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我想要尽量让大家知道光流小姐的了不起之处。」梁衍少年耿直地承认道,「白兰大人也认同我的行为,说是未来若有一日能打败光流小姐,到时候一定会更加开心。」 「……」好样的,原来就是你们这俩天兵主从搞的鬼啊——深海光流此刻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但梁衍明显还有未竟之言欲一吐为快。 「总之,正好前阵子成功将学生会转递给二年级的后辈了,大家都拥有了充足的时间;于是便一起改组成亲卫队,我则被推选为队长。后来我和山本武提及此事,他与我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他认为光流小姐您不需要护卫。」 纵使声音没有加重,然而光听语调就能感觉梁姓少年有多愤慨……当然深海光流完全不明白对方在愤慨什么就是了——虽然少年你看起来义愤填膺,但她还是觉得山本少年是对的啊。 「山本武竟然同我说——他受未来的彭格列十代首领泽田纲吉的命令,会守护好光流小姐,因此不需要我担任护卫」梁衍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实在无法认同他的想法,因此拼着一股气跟山本武来了场决斗——」 「……所以,你赢了?」深海光流试探道。 「……没有。」梁衍的神色平稳,然而语音似乎有点不甘心,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平手。」 「……已经很厉害了。」这是真心话,虽然梁衍一副认为自己不该输的样子,但深海光流参考了一下已知的资料和情报,判断梁衍落败是比较合情理的结果。 「……不,作为光流小姐您的护卫,以及白兰大人的部下,还远远不够。」梁衍却摇摇头拒绝了深海光流的安慰,「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今后会更加努力——这么说以后,山本武似乎有点困扰……后来,就决定成立剑术社,直到分出胜负前都互相牵制了。」 「……是吗,是这样啊。」 深海光流最后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听不出感想的发言;一旁梁衍看向深海少女,然而后者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饶是梁衍也看不出偶像此刻的情绪,于是也只能沉默以对。 「前因后果我大概明白了,不过……」片刻,灰色的眸里似乎流淌过一股莫名的思虑,深海少女似乎在思索什么,「这些就是全部的原因了?刚刚你所说的『发生了一些事』,应该跟棒球社改组成剑术社重新成立有关吧?」 「不然,你刚刚说的地方,某些环节我兜不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抵在下颌,深海光流慢慢以逻辑梳理资讯,「虽然阿武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像是被十年后的阿纲拜托了要看好我什么的——不过,他的话应该不是会为此放弃棒球的人……即使只是暂时性的。」 「应该有什么更深刻的理由……让阿武觉得得先把他最喜欢的棒球放一放,认真的往剑道精进,而不只是为了遵从十年后阿纲的命令保护我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 深海光流理智地说道。她不认为她有那么重要,目前也没有危害到她个人安危的事件产生——是故这个理由,她认为毫无说服力。 而且……虽然说不是一定得讨个说法不可,但是果然,棒球社解散了很在意啊——怀着这样的想法,深海光流目不斜视地看着梁衍,等待对方的回答。 ——梁衍看着正以清明的眼光检视自己的深海光流,内心有着被看透的心慌,却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名为感动的情绪,在胸口激荡。 这就是深海光流。能与白兰·杰索拥有的绝顶才智相媲美的人物;能洞察一切、见微知著。同时,两者还都是他心目中的—— 「光流小姐,其实,我……」 「喂——!那边的家伙,你们知不知道讲师报到处在哪——」粗暴的男声由不耐转为惊讶,「——等等,妳这家伙是?!」 「……」 一道让深海少女感到万分熟悉的大嗓门,打断了即将吐露真相的梁衍。 两人齐齐转头,果不其然,眼中立刻撞进来人那头正在风中猎猎飞舞的长发,白得发光的发丝也随风轻扬,剑士捆绑在义肢上的长剑泛出冷肃的银光——白发的剑士神情错愕,比之深海光流那冷静自持的模样,宛如二者立场其实是颠倒的一般。 是的,立场相反——追杀人的和被追杀的。作为一个准被害人,深海光流实在镇定的让人赞叹,仿佛她才是那个追杀了史库瓦罗逾一年的杀手。 「……Ciao,」短暂搜索后深海少女率先开口,打算先尽量和蔼亲切地打个招呼再说,「好巧啊,史库瓦罗。你……」 「——给老子闭上嘴!如果妳又该死的要爆老子的病例!!」 这时白发的剑士却又很快地从震惊中脱离,开口就是一阵粗暴地阻止深海光流的招呼词,「搞什么,老子掉发还有头痛那分明是混蛋Boss的锅,为什么搞得好像是我的错啊——?!」 那声抱怨还真是情真意切,充满了一名遭到上司苛待、职场伤害过重的过劳员工的血泪控诉,让深海光流都忍不住同情起对方了——当然,她很快也恢复理智,直觉这时候并不是同情对方的好时机。 现下深海光流身边不只没有任何一位彭格列少年,还多了个梁衍——虽说不想被抓,但她更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而且,上次穿越到十年后的瓦利亚,他们似乎也没那么在意那包药丸吧?也许根本不必跑呢。 思及此,深海光流向前迈了两步,毫不避讳地站到了梁衍面前,抬头看向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隔的白发剑士。 「……其实,我刚刚只是想要问你,你是不是剑术社新的顾问老师。」深海光流语调平稳地回答,「因为那是阿武……山本武的社团,听说你以前也教过他,所以想问问。」 「……啧。那个第一杀手果然没骗人么,又要我来教训那个榆木脑袋又三心二意的臭棒球小鬼……」 史库瓦罗以让人惊讶的低声——当然是以他的标准而言——嘟哝了一声,吐着不耐烦的话,唇瓣间跃跃欲试的凶暴的笑容,却宛若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愉悦至极,「很好——!这次一定要把剑术之道就是唯一的念头狠狠塞进小鬼的脑子里!」 ……听起来会很痛,希望阿武没事。 深海光流一面这么想着,一面随口应道,「嗯,那么看来你不是来找我的了。那么,告辞了。」 接着深海少女捉住身后梁衍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告别……很好,只要现在能逃掉,未来也许都能这样蒙混过关了;果然十年后的瓦利亚们说的是真的,为了包药丸追杀人这种事,就算是这群精神病患般地暗杀者也觉得很荒谬吧—— 「等等,既然都遇上了,老子可是也有帐要好好跟妳算。」白发的暗杀者用力一甩顺着指臂延伸出去的长剑,剑刃发出破空般地惊人声响,「洗好脖子等着吧!喂!!!」 「……」深海光流闻言,深深地看着史库瓦罗,眼神里头有着浓浓的失望,看得白发的剑士一阵莫名奇妙,「……我……不,应该说,十年后的史库瓦罗,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觉得很失望的。」很可能还会觉得脸很痛。 ——说好的牛排药丸很蠢为了这个追杀人更蠢呢?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不错;这不是鬼话连篇,一点也不可信么? 史库瓦罗:「……」 身为成熟的意大利男性,面对女性时,只要不是目标,史库瓦罗认为自己多少该有点包容心,不过—— 「妳这家伙怎么可能认识十年后的我……不对,妳这家伙为什么一副能替未来的我代言的样子?当心老子把你剁成八段喂!!!」 ——去他的绅士风度和包容心。 史贝尔毕·史库瓦罗一向没什么耐心,眼前的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愣是在他们瓦利亚的追杀榜上挂了大半年没被逮到;后来虽然上头撤销了追缉令,但因为……他仍耗了不短的时间在寻找对方这件事上。 也就是说那点耐心,这不早被这女人弄得丁点不剩、剩得也都切碎喂给野狗了么。 深海光流这回没答话,仍然拉着梁衍少年的手——毕竟刚刚的对话让她认知到,眼前这个时间点的白发剑士立场与十年后的仍然不同。 也就是说——是敌人。 正当深海光流如此想道,一直被动地被她牵着跑的梁衍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后,高大的华裔少年将她挡在身后,跟着迅速地缩回了手,将手悬在腰间带鞘的长剑上。 「……梁衍?」 这厢深海光流还有点懵,就看少年摆好了宛如一把拉满了弦、即将放箭的弓弩一样的架势,整个人似是如疾矢欲射,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 「……虽说与山本武战成平手,但那也不代表我会输瓦利亚的二代剑帝。毕竟,先前败北的经验实在难以忘怀,也许我不自觉受了这种先入为主的影响。 」梁衍目不斜视地直盯着白发剑士,却仍分神同深海光流如此说道: 「但是,我——身为光流小姐的护卫,这种时候绝不能逃。」 「梁衍,你……」你别挑这种时候展现这种不必要的骨气啊—— 深海少女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这么劝解对方,然而这话甫一落地,黑发的少年正如他展现地姿态一般,以长弓远射的架势倏地向前冲出,深海光流看到梁衍的剑直直撞上史库瓦罗的剑,两兵器硬抗硬,一时之间还看不出高低上下——至少深海光流这个大外行看不出来。 「喂喂……你这家伙又是哪里窜出来的——这不是挺美味的猎物嘛!!」 结实扛下梁衍一击的史库瓦罗看上去没受到什么伤害,却对使剑的人产生了兴趣——同为使用剑的人,遇上稍微强劲的对手,史库瓦罗一向乐于将其击溃,以期在过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最强奥义。 于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行动了。 白发的剑士流畅地挥舞着已如指臂延展的剑刃,若山本武在场,便能轻松辨别出那是名为「鲛牙刺」的特技;深海光流没有能见招喊招式名的特异功能,但由于视力特别好,却看出了史库瓦罗每一剑都是从不同角度不同轨迹穿刺,宛若在魔术箱里插上无数的刀剑,准备把人捅成蜂窝的架势。 至于另外一人,梁衍的表现——却让深海光流震惊了,因为黑发少年此时看起来,比她印象中的要强太多了;不说别的,至少深海光流就没见他被史库瓦罗的剑刺中哪怕一次。 并且,不只是闪躲,梁衍甚至拔出了腰间挂着的第二把剑——深海少女原来还以为是替换用的,但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手一把左右开攻,明显是个二刀流— —换上两把刀后梁衍少年显然更顺手了,多出来的长剑没有阻碍他的肢体,反而因两手平衡而使动作流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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