手空拳,因为他的天逆鉾正在我这里。 作为可以使用任何咒具的天赋者,我完全可以把“附耳者”的“附身”视作“术式”,然后利用天逆鉾将它中断。 用特级咒具切开诅咒,好比用餐刀分开黄油,所谓祓除不过是术士的轻轻一划。 被我整个剥下的“人皮”像砂砾般随风散落,露出其中瘦弱的男子。失去力量后,他双膝跪地陷入昏迷。沉重的钝响让紧闭双眼的早希小心地抬起脑袋。 我沉默地注视这对可怜母子,直到对方茫然地投以视线,才勉强调整面部肌肉露出慌张的表情,颤抖着捏紧金属支架,结结巴巴地解释“说”: “没、没事了。我用椅子打了他……” 无法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未尽之言”,竭尽全力,我发出的也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气音。 这微小的努力马上便被公生的哭泣声吞没。他在母亲怀里找回了言语的能力,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紧张地摸索早希的后背,想要确定母亲是否被可怕的怪物伤害。 男孩布满泪水的小脸滑稽又可怜,家人羁绊让我胃部一阵阵发紧,焦躁不断抓挠我的心灵,但我却矛盾地无法移开视线。 逃到外面的观众拨通了警局的电话。不久后有警察来收拾残局。 会所的摄像头没法拍摄到咒灵。 事后大家只会觉得宏村因为妒恨爆发了惊人潜力,他的身影被脑中的恐惧夸张加工,才会在印象里显得高大又强壮。 而有粟楠会的势力以及纮子这种名人做担保,笔录不过简单走了个形式。 这次行动回报颇丰,除了纮子提供的一些物质感谢,我还收获了早希的友谊: “真的非常感谢,要不不是你们舍身相救,我和这孩子说不定都……今后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接过早希递来的纸笔,我在上面写到: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早希老师,方便的话,以后也能见面么?” 虽然本人处在隐退的状态,但她的孩子显然前途无量,也有濑户纮子、桥本老师等众多资源。 而且我对她现在的生活非常在意。 或许我的身体已经长大成人逃离家庭,但是心的一部分却还是个孩子,会不断重复狗、母亲、洋娃娃之间的游戏—— 【只要我能取代不回家的父亲,母亲把爱全部给我,培养我、关心我。我就能成长为健全的大人,不再遭受痛苦与煎熬】 【妈妈、妈妈……】 想要摆脱失败、否认过去的无能,这样的幻想催促着我将手一次又一次探进漆黑的“玩偶之家”。 “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早希笑着答应了我的请求。 她婚后和丈夫一起住在滨松市,雅马哈钢琴的制造地,从池袋出发坐山手线便可以直达。我可以将自己弹奏的曲目录成磁带寄给她,然后接受一周一次的现场指导。 在会所、医院、警局转了一圈,回到公寓时间已近凌晨。 久违的使用咒具令人身心俱疲。洗漱后我枕在甚尔的胸膛上,轻蹭他的下巴温存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天亮时,甚尔并不在床上,屋外有食物香味若隐若现。 我披了一件外套,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被“杂物”包围的甚尔。 长刀、武士刀、□□、绳索,五花八门的武器被青年随意地扔在脚边,堆成一座充满血腥气的小山。而他面前的茶几上则整齐地叠着一沓现金,铺着些金光璀璨的珠宝,被捏皱的单据以及几张写有数字的纸张。 他正捏着签字笔在上面涂涂抹抹,表情焦躁,像个被习题难到的小孩,解不出答案就把纸张揉成一团,选择罢工。 “喂,你已经把东西都吐出来了吧?” 虫形诅咒探头干呕,努力许久没有成效,只能把扔到一边的纸团叼到甚尔手上作为回复。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早上好。你在算钱么?” 我走到甚尔跟前,用手指抚摸他紧锁的眉毛。 到处都很乱,没有立足之地,甚尔便伸手将我抱上大腿,主动当起椅子。 “是啊,要去学习的话,钢琴是必不可少的吧?” “不是说早上脑子比较清楚么?煮粥没有事情干,就顺便清点下生活费。” 年轻的男人将脸埋进我的头发,深深叹息: “……但不行啊,我果然不擅长算数。” 跟没有个人储蓄、钱有多少花多少的过去相比,他愿意拿笔算算财产,就意识而言已称得上进步显著。 “真体贴,这样分别放好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让我帮帮你吧。” 对他的理财能力没抱任何指望,我理所当然拿出了夸赞孩子的态度,抚摸他颈侧细小的绒毛,抬头亲吻他抿住的嘴唇。 不愿意被当孩子看待,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抱怨的咕哝,但手指倒是相当亲昵地爬上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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