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指甲油那次太宰治也生气了,但是丢了面子的那种生气, 没有上升到情感问题的高度。 山吹律理把太宰治的话来回琢磨,又结合她研读过的恋爱教科书细细分析。 她姑且判断:太宰治是在吃醋。 吃被她撸过肚皮的猫猫的醋。 ……也太小心眼了吧?简直闻所未闻。 她给猫猫买零食的钱加起来都不如给太宰治带的蟹肉饭的零头。 最娇气的猫猫不正在她眼前? “我才没有生气呢。”太宰治放下空勺子, 假惺惺地笑, “虽然我加班加到快要猝死,又被外面的野猫偷家, 女朋友还不知悔改——即便如此, 我也一、点、都、没、有、生、气。” 好的,山吹律理想,他气炸了。 太宰治把外卖袋移到旁边,拿起桌子上的钢笔低头批写文书。 笔尖滑过纸页的沙沙声不断,他眼眸低垂着, 像是再不想抬眼看她。 专注于工作的男人另有其魅力, 褪下伪装的外衣,冷漠危险的内核显露。太宰治的下属日日面对是这样的人,所有的畏惧与恐怖都有了理由。 山吹律理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 动作很轻地起身离开。 在她身影消失在转角的下一秒, 太宰治的唇角抿成平平一道直线。 钢笔笔尖悬停在白纸上方, 执笔的手骨节分明, 他停滞了两秒, 赌气似的狠狠落笔。 极深的墨痕残留在白纸之上,像要将纸面洞穿。 走廊外等待的下属心都碎了。 呜呜,他们嗑的cpBE了!怎么就BE了呢!不要哇呜呜呜…… 太宰治的秘书心里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律理小姐的出现让太宰先生好说话了那么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都让他的工作骤然光明起来!他一点都不想回忆从前在太宰先生手下每天提心吊胆卑微求生的凄惨生活!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多愁善感的小姐姐捏着手绢在眼角擦擦,“有人能挖太宰先生的墙角?我不信。” 这人性格有多恶劣难搞,脸蛋就有多漂亮惑人。 “没有吵架,直接冷战了。”另一位下属忧心忡忡,“原来律理小姐不仅擅长暴力还擅长冷暴力,不愧是她,多才多艺。”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你们都没有认真做笔记的吗?太宰先生生气是因为律理小姐背着他去猫咖撸猫——是的不要怀疑,就是这么幼稚又无理取闹的理由。”看透一切的人推了推闪耀智慧白光的眼镜。 “……律理小姐到底为什么会和太宰先生交往?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理由。” “我也是。” “悄悄 1” “ 10086” 下属们惋惜地看着山吹律理走进电梯,悄悄打赌他们的上司以色留人能留到哪一天。 “咦?”其中一位下属惊讶地指着电梯的方向,“电梯……上行?” 律理小姐不是被太宰先生气走了吗? “啊这,”有人忧心忡忡地说,“会不会……律理小姐是去找中也先生了?” 论漂亮脸蛋,双黑哪一位都不差啊。 下属们的眼神逐渐八卦起来。 如果他们稍微了解山吹律理一点,又或者稍微了解中原中也一点,都会明白自己的猜测是何等天方夜谭。 山吹律理喜好比自己高的男生,而中原中也无疑喜欢比自己矮的。 先天条件不允许的恋爱,是不幸的、谈不起来的恋爱,没有结果。 因此,山吹律理当然不是去找中原中也的,她连中原中也的办公室在哪一层都不知道。 整栋港口Mafia大楼,她只记了两个楼层,一是太宰治办公室,一是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律理?”森鸥外惊讶地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握轻轻搭在办公桌上,“有什么事吗?” 他了解山吹律理,一个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和加班加倍工资制度的打工人。 不属于她的工作不加钱休想让她白干,她想休息的时候加了钱也休想让她干活,从不受行业内卷影响,既敬业也佛系,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来港口Mafia一半是和财务对接,一半是找男朋友翘班约会,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他这里? “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山吹律理单刀直入,“太宰说他加班加得快猝死了。” 森鸥外的笑容僵了一瞬。 太宰君,虽然这是事实,但你不可以用稍微委婉一点的语气说吗……他的名声……再这样下去黑心资本家的名头真的洗刷不掉了啊!你对我们港口Mafia拼命树立的良好形象就这么不满吗! “也没有到猝死的地步。”东大毕业的医学生温文尔雅地说,“离死亡多少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后退的发际线,告诉自己:不要亏心!你一直和下属们一起奋战在第一线!他们失去的只是命,你失去的可是头发啊! “太宰君有丰富的加班经验,他不会真的猝死。”因为他在猝死前肯定会死于各种离谱的自鲨行为。 森鸥外一面安抚地说一面心想。 山吹律理定定地看了森鸥外两眼,转而说:“太宰和我冷战了。” 森鸥外:???什么,终于到这一天了吗?终于到了老父亲为孩儿情感问题操碎心的这一天了吗? 就由他,一个异能名为【性-欲的生活】的经验人士来解决年轻人微不足道的小烦恼吧! 真是青春呐,森鸥外欣慰地问:“冷战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我去猫咖撸了一会儿猫,裙子上的猫毛没清理干净,被太宰发现了。他就生了很大的气,现在也不理人。”山吹律理缓缓地说,“森先生怎么看?” 森鸥外:就这? 这也值得冷战? “太宰君……”不是在对付女孩子方面很有经验吗?怎么自从遇见山吹律理后变成了一只幼稚小学鸡? 好有毒啊你们这对离谱情侣。 森鸥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他不是个合格的恋爱导师,他解决不了年轻人的纠纷,猜不透他好大儿的复杂心思。 好在山吹律理并不是真的想从森鸥外这里获得建议,她的男朋友她自己会哄。 “我需要一些东西。”黑发金眸的少女俯下身,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扫过颈窝消瘦的锁骨。 颜色寡淡的唇一张一合,森鸥外眼底逐渐染上惊讶的色彩。 “……可以。”他最终说,“那就交给你了。” 太宰治带着气加了一天班,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离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 秋意渐浓,温度由夏转冬,夜风格外阴冷刺骨。 风吹起太宰治黑色风衣的下摆,他慢吞吞地步行回家,拒绝了下属派车接送的殷切建议。 “有点冷。”太宰治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其实已经不生气了,无理取闹的生气本来也就芝麻大一点儿,只是一直没人来哄、一直没人在意,逐渐发酵成一团冰冷的火,无声灼烧,既冷也热。 太宰治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太幼稚了,不像他,不像能哄女孩子哄得天花乱坠的横滨大众情人的水准。 他只是……以为山吹律理会在意。 她那么纵容他,连同他的小脾气和无理取闹一起无奈又纵容,一直一直在他耳边说“幼稚点也很可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骗人。 明明不是。 扔下他转头就走了,一句软乎话都不肯说。 但是……她本来就不是会说软话的人。以“尊贵”作为姓氏、被敬畏着崇尚着长大、强大又自我的存在,她对谁都不必软下身段,清冷的眼眸扫视过去,只有臣服或者死亡的选项。 平心而论,山吹律理对太宰治足够特别足够放任,区别对待得明显。 是他贪心不足。 从公寓楼下往上望,属于太宰治的那扇窗一片暗色。 “她没有回来?”太宰治不自觉皱眉。 山吹律理在家的时候会开灯,即使她去睡了,客厅靠窗的落地灯也一定为太宰治留着,昏昏暗暗一团火,映在窗户上像橱窗里的壁炉。 真的不在家,太宰治拉开门,公寓冷冷清清一脉死寂,属于山吹律理的房间门合上,两双只有尺码不同的黑色猫猫头拖鞋并排躺在鞋架上。 他摸出手机,一条留言都没有。 如同突然出现那般,她离开了。 太宰治没滋没味地换了鞋,疲倦地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下带起迷蒙的水汽,太宰治懒怠地思考,脑海里计划、情报、猜想翻滚着打乱,他一边习惯性把未来算成剧本那么精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山吹律理。 真走了?被他气的? 不至于,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那是觉得他很没意思,想换个人陪她体验“普通人的恋爱”? 换个不会因为女朋友去猫咖撸猫而不来撸他就生气的贴心小男友,最好像条傻乎乎的狗,她说什么都奉为真理。 太宰治关掉淋浴,他拎着手里山吹律理买来的“日行一善”睡衣,一边穿一边想明天就把它丢掉。 拖鞋要换吗?猫猫头还挺可爱,要不留下? 太宰治拉开浴室的门,白色的水雾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涌出浴室,隔着一片烟雾缭绕,他看见开门进屋的山吹律理。 她没有穿今早的衬衫短裙,换了身纯黑色的衣裤,眉眼间含着几乎看不出的疲倦。 “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少女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踩着毛茸茸的猫猫头拖鞋按开客厅的大灯。 “……我以为你不回。”太宰治答非所问,“这么晚,也不给我发个消息。” “不回来我睡哪?”山吹律理不明所以地反问,她拎出口袋的手机望了一眼,“没电了。” “我先去洗个澡。”她像是有些难以忍受地皱皱鼻子,“家里有夜宵吗?没有帮我叫个外卖。” 太宰治站在浴室门口,堵住了山吹律理回房间的路,她侧身要从他旁边过去,却被挡住了路。 “怎么了?”山吹律理微微向后撤了一点,“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说。” 太宰治不发一言,他握住山吹律理的手腕,低头在她侧腕嗅了嗅。 “血腥味。”太宰治看着她,鸢眸清亮,“很浓郁的血腥味……如果我没记错,近期森先生没有向你下达过抹杀任务。” “你去干了什么?” “我的私活。”山吹律理歪头,“这个解释可以吗?” “不太行。”太宰治的声音又低又轻,像喉间含着一根羽毛,“姐姐知道我很多疑,这样的解释……不够。”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山吹律理任由太宰治握着自己的手腕,“福尔摩斯的称号应给你才对。有时候我也会好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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