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很轻很轻的声音,只响了一下。 太轻了,如果不是离得不算远,山吹律理不会注意到。 那是…… “子弹上膛的声音。”她忽然说。 “什么?”太宰治放下覆在山吹律理耳边的手,他把头低下来一点,仿佛温柔倾听女友诉说的大男孩,亲昵地和她碰鼻尖。 他用气音说话,压低得不能再低。 换做别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早就急急忙忙追问起来,要解释很久安抚很久才能消停。 太宰治的反应在山吹律理意料之内,非常漂亮。 他的声音压低到不能引起空气振动的程度,除去最简单的问询句外再不开口,亲密的姿势杜绝被可疑之人察觉不妥的可能,让山吹律理能专注于听觉,不用费心排除干扰项。 这才是Mafia高层该有的素质。 山吹律理夸太宰治的样貌夸了很多句,但若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哪里值得她的夸赞? “左边,八米的位置,男性,体重约73千克,穿一双厚底鞋,枪拉开保险栓后藏在外套下。” 山吹律理报出她听到的一串数据:“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好了,不用再控制你的心跳,我不会搞丢目标。” 近距离接触下,太宰治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对山吹律理的听觉注意力是很大的考验,她做好了准备,情况却比想象中好太多。 呼吸声和心跳声轻得像没有一样,如果不是太宰治半揽住他的手依然温热,她根本猜不到身侧这位是个活人。 山吹律理看太宰治的眼神都不对了,正常人能控制呼吸的频率都算了不起,这个人怎么连心跳频率都可以控制? “我还能心脏骤停五秒钟,厉害吗?”太宰治怪得意的,兴致勃勃地和山吹律理分享他装死从森鸥外那里骗假期的故事,“森先生差一点要把我抬出去埋了,假惺惺地拿手绢抹眼泪……” 山吹律理:不,我觉得森鸥外十有八九是猜到了。 祸害遗千年,太宰治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森鸥外居然配合他玩,怕不是全港口Mafia被骗的人只有老实人中原中也。 你们这个组织戏好多啊。 “你说,他带枪是想杀谁?”山吹律理一边走向伺机而动的犯人,一边随口问太宰治。 “当然是让他不惜废大力气瞒过安检也要进来找的人。”太宰治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跟在山吹律理身后,“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在警方封锁的密闭空间搞事?” “怪盗基德真的蛮惨的。”山吹律理中肯地评价,“免费给东京市民表演魔术,还要被侦探杀手两头围堵。” 如果不是真的热爱小偷这行事业,谁又愿意吃力不好呢? 服装道具全是自己出钱,连个辛苦费都没有!医药费也不能报销! 太惨了,惨到山吹律理愿意替他免费做一次白工。 “这可是特别优惠。”她锁定人群中鬼鬼祟祟找开枪角度的犯人。 山吹律理从背后单手钳住犯人的肩膀,膝盖上提狠狠撞到男人的脊椎骨,在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中利落缴枪。 她顺手把枪管插进犯人嘴里,堵住他惶恐的怒骂。 枪上的保险栓是犯人亲自拉下来的,山吹律理自然不会好心替他还原。 “小心走火。”她友好地提醒嘴被枪管堵住还试图挣扎的犯人。 “不管是往上打碎你的脑子,还是往下打碎你的胃袋,都会给打扫展厅的保洁阿姨带来不必要的工作。”她不客气地说。 “忍着点,过会儿再死。” 犯人:!!!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是哪个地狱来的魔鬼! 太宰治跟在后面目睹了一切,他没有在意枪管堵嘴的可怕操作,更不会在意犯人恐惧的哀求。 太宰治的注意力全在黑发少女提起的膝盖骨上。 那天,迷雾与黑暗笼罩的宴会边缘,餐刀的主人也是这样,提膝把他抵在墙上。 她的膝盖骨压住他腹部的穴位,刹那间浑身仿佛无数蚂蚁爬行的酥麻,过了许久手脚也酸软动弹不得。 居然,是留了手的吗? 以她的能力,直接压碎肋骨戳破他的肺袋也很简单,只一下,他走不出黑暗的雾。 如果现在这种攻击强度是正常范畴,那天……她完全是在逗猫。 餐刀擦着脸颊钉进墙面,飙起一丝血线,看似杀意与危险笼罩,实则轻飘飘放过,只当是收了太宰治派人看住她这件事的利息。 迷雾遮挡视野,太宰治看不清那时山吹律理的表情,他事后一帧帧回忆,猜测她大约心情不错。 看到他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心情很不错。 她可能还隔着迷雾描摹过他的伤口,因着对血液的偏爱,或许可惜于当时不能伸手替他抹去血线。 恶趣味的女人。 坏透了。 “不把枪拿下来吗?万一真走火了怎么办?” 太宰治跟着山吹律理,看她熟练地把犯人团起来塞进清洁车,那把枪依然塞在男人的喉咙里。 “嗯?走火了就走火了呗。”山吹律理奇怪地问,“我又不在意审不审他,不留活口也没事吧。” 听到她的话,清洁车小幅度震了两下,里头的人绝望哀嚎,怕是哭着问上帝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遇见杀神。 “走火了就走火了……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太宰治望着山吹律理的眼睛,鸢眸中的情绪沉沉坠下来,猜不到他疑问的理由。 “嗯……大概。”山吹律理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清洁车让里头的人老实点,“只有一次例外。” 太宰治问:“哪一次?” 黑发少女挑了挑眉,面对他的追问,不耐中显出点没辙的纵容: “拿枪指着你的那一次。” 他们同居第二天,太宰治手里的枪被山吹律理缴械,保险栓打开,她握着枪柄,用枪口挑起他染血的白衬衫。 “枪刚拿到手的时候,我把子弹卸掉了,你没有发现而已。” 山吹律理用力点了点太宰治的胸口,指尖在他的衣服上戳下一处小小的凹陷: “老和别人比干什么?男朋友的待遇能和敌人一样吗?” 太宰治几乎愕然于听到这个答案。 他在看到山吹律理对枪支走火不在意的态度时,的确想到那天夜晚。 是他先举的枪,也是他亲手拉开的保险栓。 那把枪甚至开了一枪,枪膛余温犹存。 山吹律理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不在乎走火与否,太宰治死也是他自作自受。 他今天追问于这个答案,在不开心的同时做足了准备。 ——完全,没有想到。 她甚至在把枪还给他的时候重新安上了弹夹,太宰治失血脑袋晕乎乎的,一点儿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每一次,每一次的杀机,都是在逗他玩。 “只有第一次,是真的想杀我?” 太宰治握住山吹律理的肩膀,他低下头,两个人凑得极近,脸颊挨在一起,几乎共享呼吸。 太近了,像在逼问,又像在恳求。 山吹律理没有否认初遇时的杀意,她不满地说:“你赖账、白嫖,我还不能给你敌人待遇?” “那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了?”太宰治追问。 他像是在问一句废话,又像是单纯想再次肯定一个事实。 山吹律理垂下眼帘,鸦羽似的眼睫遮住她暗金色的猫瞳。 “当然。”她平静地说,“我们不是敌人。” 太宰治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他失去了判断话语真假的能力。 理智如潮水退却,慎密的分析化为一团乱麻,鲛人闪耀锋芒的鱼尾凶狠地拍打礁石,迷惑的歌声在唱—— 相信她,或者,失去她。 或者……征服她。 海水哗啦啦落下,打碎水中倒影的明月,在风浪未起的时候,海域温柔宛若情人耳语。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你要耐心等待,等待猎物落网的那天。 太宰治轻柔地蹭了蹭山吹律理的脸颊,用乖巧到近乎依恋的声音说: “好喔,我相信姐姐。” 山吹律理揉乱他的额发,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到她喜欢的鸢眸。 太宰治很乖地叫姐姐的时候,往往是心里是最不乖的。 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清洁车里关押犯人的审讯由太宰治亲自操刀。 山吹律理第一次见,很新奇地看了全程。 因为尸体处理起来太麻烦,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把人留活口给警方处置。 在此之前要先问出犯人的来历、目的,以及让他封口,别把他们扯进警局喝茶。 审问好弄,封口难。 试想,一个已经注定要蹲监狱的人,他怎么会不想多拖两个人陪他?哪怕不是真陪,只给仇人找点麻烦也算给自己出口恶气。 “这个很好解决。”太宰治很耐心地教山吹律理,“让他恐惧就可以了,只要他对我们的恐惧远大于对警方的畏惧,即使送上刑场也不会说漏嘴。” 成为他们午夜梦回所有的噩梦,一切隐患都会被掐灭在萌芽。 山吹律理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越看她越逐渐不能理解太宰治说她下手太凶这件事。 她好歹给了人家一个痛快!不比你钝刀子割肉更温柔? 魔鬼和恶魔之间争高低究竟有什么意义……谁还不是地狱来客了? 犯人从挣扎到绝望没超过五分钟,展厅里怪盗基德和名侦探还在上演扑克牌漫天飞舞的对手戏,山吹律理已经知道了犯人的来历。 他来自神秘组织。 是的,这个组织就叫“神秘组织”,没有别的名字,非常神秘,从朴实无华的组织名字开始就透露着匪夷所思的神秘。 神秘组织以寻找一颗名为“潘多拉”的宝石为己任,大量搜寻宝石,在世界各地隐秘的活动。 传闻潘多拉之石藏匿在其他宝石之中,如同共生关系,只有对着月光照耀宝石才能发现隐藏的它。 来自神秘组织的犯人要杀怪盗基德的原因很简单:怪盗基德正是为了找到这枚宝石才化身为月下的魔术师!他一直在与神秘组织斗争! “难怪呢。”山吹律理一下想到什么,“我认识的私人收藏家说他家里有颗非常稀有的宝石被人夺走了,他本来想委托我找回宝石,但因为我的委托费就够他买颗新宝石了,于是作罢。” 太宰治:你到底有多贵啊(白嫖的手微微颤抖.jpg) 富婆,饿饿,饭饭。 犯人动机明确且真的和太宰治、山吹律理都没有关系,他们也懒得掺和这些事,由太宰治出面作为热心市民把人送到了留守的警官那里。 为什么是太宰治去呢? 因为他是个文职,万一真被警方扣留在局子里喝茶,森鸥外肯定要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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