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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抿唇，许久才道：“小姐，不如我先去看个究竟，若当真无事再……” 紫薇眼神一动，拍了拍她的手：“我的好金锁，这一路多亏了你，可是你不离我又怎能弃？娘过世的时候，拉住我俩的手说过，从今往后，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姐妹，自当同生共死，又怎能让你一人面对危险？” 金锁眼泪汪汪：“小姐……” 紫薇摸了摸她的脸又道：“还有，你可听那两位公子说了，小燕子说她有两个结拜姐妹，所以你往后不能喊我小姐，要喊我姐姐，知道吗？” 金锁愣了愣，疑惑道：“可你就是我家小姐，我就是你的丫鬟呀。” 紫薇说道：“不是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是我妹妹，不是我的丫鬟。你七岁那年被我娘收做义女，一直陪我长大。我娘，就是你的干娘，我就是你的姐姐，知道吗？” 她见金锁还是迷迷糊糊的，又叮嘱：“富察府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不知道。若是皇上见到了小燕子，说我们是姐妹，你却说你只是丫鬟，小燕子可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之罪？” 紫薇点点头：“对，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呢！” 金锁抖了抖，激动的站起来，说道：“姐姐，紫薇，你放心，你娘是我干娘，你是我姐姐，小燕子是我们的结拜姐姐，我一定不会弄错的。” 紫薇点点头，她总说金锁是她妹妹，可是这个啥金锁，怎么也不肯承认。还是小燕子做得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服金锁呢。 二人东西少，就两套换洗的衣裳，还有几个母亲留下来不值钱的首饰。很快就出了门，与柳青柳红二人告别。 柳青不知为什么，气鼓鼓的在一旁，帮着孩子们搬椅子。 柳红则拉住紫薇说道：“你们且去，回头我哥去打探富察府所在，我们以两天为限，若是后日还没有得到你们的消息，我们一定会想法子找你们的。” 紫薇又是感动涟涟：“柳红，谢谢你，为了我们这样奔波……” 柳红摆摆手：“小燕子与我们一同长大，情分非同一般，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啊。” 寒暄一番，紫薇心中记挂着小燕子和皇上，到底是告辞了跟着明瑞上了马车。 明瑞将马车上的两顶纬帽递给二人，说道：“紫薇姑娘，个中情况，我也不好细细告诉你，只先叮嘱些上头的安排，你且得听好注意了。” 紫薇忙点头：“多谢大人，我们姐妹二人定会小心行事，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的。” 明瑞不自觉笑起来：“紫薇姑娘，如今虽则身份不明，但我们都清楚，你乃天之娇女，迟早是要入宫做格格的，实在不必这般小心。” 紫薇见他态度温和，也放心了些许：“其实紫薇这次上京，本就是前途未卜，怎奈我一念之差，叫我姐姐受了重伤……本就是愧疚难当。大人，我这会儿去，可能见到我姐姐？” 明瑞摇摇头：“现如今也是麻烦，宫里上下都以为延禧宫躺着的小燕子姑娘，才是金枝玉叶，想要换过来……” 他话未说完，就见紫薇眼泪扑簌而下，握着金锁的手更用力了：“金锁，金锁，他认了我，是不是。” 金锁亦是万分激动：“是，姐姐，皇上认了你，虽然他认错了，以为小燕子是你。” 紫薇满足的擦擦泪笑起来：“让大人见笑了。紫薇上京，并非为了格格的身份，实乃是相见爹爹一面。如今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满足了，至少爹爹承认了我，承认了我娘。大人，若皇上真的为了我的身份为难，请大人为紫薇陈情，紫薇决不愿皇上为难，小燕子是格格，与我是格格没什么区别。”
第8章 明瑞生在高位，见惯了多少言说淡泊名利之人，全都是以退为进。可如今瞧这对姐妹，那金锁是欢喜，眉眼中到底有一丝淡淡的失落。而紫薇却不见丝毫不满，眼神中全是感激与庆幸。 他又想起叔父的话，那小燕子为了结拜妹妹勇闯围场，身受重伤。民间结义姐妹的感情，可远比他们这种显贵人家要真诚得多。 他说道：“恐怕不能如姑娘所愿，皇上已经想出办法了。” 紫薇忙问：“想出法子了？可为难？” 明瑞摇摇头：“不算为难，就是要委屈你了。现在你的身份，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养在乡下，因为阿玛过世，在乡下守了半年的孝，这才来到京城。至于金锁姑娘，上面暂时还没发话，我叔父的意思是先算做表姑娘一起过来。” 紫薇愣怔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的阿玛过世了？” 明瑞本以为她会高兴，会激动，没想到她第一时间，却是关心他。他心中不由得涌出一丝暖流，之前对这位金枝玉叶的意见，也统统抛到九霄云外。这般善良的女子，身世又着实凄苦，明明是皇上的亲女儿，却不得不委屈先做他家的格格。 他只低下头叹气：“是，半年前我阿玛战死沙场……这是我们富察家的使命，等缅甸等地都收复了，便都好了。” 紫薇贝齿轻咬，半天才说道：“对不起，在您这般难过的时候，却还要为了我的身份而奔波。” 明瑞哑然，想不到这为格格这般心思细腻，当下也只笑道：“姑娘不必觉得抱歉，我反倒是感谢皇上，给了我这样一次机会。” 他一说完，二人皆是一愣，倒都不好意思撇过头去不做声。 金锁兜自想着事情，这会儿才回过神，也没注意二人的神情，只问道：“大人，皇上想到法子了？他不仅相信了紫薇的娘，还相信小燕子的话……” 明瑞点点头说道：“是，之前是小燕子昏迷不醒，皇上才错认了她为格格。后来她醒过来，立时便将一切告诉皇上了。但是因为皇上已经认了格格，又感念小燕子赤子之心，想要留她做个义女，不得不做这些安排，倒是要委屈紫薇姑娘你了。” 紫薇笑起来：“不委屈，我知道这一切，就一点委屈，都没有了。那我马上，就能见到小燕子了吗？” 明瑞摇摇头：“小燕子刚醒，床都起不来，身子还需要休养。皇上已经收小燕子做了义女，现在紫薇姑娘是我的亲妹妹，因我阿玛的缘故，也将入宫做义女。等到时候，将紫薇与小燕子的身份换过来便是了。” 紫薇登时又泪流满面，只哽咽着：“床都起不来？都十多天了，你们先说她昏迷了十天，又说她床都起不来？我真是自私，我叫她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害她差点就没命了。我当时是怎么想的？难道认爹，比小燕子的命更重要吗？我该死，我真该死。” 金锁一把搂住紫薇：“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娘让你认爹，那是她唯一的遗愿，你总不能不遵从吧？小燕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受伤，是不是？” 明瑞也手忙脚乱的劝道：“是的，紫薇姑娘，小燕子若是知道您这样为她自责，肯定更是难过了。” 二人又劝了一会儿，才叫紫薇止了眼泪。 明瑞叮嘱道：“以后具体怎么样，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二位姑娘请不要喊我大人了，尤其是紫薇姑娘，如今我都知道您是真的公主，您还喊我大人，岂不是折煞我了吗？” 紫薇还要推却，明瑞又说道：“更何况，如今您的身份，是我多年未见，刚刚被送回来的亲妹妹……” 紫薇轻笑起来，便也不再扭捏，只大大方方的喊了声：“哥哥。” 明瑞心中有一丝异样，他也不是没有旁的妹妹，但从紫薇嘴里说出来，似乎格外不一般些。 等回了府，傅恒与夫人瓜尔佳氏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都站在门口等着。 只等紫薇金锁下了马车，瓜尔佳氏一把搂住紫薇，哭诉道：“可怜的孩子，这么些年，总算是回家了，来，让乌乎敏瞧瞧……刚送走的时候才一点点大，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福灵安在后头脸色直抽抽，什么时候额娘这么会演戏了？看得人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真的是她富察家的女儿呢。 紫薇与金锁，被瓜尔佳氏安排在内院最好的两座院子，院子比邻，院前刚好是一座千鲤池，初夏的池子里，鱼儿游得欢快极了。 早有两个教养嬷嬷，侯在紫薇院子的堂内，瓜尔佳氏只说道：“你二人久未回京城，所以婶娘给你们寻了教养嬷嬷，教教你们京城的规矩。也不用太紧张，跟着嬷嬷们学一学，总是没坏处的。” 紫薇金锁本来还忐忑，后来才发现，原来嬷嬷们教授二人的，竟然是宫规，二人自幼都是有规矩的，又肯听话，当然是水到渠成。 嬷嬷虽然不知这两位的真实身份，但富察家的小姐与表小姐，肯定是不能怠慢。又见二人乖巧，当下使出所有的本事，恨不能立时就将二人教熟教透。 因是刚来，只略略教了些许礼仪规矩，便叫她二人去歇着了。 金锁自幼与紫薇呆在一处，这会儿要分院子而居，总有些不适应，少不得磨磨蹭蹭不肯走。 瓜尔佳氏知她们初来乍到不适应，便也不打扰，只让各自的丫鬟侯在外面，容她俩说个够。 金锁摩挲着瓜尔佳氏置办的各种衣衫事务，两个人还各有一匣子银钱，匣子里有五个银锭，并一些碎银子与铜钱。 紫薇蹙眉说道：“这些银钱，若是送去给大杂院里，可解他们多少烦恼啊。” 金锁点头应了：“是，但是刚刚婶娘说，往后我们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出门参宴，入宫打赏，都是少不了的。又不似寻常贵女那般，有家中长辈安排……” 紫薇点点头，取出两个银锭，并一半碎银子，说道：“明日将这些带给柳红，至于我们，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金锁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肯留下一半已经算好的了，便也不强劝，将自己那份银钱也分出一半来：“往后你入宫做了格格，花钱的地方不少……” 话说到这里，她沉吟片刻：“紫薇，今日我听来听去，皇上是先入为主，拿小燕子当成你，才不得已，也给她个身份。但是我不一样，皇上不可能看得上我。但紫薇，我总是要跟你一处的，到时候你是格格，我还是你身边的宫女，好不好？” 紫薇拼命摇头，握住金锁的手：“不好，金锁，我不要你做我的宫女，不要你一辈子伺候我。你是我妹妹，我要好好保护你。金锁，从前是我太过优柔寡断，可是以后不会了。” 她见金锁迟疑，又道：“你放心，等我们见到皇上和小燕子，总会有法子的。大不了，你就留在这里，做富察家的表小姐，总比跟着我做宫女的强。” 金锁大惊：“那怎么行啊，紫薇，我不要与你分开。” 紫薇笑起来：“傻瓜，将来我们各自成亲了，难道也不要分开？” 金锁说道：“那是自然啊，你嫁给谁，我便与你一道嫁过去，你是妻我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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