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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气炫耀得很。 康熙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 他看起来很镇定。 只是看看康熙落在身侧那双握紧的拳头，再看看他眼底那灼灼耀眼的光芒，就可以知道皇上在此刻有多激动和兴奋。 康熙舔了舔唇瓣。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厉害，厉害！这可是太厉害了。” 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康熙看过奏折，来的路上他也想象过，大体是通天巨大的机器，极具震撼力的出场。 只是康熙忽然发现—— 当这本应该很难被移动，存在一点局限性的东西竟是这样，轻描淡写，简简单单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震撼力在瞬间被扩大到了极致。 简单来说就一个字：爽。 在康熙身后的文武百官，无论他们是旗人还是汉人，无论他们过去是否支持新的改变，在此刻他们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将要迎来大变革。 这波巨浪已经迎面而来，且绝无停下的可能性。
第183章 后续。 胤禛出海的那一天。 一行高大的船只缓缓驶离天津港，即将离开故土的船员们纷纷涌上甲板，遥望着逐渐远去的堤岸。 胤禛也是一般。 他和隆科多站在更空旷一些的瞭望台上，双手撑着栏杆，眺望着那片土地，仿佛要将上面的一切都纳入眼中，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下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不知要多久以后。 就算是一贯以来沉稳冷静的胤禛此刻也是目露惆怅，鼻尖微微泛酸，强忍住落泪的冲动。 船只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感伤的氛围之中。就在此刻远处一股灰蒙蒙的烟气冲上了天空，同时响起的轰鸣声惊起了一片鸟雀。甲板上的船员们一阵骚动，纷纷举起望远镜朝岸上看去。 他们大声惊呼着：“那——那是什么。” 奇怪的木质和铁制机器连接在一起，庞大古怪的身躯不说，后头还拖着一个个木车，正缓缓向前行驶。 偶尔也有有见识的人。 他们面露兴奋，大声喊着：“我知道，这个叫做蒸汽火车！” 天津港里早有传闻，听说皇上和太子殿下特意赶赴天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也是传闻。 大部分百姓都将这些传闻视作荒谬之言，直到现在为止。 船员们也差不多。 他们脸上是一清色的疑惑。 “蒸汽火车，那是什么？” “不用马也不用牛更不用人，只有在里面点起火炉放上煤块，就可以移动起来的马车。” “哎——” “呜哇，厉害了！”同样举起望远镜的还有隆科多。他透过镜片看向远处，虽然早有听闻，但是此刻也被这震撼的场面惊得瞠目结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四爷——咳咳！” 胤禛目光冷冰冰的扎在隆科多的身上。 隆科多的冷汗都淌了下来，幸亏两人此刻在瞭望台上，四周倒是无人，因此也没被人发现自己喊出的话语。 他松了口气，同时又是战战兢兢的。 隆科多欲言又止，半响才挤出另一个称呼：“礼正……弟？” 光是将这个称呼说出口，都足以让他觉得要了自己几条命。隆科多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光是想想未来要相处的日子就觉得无比窒息。 想最初的时候自己还高兴被调到四阿哥身边呢……自己前头还说什么来着？四阿哥好伺候？虽然说照顾四阿哥的确要比七阿哥轻松点，但问题是他们现在住在一起，还得朝夕相处呢：） 隆科多哽咽了声。 胤禛对隆科多的反应也挺无语的，他想了想然后安慰了一句：“时间多得很，你就慢慢习惯……吧？” 这根本就不是安慰！ 而且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想慢慢习惯起来啊！ 隆科多泪目。 他沉默半响，还是憋屈的哦了一声。隆科多长舒了口气，望着屡屡黑烟升起的远处，他冷不丁的说道：“奴……我总觉得等咱们几年以后回来，大清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胤禛沉默许久。 他嘴角微微上扬：“是啊。” 胤禛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转身走回甲板上。 甲板上的船员们依然还在讨论着。 有名船员笑着道：“不过我听说原本还想装在船上来着，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装？” 所有人都摇摇头。 的确是奇怪了，要是装了那个的话他们是不是速度可以快好多？ 胤禛嘴角抽了抽。 事实上在发现蒸汽仪可以推动马车以后，就立刻有心思机敏的官员提议要在船只上实验一二。 根据计算结果也是可以的。 只是——胤禛永远不会忘记，搭载了高功率蒸汽仪的船只在眼前缓缓下沉的一幕，更不会忘记汗阿玛、文武百官的表情。 场景太令人窒息了。 花费百万两银子建成的军舰，还没用就当场上演一个沉没表演，负责建造的工部官员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罪魁祸首。 疏忽大意，没有精确计算承重的官员被撤职，负责此事的胤祐几个更是被汗阿玛狠狠教育了通。 不过大船没有成功，小船倒是搭载成功。 因此朝廷上下还是多多少少有了点信心，就连原定要立刻出发前往欧罗巴的胤禛等人，如今也被调派前往琼州建立新的驻扎基地，待确定情况后再行朝着欧罗巴出发。 胤禛莫名有着信心。 或许在他去欧罗巴时还用不上，不过在他后面的，再次前往欧罗巴的人……应该就可以用上了吧？ 胤禛吐出一口长气。 他收回心思，好奇的琢磨起目的地。 琼州…… 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模样？ 岸上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得到康熙的通知以后，太子胤礽第一时间带着三弟胤祉和五弟胤祺，奉着皇太后赶至天津港。同行的还有佟皇贵妃、钮钴禄贵妃、惠妃、宜妃、荣妃、成妃和良妃。 佟皇贵妃很是伤感。 她依然沉浸在送别儿子的情绪之中，今日出门时还精神不济。 钮钴禄贵妃和成妃一左一右的劝慰着。 只是她们也不敢多说，毕竟前往欧罗巴的旅途过于艰难困苦，其中危险更是不计其数，谁能保证四阿哥顺顺利利回来呢？ 胤祐把胸膛拍得梆梆作响也没用。 因此今日跟随皇上出巡时，佟皇贵妃也是勉强打起精神，直到此刻为止。她微微睁大眼睛，禁不住用双手捂住嘴唇，佟皇贵妃本以为自己会惊呼出声，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卡在自己的喉间，半响无声。 太……太……太…… 佟皇贵妃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去形容，整个人都是木愣愣的。 即使如此她的模样也不出众，因为在场所有人的表现一个比一个糟糕，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字型，难掩震撼的看向前方，直到蒸汽火车头驶远才想起自己屏住呼吸的事。 几个年纪大的宗室朝臣眼前一黑，险些摔在地上不说，年轻一些的则是大口大口喘气，眼睛依然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去的方向。 每一个人都像康熙第一次看到那座会跑的马车时一样，深刻意识到世界改变的如此突如其来，若是不牢牢把握住，或许他们会被毫不犹豫的放弃。 康熙感觉宗室朝臣的干劲也多了不少。 原本对于太子大刀阔斧改革而有所不满的老派宗室们也沉寂不少，甚至还有一些人也默默选择加入其中，毕竟大部分人还是有远视的，他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被落下。 太子胤礽惊喜的发现。 原本还有些凝滞的，总要推三阻四才愿意执行自己命令的官员们居然开始配合了。当所有零件都加快了速度，朝廷的效率也以一个极其可怕的速度起来。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无数好消息接踵而至，不过正当太子胤礽干劲满满的时候，毓庆宫里传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怀孕的太子妃诊断出双胎。 正在乾清宫议事的康熙和胤礽都懵了，待两者匆匆赶到毓庆宫时，这里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皇太后和佟皇贵妃面色肃穆。 在这个时代，怀上双胎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喜事，思绪乱糟糟的胤礽没了平日的冷静，急着就要往里走。 康熙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竭力控制自己，却也控制不住思绪翻腾，再一次回想起胤礽出生时的景象。 胤礽疾步走至寝室外。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久久无法触碰到布帘。胤礽深吸一口气，正当他伸手掀起布帘的时候，一只手比他快了一步。 胤祐掀起帘子。 他和胤礽来了个对视：“太子哥哥，你来了？” 胤礽：………… 良久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总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应该自己问出来的才对。半响胤礽醒过神来，他面露疑惑：“胤祐你怎么……” 胤祐就淡定的打了个招呼。 他的心思压根不在胤礽身上，而是侧首吩咐身后的女子：“接下来的日子就交给你们了。” 女子躬身应了是。 随后胤祐让开了身体：“太子哥哥是打算去看二嫂的吗？快进去吧？二嫂的额娘也来了。” 太子胤礽迷迷瞪瞪的应是。 他抬步急急往里走去，倒是康熙将胤祐喊了过来：“这女子是哪里来的？怎么像是汉人？” 还有一句话康熙没说。 他居然觉得这名女子有……几分眼熟？ 思绪落下的时候胤祐乐得笑出声。 他压低了声音：“汗阿玛是不是觉得她还有点眼熟？” 康熙越发好奇，犹豫片刻以后点了点头。 胤祐登时笑了：“汗阿玛，您还记得张元皓吗？” 康熙还是记得的。 说起张元皓他目露惊讶，微微抬高了声音：“你是张元皓的母亲……？” 张氏恭顺的蹲福一礼：“民女给皇上请安。” 康熙眉心紧锁，目光又落在胤祐身上：“汉女不能进宫。” 胤祐嘿嘿一笑：“这不是没有其他人选吗？也是特殊情况啦——” 胤祐细细解释两句。 在医学堂建立以后，解剖学也逐渐登上台面，再加上不少官府任职都需要学习，以前那么多污名也逐渐消退。 当然也有问题。 比如女子的尸体不能让男仵作接触，否则有辱清白。可是一般般的婆妇也不愿意做这等行当，而后就有了一些寡妇前来学习，多赚几个钱也好。 康熙瞪圆了眼。 他怒目盯着胤祐，努力压低声音：“这张氏是检验尸——” 胤祐一脸黑线：“才不是！” 他忍不住也要吐槽：“儿臣再是胆大也没大胆到这个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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