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玩玩具的酒井奈月没有回答, 她手里的木偶被掰得咔咔作响,摇晃的胳膊还有腿似乎马上就要断掉。白兰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后仍旧没有得到回复,他上手握住女孩细嫩的手腕, 小心的掰开她抓着的木偶:“奈月?”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酒井奈月转头看向白发男人。 白兰现在才发现这好像是进入这个房间以来酒井奈月第一次正眼看他。她被抓乱的头发没有整理, 橡皮筋松松垮垮的绑在头发上,几乎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粉嫩的脸上还留有哭过的痕迹, 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满的情绪昭然若揭。 空气安静得能让白兰听到少女有些急促的呼吸还有喉咙里小动物示威一般的呼噜。他看见酒井奈月嘟着嘴开始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去抢被他夺走的玩具,身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 因为怕伤到她,白兰松开禁锢住酒井奈月的手,但没有松开木偶。他高举手里的玩具,笑着哄她:“奈月,能听懂我说话吗?点头我就把玩具还给你好不好?” 金发少女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 她只是固执的伸长胳膊去掰他的手, 又在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拿不到玩具之后扁嘴爬了起来, 远远的离开他在另一堆玩具前坐下。 玩具火车的音乐在房间里响起,白兰的嘴角失去了上扬的弧度, 看着少女不同寻常的举动,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不死心的再一次靠近酒井奈月, 按住了她正在推着小火车玩的手,故作轻松的眨着水润的紫色眼眸:“月酱,你真的不理我一下吗?” 黏糊糊的声音甜度很高, 偏软的音调像是在撒娇。不断被打扰的酒井奈月怒气冲冲的抬起头,她瞪圆眼睛用力推着身前的白发男人, 在他错愕的松手时抱紧地上散落的玩具, 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出房间。 被讨厌了。被推倒在地的白兰顺势坐在地上, 他看着少女跑远的背影低头叹了一口气。 之前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此时此刻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有一点悲伤。为什么玛丽欺负酒井奈月的事情一直没有暴露,是因为她根本就是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智力没有随着身体的长大而成长的弱智。 原来傻在酒井奈月身上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事实。 白兰在得到真相之后心里萦绕着淡淡的压抑。一个漂亮的不会说话的小傻子,这样的人在离开了父母之后几乎没有办法继续存活在这个到处都充满恶意的世界上,但事实却是连她的家人都没有给她应该有的爱。 夏木早纪提起酒井奈月时那副憎恶的模样在白兰的眼前闪现,他完全可以想象当她知道酒井奈月智力有缺陷之后崩溃又怨毒的神情。他沉默的站起来,在满地幼稚的玩具的目送中离开。 房外的布景已经改变了,残破的木板昭示着时间已经跳转到了1998年以后。刚才跑出来的酒井奈月不见踪影,白兰在潮湿、充斥着霉味的走廊里四处寻找,在打开某一扇门后看到了坐在床上哭泣的夏木早纪。 整个房间简陋到没有任何装饰,连墙都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洁白的油漆。白兰想起原来那个华丽到扎眼的主卧,一时间竟然为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到心惊。 穿着素净的夏木早纪身上没有了那些昂贵的宝石,惨白的脸色还有难以遮掩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她在看到白兰的那一刻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泪眼婆娑:“你怎么才回来?” “珍妮那个女人真的太过分了!你还记得她刚才说什么吗?居然问我要不要去做她的女佣,她当我是什么?” 夏木早纪咬着牙,眼里闪着怒火:“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让她施舍我!” 白兰静静的看着金发女人宣泄她的情绪,一言不发。等她唠唠叨叨的释放完对珍妮的不满,白兰发现她的攻击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老公?你刚才的木偶推销出去了吗?” 女人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迹,突兀的对话和眼睛里的期待让白兰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秒,神色僵硬:“啊?我——” “又没有成功是吧?”夏木早纪斜睨着眼睛,冷笑着扯起嘴角,“以前人家看你是老杰索的儿子所以对你的木偶高看两眼,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当他们还要你的东西吗?” “早就说了让你换一个行业,你那些破烂木头除了我和你那个古里古怪的女儿,谁要啊?” 夏木早纪拍着床,脸部因为愤怒才终于有了几分血色:“等我们那点抵押的钱用完了就彻底完蛋了!你说我怎么就嫁给你这样不知进取的人了?” 一番言辞激烈的对白呛得白兰满头雾水,他把手插进口袋,嬉笑着咧开嘴角:“要不是你当年看上杰索家的钱财,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啊~” 金发女人的脸色在瞬间恢复成了惨白。她从床上站起来,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看上去马上要气晕过去,眼睛发红:“你在嘲笑我?白兰,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白兰没有被她的指控吓倒,瑰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离婚!我已经受够那个傻子了!自从她出生我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她肯定是恶魔!你就等着和她一起下地狱吧!” 他目送夏木早纪满脸扭曲的摔门离去,刺耳的诅咒被关在门外。白兰从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感受到了夏木早纪异常敏感且容易失控的情绪,他环视着破旧的房间,打算寻找一点线索。 曾经那些名贵的衣物和珠宝已经消失殆尽,想来是被拿去做了抵押。做工精巧的木偶依旧堆在柜子里,没有好好保养的木头已经开始发霉。还有一些钱财被放在衣柜隔间的抽屉里,很轻易就能找到。 白兰把能打开的所有地方都翻找了一遍,在窗帘后的石台上看到了几瓶药物。他拿起药瓶晃了晃,轻飘飘的重量还有颗粒与塑料壁碰撞的声音十分明显。 瓶身上的使用说明明确的表示这是用来治疗抑郁症、强迫症等神经疾病的。白兰想到刚才夏木早纪的表现,合理推测她现在也许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夏木早纪对酒井奈月的厌恶已经强烈到不需要隐藏了,所以她会不会在恍惚中失手杀掉自己的女儿? 这个想法在白兰的脑海中徘徊,但目前他还没有证据。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两个柜子无法打开。白兰试图用蛮力撬开紧锁的柜子,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翻遍所有角落都没有看到能用来打开这两个箱子的钥匙,别无他法,白兰只好暂时选择放弃。 破产后的房子小得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除了主卧和酒井奈月的房间之外只剩最后一个房间。毫无疑问这是女佣住的地方,白兰打开门之后直奔柜子去寻找日记本。 现在他很庆幸这是一个有记录日常生活习惯的女佣。 最后一篇日记停留在2000年7月13日,这就代表今天是14号,也就是酒井奈月的生日。往前翻的话可以看到很多记录着夏木早纪还有玛丽等人的异常的片段。 【1999.7.14 今天是小姐的生日,但今时不同往日,生日宴会不会再有了。不过想来小姐也不会在意这件事吧,毕竟她什么也不知道。 玛丽小姐还有其他几位小姐都来给奈月小姐庆祝生日,但晚上我发现小姐的头磕破了,地板上流了很多血。玛丽小姐说是不小心撞在了床头。 夫人对此事一点也不在意,先生忙着做木偶,已经几天没有出来了。】 【1999.9.7 家里的状况没有一点好转,甚至更差了,为此夫人和先生吵了很多次架,当然最后先生都安抚好了情绪越发暴躁的夫人。 奇怪的是最近夫人看到小姐的时候总会非常不高兴,甚至会摔家具,所以小姐被勒令在房间里吃饭,非必要不允许出房门。 我感觉夫人的样子不太对,但我没办法说。】 很多事迹都可以预示杀死酒井奈月的凶手应该是在玛丽还有夏木早纪之中,但白兰还从女佣的日记里看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因为解散了其他所有的佣人,所以家务活还有照顾酒井奈月都成了女佣自己一个人的工作。白兰看到她在日记里抱怨做的事情变多了但工资没有涨,同时也提到自己在读大学的儿子生了一场大病,需要用钱。 她在2000年5月提出涨工资但被夏木早纪以家里经济不宽裕拒绝了,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可让白兰觉得奇怪的是2000年7月初的一篇日记。那篇日记里只有一句话,但内容却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我发现了先生藏起来的秘密,或许我该离开这里了。】 女佣到底找到了什么?她为什么直到13号还没有走? 白兰蹙眉思考着这个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头绪的问题,耳中蓦然听到了一阵短促的尖叫。他猛地抬起头,迅速判断声音的来源,神情严肃的追着它跑去。 作者有话说: 奈月:人工智障(不是)
第73章 木偶之家(十一) 【检测到重要剧情点, 已自动存档。】 电子音提示白兰现在发生了一段比较重要的剧情,他轻手轻脚的离开女佣房间,贴在走廊上缓步向前。 之前的尖叫像是从主卧传来的。也许是因为夏木早纪不喜欢酒井奈月, 主卧离剩下两个房间十分远, 在房屋的最深处,而女佣的房间最靠近楼梯。白兰试探着走向主卧, 却突然听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光溜溜的走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白兰急中生智拉开浴室的门,躲在半掩的门后窥探。 重物在地板上拖拽的声音一丝一丝的传进白兰的耳朵。透过门缝白兰看到女佣神色慌张的拖着酒井奈月的双手,她身上的衣物和木板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让人有一点发毛。 金发少女的头歪斜在一边,阖上的双眼盖下了扇子般纤长卷翘的睫毛,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毫无起伏的胸部还有地板上滴落的血迹都透露出她似乎已经死了。 发生了什么? 白兰猜测现在大概是在给他展示另一位凶手的作案过程,他没有冲出去打乱剧情进度, 游荡的视线在酒井奈月的身上凝固。 日记里女佣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难道她杀死酒井奈月和那个秘密有关?她想要做什么事情, 但却被奈月看到了,所以将她杀人灭口? 思绪尚且还有点混乱的白兰眉心微微皱在一起, 眼下妖异的紫色刻在有些模糊的镜面里, 鲜艳得有些刺眼。一墙之隔的女佣已经把酒井奈月拖去了别的地方, 从她身上流下的血液又被自己的身体扫去,在暗沉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歪歪扭扭、朦胧渺茫的红色印记。 非常沉重且用力的敲击取代了脚步声从下方飘进走廊,白兰从思虑中回神, 发现人影已经不见。他小心翼翼的离开浴室,顺着那些快要和污渍混为一体的血迹静悄悄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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