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衣襟,脚下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去备前温泉旅馆。 虽则距离约定之期还有一日半,我也没打算到处去逛逛,到了旅馆豪掷千金租了一个独立院落作为居所,我扔下包裹便滚进了温泉,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说来有趣,这个旅馆虽然是泷之国最出名的温泉旅馆,但实际这个温泉却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机智的泷之国人民利用瀑布水力发电供起来的,因此没有难闻的硫磺味;再加上泉水中掺杂了不少珍贵药材,不论是解除疲惫还是疗伤均有效果,故此,这旅馆倒是比以温泉闻名的“与世无争の汤隐村”更加有名,吸引的客人也更多。 泡完澡,新月就已经挂上了树梢。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坐在廊下,我提着壶清酒,喝了两杯便住了口,斜倚着廊柱闭目养神。 耳畔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有旅馆老板招呼客人的声音,有泡在温泉里吹牛聊天的声音,也有女子娇笑的声音……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大概是酒意作祟,很快我便睡了过去。 而且久违的做了个梦。 梦中,斑恢复了年轻时的样子,提着他的火扇跟一群看不清脸的人打架。 虽然是一挑多,但他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放水的趋势,就好像一个成年人,游刃有余地跟一群认真的孩子玩闹;但细看去,又好像他才是个新得了玩具的孩子,正好有小伙伴陪他试玩,所以一脸兴奋地给他们展示—— 展示自己的木遁“树界降诞”…… 全程开上帝视角的我,迅速意识到了这是在做梦。不然斑一个正儿八经的宇智波,怎么可能会用木遁呢?毕竟又没有第二个豆豆龙出现为斑再改造一次体质。 然后,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梦里出现的这个斑竟然是秽土转生体?!受到伤害之后的身体数秒后便会被纷飞的尘屑填补复原,没有查克拉量的限制,也没有筋疲力竭一说。 虽然在战斗中可作为不会损耗的战力,但却没有活着的实感。曾经被扉间召唤的我,对这个忍术最清楚不过。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斑的身体。 他左胸那里,多了一张脸。 柱间的脸。 …… 就很气。 我脚下一松,颤了一下就醒了过来。 然后,打了个喷嚏——估摸是昨夜喝了酒,夜里水汽太重冻着了。 起身,盖在身上的一件薄薄的袍子滑了下去,我拎起来一看,黑底红云纹,哦豁,这不是晓组织的制服吗? 这时我才注意到,廊柱的另一端坐了一个人。黑发因水汽而柔顺地贴在脸侧,一腿支起,手搭在膝盖上,也不知靠着廊柱坐了多久。 我喊了他一声,“鼬?” “……嗯。”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坐正。眼底是挡不住的疲色,看上去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过。 我把晓袍递还给他,不由有些心疼,“这些年,你受累了。”虽不知细节,但想起当年板着脸严肃的白嫩小包子,再看看如今他这幅眼底带黑唇色发绀的样子,没忍住,我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却好似触电一般躲远,见我一脸错愕,他才捂住嘴,错开眼轻咳了一声,“倒是从未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他轻轻弯了弯嘴角,“明明是年轻的样子,就不要挂着一幅慈爱的表情了,平白浪费了这幅好样貌。” 我嘴角抽了抽,“好歹我曾经是你的姑姑,能稍稍体现一下对我的尊敬吗,鼬君?”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他抬头,看向旭日升起的方向,许久,才道,“……我是个罪人,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关心,唯一可以坦然接受的,只有别人对我的憎恶与怨恨。我已经习惯了黑暗,就不要用光来灼伤我的眼睛了,阿千。” “鼬,”我正色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他眸色一暗,却没有说话。 “我虽不清楚这些年,你和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如今这幅局面。但那一定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我凑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这次,他没有躲开。“既然作出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后悔,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情绪。 鼬闭目,半晌才重新睁开,“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了阿千你并没有触及事件的真相。木叶那边的工作,看来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我来找你了啊。”我在他身旁坐下,“既然怎么都查不到,连最为隐秘的资料都被焚毁的话,倒不如直接问当事人来得快些。鼬,这些年的事情,都跟我说说吧。” “也好。”他垂眸,“从哪里开始说好呢……果然还是从九尾开始说起吧。” 情况允许的话,鼬其实很适合做一个小说家。 就是那种,虽然用的文字很平淡,但架构出的故事十分完整,且逻辑正确,让人不由自主就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并且深深沉浸在故事里难以自拔的那种文豪。 他讲述时丝毫不带主观色彩,仿佛那样血腥黑暗的过去不属于他一样,但越是这样,我听得越是心凉。 挚友早亡,徒留他一人应对村子与族群两方的压力,不断挣扎却无法挣脱泥淖,找不到两全之法,做不到协调双方矛盾,只能在黑暗中越陷越深,眼睁睁看着村子与族群矛盾激化,最终被迫走向绝路。 十三岁,才十三岁,他就背负起了这样的命运——屠戮全族,叛村出走,一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不知未来在何处。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的弟弟也不能得知真相,生活在由他编织的谎言中,以杀死他为最终目的,带着仇恨活下去,甚至不惜以身涉险与虎谋皮拜入觊觎他身体的大蛇丸门下,只为增加在与兄长的最终决战中胜利的筹码。 孤独,是很可怕的。 我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的想法,但我知道,这些年无数个日夜,他都经受着无休止的折磨。负罪感、内疚、悔恨……以及隐藏很深的——决绝。 “……一直到现在。”他弯起眉眼,声音带着故作的轻松,“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提起的东西,只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更加温和、更加成熟的方式,来解决宇智波与木叶之间的冲突。那样的话,一定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现状。 “我实在太过自负了。”他说。 …… “不论事实如何,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了鼬。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做到尽善尽美的。”我揽住他,像小时候一样,用手指帮他顺着头发,“多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吧。” 他闭上眼睛靠着我,身体却仍旧紧绷着,轻轻开口,声音几不可闻,“阿千,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么…… 我捋着他头发的手指顿了顿,许久,我才给出了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如果是我……” 早些时候,或许我会选择利用其它国家来牵制木叶,抑或是走上政治谈判桌让双方坐下来明面上拉锯,用可观的利益让两方维持友好关系,进而为追求共同的目的相互合作。 而现在,我只想把跟扉间一脉相承的这群激进派一个个的抓过来,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宇智波·闷葫芦·鼬会对千说这么多? 因为阿千和止水一样,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挚友(或者说亦师亦友),在幼时的鼬心中都占有极重的分量。想象一下,如果止水换了一副样貌“重生”回来,鼬在试探过后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么向这位敬重的前辈征询认同感也就是必然的了。 当然阿千绝不会选择鼬这种方式。 如果千是鼬,亲眼目睹止水的死亡的话,估计后边就没佐助什么事儿了(不是),毕竟是斑带出来的人(?)
第165章 第一六五血 鼬交给我一个装着浅绿色液体的透明小瓶,瓶中有两枚球状物体,随着他的动作,在瓶中上下翻滚了几下,最终漂浮在了中间的位置。 “这个,是你以前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我寄存的,只是普通的一把扇子一般。 我眉头挑了挑,压下心底的复杂,接过小瓶,不由感慨道,“本来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不到……真是可靠呢,鼬。” “……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被你夸奖,谢谢。”这么说着,鼬还是笑了笑,“你能如约而来,我很开心。” ——毕竟另一个将眼睛托付给他的人,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笑容确实出自真心。 瓶里,装的是属于“宇智波千鹤”的一双写轮眼,自打离开主人的身体,它们就一直以这样一幅鲜艳的姿态留存于世,再没有变回过黑色。 事实上一开始,我将这双眼睛托付给鼬,也有着让它作为鼬的备用眼睛的含义在。只是现在还有更需要这双眼睛的人存在,我只能事急从权,将眼睛取回。即使在百目鬼的帮助下,泉奈可以使用义眼(魔幻)来视物,但那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唯有真正的、刻有宇智波烙印的写轮眼,才是最适合他的眼睛。 鼬并没有因我来要回寄存的眼睛而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为我的到来而感到开心,他的喜悦是如此真实以至于连刚见面时周身隐隐环绕着的孤独又绝望的气息都被冲淡;我也同样为这多年后的重逢而喜悦。 对于鼬而言,我们的分离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但我所经历的岁月,远不止百年。很多很久之前的事情都被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只剩下一个浅色的轮廓,而此次重逢,让已经泛黄的记忆重新染上了鲜明的色彩。 没有比这让我更开心的事情了——就目前而言。 毕竟,让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提前体验老年健忘症什么的实在太过残忍(×)。 “啊对了,鼬。”我一敲脑袋,仿佛突然想起来一般,凑到他面前。他被骇了一下,瞳孔骤缩,躲避的动作却因我的下一句话而僵住—— “你眼睛,是不是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 沉默短暂到像是我的错觉,他习惯性的想要掩饰,“是我警惕性不够所以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吗?不过是因为遇见旧识,所以才……” “所以才控制不住想要给我施加幻术吗?” “……” 见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我才哼了哼,“真是不乖啊,比小时候的你可差远了。” 最起码,小包子鼬可不敢给他的姑姑下幻术。 “抱歉。”他神色变幻了半晌,终究还是憋出了一句道歉,然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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