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听这话的意思,是想好好喝一杯。 卫刃立刻道:“之前茜香国女王送的琥珀酒,还有两桶。” 茜香国特产的这种酒,带着浓郁香甜的果气,色如琥珀,是国中一种叫做‘金莓’的水果混着粮食酿的。酿好后再用当地特殊的木料做成木桶封装起来,别有一种风味。 最妙的是,存放的年限不同,这琥珀酒的味道也各有区别。年份浅的酒偏于甜美,年份深的则酿出甘醇之味。 当日茜香国女王来访大周,船上带了几十桶琥珀酒,绝大多数赠予了皇上,很是受到大周皇室的欢迎。 皇上还为此酒单独嘱咐过林长洲,一定要把这种酒水也添加到进货单子上,来年多弄些回来。 林姜拿着新扇子来回扇,想了想:“要是喝琥珀酒,下酒菜就不要原来那些寻常卤味了。” 卫刃站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娘去做,若是家里没有的,就去玉华台买。” 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玉华台的宴席大菜未必是最出众的,但下酒菜绝对是最全最好的。 林姜摇头:“不用去买,我要吃的玉华台也没有——我要吃铁板鱿鱼须,嗯,再来一份椒盐炸的吧,风味不同。” 卫刃一听就露出了难以理解之色:“就是随着岳父大人书信送回来的,那种好多爪子的鱼吗?生的怪模怪样的,你要吃那个?”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内陆人,卫刃跟很多京城世家一样,常吃的鱼就那么几种,对样子古怪的鱿鱼很有些敬谢不敏。 林姜只催他去厨下:“我之前告诉过李厨娘怎么做铁板烤鱿鱼,炸的更不必说,是她的绝活。你就去吧,到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 卫刃对此持保留态度,去厨下的时候,除了要林姜的‘鱿鱼两吃’,还嘱咐厨娘给自己上点正常的卤味即可。 直到尝到了鱿鱼后,卫刃才变成了一个鱿鱼党。 实在是炸的外表酥脆内里还有韧劲的鱿鱼须,以及带着铁板炙烤香气,刷着咸鲜酱汁的肥厚鱿鱼段,配果香明亮酒气香甜的琥珀酒,堪称绝配。 宝石摆完桌子,就转头去自己屋里呆着了:姑娘和姑爷喝酒,她早早跑路最为妥当。 唯有猫猫趴在桌前,嗅来嗅去,时不时扒拉两人的腿一下,妄图得到一点吃的。 卫刃看它叫的可怜巴巴,就想要喂它一口卤牛肉,被林姜制止。这卤牛肉还是太咸了,仍旧只给它吃鸡肉鱼肉混起来做成的肉茸。 - 这夜,卫刃和林姜喝酒喝得尽兴,觉得日子很甜蜜美好。 而也是这一夜,有一个觉得生活大不美好的王子腾到达了京城。 从大周的东南到京城,绝不是一段短的距离,可走了这样远的路,王子腾也不忘初心,仍旧带着满腹跟林长洲争执过的怒火。以至于一路进行速度都快了不少,早了两日到达京城地界。 且说林长洲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系统,他觉得跟王子腾之间的冲突,不过尔尔。又没有动刀动枪的,算不得什么大争执。 但落在心高气傲的王子腾身上,那真是要气炸了。 他从前在海运之事上被林长洲扫过面子,但那是私底下两人之间的事儿。 这回却是当着许多地方基层官员,王子腾身为九省都检点,提出的要求被林长洲淡然坚定的一口回绝,可谓又是一种新的体验。 旁边官员当时全部低头,甚至恨不得把头缩回腔子里,生怕被这场台风尾扫到。 这种当众下不来台的体验,王子腾真是很多年没有过了。 说到底,林长洲跟京中,甚至这大周朝上所有官员都不一样,他不管什么官场的委婉和给人留脸面。 他一般权衡一下,只要这个人可以得罪,对宿主不会产生影响,他才不管对方下不下的来台,就会直截了的给出一个‘不’字。 而他的神态又太过淡漠和自然,像是带上了一层‘嘲讽buff’,让对方感受到被蔑视的愤怒。 王子腾就是如此:他肚子里的火气,一半是被林长洲的做法气的,另一半倒是被他那种态度气的。 那种平静的眼神,似乎在说,他这位从一品大员,在林长洲眼里什么都不是。 王子腾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固然是个有本事的官员,但他也有着四大家族及一众开国功臣的通病:我是有地位的,我的面子人人都该给。 辉煌的旧梦,总是令人难以醒来。 王子腾带着这种愤怒到了京城,准备联络下亲朋故旧,好好参奏林长洲一本。而他刚回到家中,洗去一身烟尘后,就听说了新的消息。 “什么?大妹妹和妹夫从荣禧堂搬了出去?倒是贾赦一家子住了进去?” 王子腾夫人韩氏,一直留在京城,对荣国府的事儿是挺了解的,此时一边帮王子腾换衣裳,一边就当闲话说起来了。 她是真就看个热闹:比起王夫人这个小姑子,她更喜欢凤姐儿呢。 反正都没有血缘关系,凤姐儿无疑比王夫人讨喜多了。 但对王子腾就不一样了,打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和一个逢年过节才见面的侄女,感情完全不同。 “史太君竟然同意?” 韩氏点头:“老爷不在京里,不知道那边宁国府出了大事,可是吓人呢。那府上的乱场子老爷也经过的,平时也罢了,偏在孝期里闹出来,叫御史弹劾了。皇上连爵位都夺了可见多么恼火。史太君近来都只推病,不肯出门也不肯见客。” 王子腾把前因后果一联系也就明白了,把一盏茶水重重放在茶几上:“想必那府上大房就趁此事逼妹夫搬出去!史太君怕两房再闹起来,闹到御前连荣国府也要吃挂落,就只好让步了——这样的时机,大房赦老爷那样的酒色糊涂人哪里能抓着?必然是林如海出的主意!” 可怜林如海,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贾赦若要知道,必然也要气愤:怎么,难道我自己就不配有梦想吗? 韩氏见王子腾大怒,倒是纳罕:“老爷,凤哥儿也不是外人啊,大房二房谁住荣禧堂,随他们家去吧。” 王子腾没好意思跟夫人说,在南边叫林长洲怼的吐血,便只冷笑道:“夫人看凤哥儿不是外人,却不知她看咱们府是外人,看林家才是正经亲眷呢。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来日自有主意。” 韩氏见王子腾这话里话外,又有跟林家杠上的意思,连忙劝道:“老爷好容易回京一趟,何苦去与林家闹别扭。到底那林尚书是六部尚书,日日在御前的人,又结了绍王府那样一门亲家,咱们正该去和睦,何苦要与人为难呢?” 王子腾捶桌:“还与人和睦,他们家都要吃了我了!难道要我把自己洗刷了送上桌叫人吃了不成?你这种妇人见识,不必再提!” 韩氏与他夫妻多年,也知他的性情,是不肯低头服软的人,总要旁人奉承捧着他才行。 于是韩氏也不敢再劝,只能说点别的岔开王子腾的心思:“老爷,外头的大事我不管,但女儿总要管吧。” “老爷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女儿女婿必要上门的,老爷不得先顾娇客?” 想着等女儿女婿来了,劝劝王子腾也好。毕竟她的女婿不是平常百姓,而是肃郡王,也是皇亲国戚。 女儿已然是王妃,说出话来,必然比自己说话管用。 谁料这世上的事,对韩氏来说,真是事与愿违。 王青鸾回到娘家后,非但没有劝说父亲的意思,反而是提着油桶来火上浇油的。 父女两个关系不错,王子腾自然要避开女婿,私下里问一问女儿婚后生活如意否?别肃王府看着他总不在京中,就薄待了女儿。 谁料王青鸾只草草说了说自己的婚姻生活,就与父亲说起了‘朝中大事’。 且说从前,王子腾与贵妃的娘家吴家走的就比较近,毕竟吴家虽然不是四王八公,但也是太上皇手里提拔起来的臣子,与王子腾天然带着几分香火情。 而王青鸾做了肃郡王妃后,年节下少不得出入宫闱,自然也就慢慢跟贵妃走动起来。 贵妃这半年,正处在一种失宠的患得患失中。 见王青鸾跟她走得近,也就有了拉拢之意,甚至还对王青鸾暗示过:绍王府与林家只怕都有拥立五皇子的意思。 那贵妃当然想拉拢以王子腾为首的太上皇旧臣们,好在将来为十皇子壮声势。 王青鸾这回就是来跟父亲说这件大事的。 王子腾闻言,皱眉想了片刻:“这会子站位太子,为时尚早。”王青鸾知道父亲不在京中,朝中大事可通过邸报得知,许多小事知道的就少。 就忙把卫刃林姜成婚,是五皇子亲手书写的婚书,周黎蘅过年那会儿还去恒亲王府小住等事,浓墨重彩给父亲描绘了下,最后道:“贵妃娘娘可不要急了吗?论出身,恒亲王拿什么比十皇子?也就是他封了王,亲娘才从贵人提了个嫔罢了。” 王子腾就问女儿:“贵妃为十皇子筹谋……肃郡王如何看这事?” 王青鸾不满道:“他最是个胆小的,要是有主意,我还用这样急着回来与父亲说?” 在皇上的一众兄弟里,肃王最先服软投降,把个爵位扔给儿子跑了,新任肃郡王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听妻子说起,要跟贵妃娘娘交好,以后捧十皇子等事儿,肃郡王就连连摆手。他亲爹是为什么王爷也做不成,不得不跑到观里去蹲着,还不是为了掺和了下皇位之事。 肃郡王是很不想再涉足其中,惹怒自己的皇伯父。 他是个认命的,但被王子腾当皇子妃教养的王青鸾,是有野心的。 她打小被教育的体系,就是做皇子妃辅佐夫君,以当皇后为终极目标。 可惜皇上没选她做儿媳妇,让她从根儿上没了指望。 以她的性情,既然做了王妃,就也不肯做忠顺王妃那等默默无闻的,她要做,就做绍王妃这种光辉体面,京中人人奉承的王妃! 绍王是为什么这么有地位?无非是于太上皇在的那些年,就早早选中了皇上一路跟随罢了。 只要肃郡王府也选中储君,就是将来的绍王府。 这样的事儿,王青鸾当然也要请父亲相助,在她心里,父亲仍旧是官高位重权倾朝野的臣子,能够庇护她,带给她荣耀。 在四王八公里,她王家论爵位不是最高的,但从前因着父亲的脸面,在这些家族的姑娘们小宴中,人人却都让她几分。 见王子腾只是沉吟没有一口答应自己,王青鸾不由沮丧道:“父亲,将来要做绍王妃的,可是那林家的姑娘。女儿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林家,难道要看着林家的姑娘以后处处比我强,京中人都先敬她,再敬我吗?” 主要是论辈分,王青鸾还低一个辈分,真是得回回见面先行礼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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