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毯子的少女素白着一张脸,湿润的发丝沾在颊侧。她冷酷的金色竖瞳隔着结界注视着妖气四溢的深紫色湖泊,神情无动于衷。 可五条悟知道,她只是端着一张凛然的脸又在发呆。 如果八轩能听到银古的心声,她一定会把自己的老妈引荐给他,让有共同语言的这二位好好聊聊,以期他们之间彼此消耗,还她清净。 那位女士自从得知她的女儿交上男友,一天发五封邮件前来问候,比假装推销员的诈骗犯还要勤快。 字里行间中暗示她对女儿这位的男友身份性格外貌非常好奇,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请假来东京见面。 而悟在发现这一情况后也表示‘小八的妈妈吗,好想认识啊!’,于是开始不停撺掇。 两只鼹鼠一左一右同时在地道里开挖,企图把抵挡在中间名为八轩八辩的顽石挖开。 八轩从一开始收到母亲邮件的淡喜,到变为眼中失去高光,前后只用了两天。 不想管了,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就让他们见面,谁来打扰就杀谁吧。 所以说,不用担心八岐大蛇会不会有一天突发奇想要变回神话中的形象以吃人为生,只要她还有一个放不下的老妈跟一个脱线烦人的男友。 鸡飞狗跳的凌乱生活迷人眼,哪怕野兽也不例外。 “有结果了。”悟突然说道,惊醒了发呆的二人。 可是隔着一层[帐],湖中的情况又远在天边、深在地底,他们用肉眼着实看不真切。 翻腾的湖面平息下来,湖水已经混沌浓稠如泥泞沼泽,散发着浓烈恶臭。光滑的岸线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往后退行了好几十米,蜻蜓池竟骤然扩大了近三分之一。 六眼锁定住湖中央一个逐渐冒起的气泡,那气泡蕴含着与天元大人的结界术相似的分界之能,因此才能保住内部的物体不被消融。 悟发动术式顺转的衍生技,身影一瞬间出现在湖面上,捡起湖中央的东西后又瞬移回来。 他一边高呼着‘好臭好臭’,一边把东西扔在地上拼命甩掉[无下限]外沾着的泥浆。 银古和八轩俯身一看,只见一片形似指甲的细小骨片上被密密麻麻刻满了复杂古老的咒文。 这个咒文,有点像他们当初在大正时代使用的[楔钉]啊…… 八轩和悟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 “楔钉?”杰将电话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手中分开一双筷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记得当初打完最后那一场之后就全部由鬼杀队回收了吧。” 他的面前摆着一海碗拉面,碗中除了拉面惯例的裙带菜、叉烧等配菜,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在灯光下鲜红细嫩的帝王蟹肉和晶莹剔透的鲑鱼子。 这奢华的一碗拉面在盛产海鲜的北海道却价格普通,让喜欢面食的少年不顾晚年痛风危机连吃了好几天。 硝子和夜斗已经从对酌演变成了对战。 当然,酒豪的胜利是不容置疑的,夜斗被雪音和日和奋力揽着才能不滑到桌子底下去,想必豪华海鲜拉面是无缘消受了。 “谁的电话?”硝子啜饮着昂贵的獭祭清酒,悠闲地问道。 戴耳钉的少年冲她比了个五的手势,又比了个八的手势。 于是硝子也感兴趣地搬着凳子凑了过来。 “被模仿了?”她从听筒的电流中捕捉到关键字,放下酒杯皱起眉,“可能性很低啊,那批铁钉最后在我的监督下应该全部被熔毁了才对。” 后勤部长的行事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哪怕在那种全员狂欢的时刻她也留有一份清醒,会替热血上头的少年擦干净屁股,免得他们的心血流落在外被他人利用。 “你的手稿呢?”她不善地问道。 原本以为可以听到小八的可爱声音,结果全是五条那家伙在说令人不快的话题,把她度假的心情都破坏掉了。 电话那头传来悟郁闷的声音:“一直在产屋敷的宅邸保存着,新年的时候翻出来看都还在呢。” 悟的手稿由耀哉交给辉利哉,辉利哉又妥善保存。 能够出入产屋敷宅的都是辉利哉认可足以信任的自己人,平时还有钉崎祖母和锖兔守卫,实在不存在被暗中潜入的可能性。 “那只有在最终战结束后到楔钉回收前的那几日有机会了。”杰修长的手指敲着木桌,清醒道,“不管是谁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咒文,我们只要专注他的目的就好,不要被绕进去了。” 想到那位追着咒力痕迹一路找上藤屋的‘加茂宪伦’,短短几天内被他发现楔钉似乎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你没有又在咒文里加什么奇怪的作用吧?”杰忽然警惕地问道。 悟显然因为自己的杰作被人抄袭而大为不爽,大声道:“没有啦!就是单纯的计算追踪结界耶!” 背景中终于传来了小八安慰的‘哟西哟西’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拍小狗的头。 “没办法,我们回去汇合再谈吧。”杰把一块蟹肉放入口中,放下筷子道。 八轩地插嘴道:“我们会直接回高专,在黑涡镇放了[帐],恐怕不好再躲藏了。” “好哦。”杰说完,挂了电话。 北海道仍旧静静下着铺天盖地的粉雪,窗外的滑雪场上不惧风雨的人还奋力在赛道上疾驰,酒店的大堂内部燃烧着欧式风格的壁炉,温暖宜人。 杰端起面碗,喉结滚动,咕咚咕咚几下将汤喝了个干净。 “终于有活可干了?”雪音按着醉醺醺的夜斗,疯狂给他灌茶水。 “是啊,看来休假要结束了。”硝子一口将整瓶清酒喝干,冷静道,“之后就按照计划中那样行动,可以吧?” 日和也正式点头道:“可以。” ### 没想到距离鬼舞辻无惨被消灭已经过去九十年,他还是得在夜半时分忙碌奔波啊…… 新宿街头大如天幕的广告牌上,蹲着一个肉粉色短发的少年。 他隐没在五光十色的霓虹背后,蛰伏于喧嚣鼎沸的都市之上。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锖兔在这里蹲守着[十字路头的美少年]。 据说夜半直至清晨的时间里,人们用镜子遮挡住自己的脸,向在十字路头遇到的第一个人提出自己遇到的苦恼,他们从路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就是‘十字路口占卜’的结果。 因为双方都看不到彼此的脸,这样一期一会的占卜又被视作是因缘的际遇,陌生人不可预料的回答等同于命运的指引,因此笃信其真的人不在少数。 通常会这样做的都是些迷信占卜且被恋爱所困扰的国中或高中生。 他们会趁父母入睡后从家中溜出,来到十字路口抓住路人,问的也都是些‘我的恋情能成功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的情感困惑。 越是心智不成熟的人越是容易听信他人,你有见过成年人靠区区占卜结果决定人生的吗? 要知道,社畜的睡眠可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东西,没有哪个打工仔会在半夜徘徊街头,就为了问问路人‘明天老板会涨薪吗’、‘我会不会被炒鱿鱼’这样可悲的问题。 对社畜来说,半夜不被老板CALL起通宵修改策划就谢天谢地了。 要锖兔说,这实在是不负责任的懦夫行为。 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善恶难辨的路人,宁愿听从路人不经过大脑的指示也不愿意以自己的意志去干涉未来。似乎只要这样做,接下来的后果就有了一个不知面目的陌生人来替自己承担,而不完全都是自己的责任了。 这样的人不是懦夫又是什么呢? 而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就是这样变得出名的。 据说所有遇到他的占卜者都从他口中得到了尤为恶毒的回答,许多少女因为无法承受他的恶语相向而纷纷自杀身亡。 至此,十字路口占卜正式进入了全国民众的视野,东京日报也连续报道了多起少女自杀的社会新闻,一度在网上引起轰动。 指责校园暴力、指责家庭压力的评论层出不穷,直到一个少女在烧炭自杀前用自己的博客写下了关于黑衣美少年的只言片语,事情才渐渐往都市传说的方向发酵起来。 怪力乱神的荒唐发言反倒浇熄了人们对于探讨社会话题的热情,现代人的焦点瞬息万变,很快,少女自杀的新闻便被三丽鸥新推出的卡通角色给取代了。 时值深夜,新宿的街头仍是繁华不倒。 商场和办公大楼纷纷熄灯落锁,可是KTV、影院和便利店依旧有不少光顾者。 锖兔依然耐心地等待着。 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穿着黑西装的人影呼着寒气在左顾右盼,应该就是辉利哉大人所说的[窗]的工作者。 以及一两个手持摄像机的私人视频制作者头挂镜面在十字路口奔来跑去,似乎在拍摄着灵地冒险主题的视频。 锖兔摇摇头,暗自叹气。 平成年代的年轻人愈发浮夸了,连这样事关生死的事也能拿来当做娱乐,真让人想要把他们狠狠敲醒。 放在以前,他定然是要喝止他们的,因为他并不是那种见人惹祸还坐视不理的性格。 可是现在在[窗]面前他也不好贸然出手,否则被察觉到了存在,可能会破坏辉利哉大人的监视计划。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锖兔一顿,从口袋中掏出这个神奇的联络机器。 电话和邮件确实比鎹鸦传信要方便许多,可也少了许多人情味。无法从一笔一划中读取到对方的未尽之语,只能面对冷冰冰的默认字体,让他很是不习惯。 [你不在我家?不是说好我替老头干活的时候你帮我关照下家里的吗?From???] 名为‘???’的人懂得发邮件而不是直接一通电话打来已经足够体贴,可即便如此,对方不满的情绪还是溢出了屏幕。 锖兔顿时大感头痛,早知道对方是这种烂人性格,他或许就不会……不,他恐怕还是会用光酒替他挽回他妻子的性命。 锖兔一板一眼地回信道:[我已拜托狗卷家代为照顾,酒盏也已交给英利使用,请不用担心。] [狗卷家那个不会说话的小鬼能干嘛?只会把惠捉弄哭。总之这回算你欠我一次。] [你又做了什么不能被英利知道的事吗?我已不会再包庇你去赌场的恶习了。] [哈??谁会做那种下品的事,别污蔑老子。] 再追问下去对方也拒不回答,明白他油盐不进性格的锖兔只好无奈收起手机。 大城市中的异端确实更为狡诈,又或许是他们实在运气不好,连续调查多日竟然一无所获。即便有几个青少年在半夜徘徊街头想要寻求占卜,也被特意在此巡逻的警方扭送回了家。 新宿街头诅咒丛生、残秽驳杂不堪,[窗]也无法从这方面断定黑衣美少年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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