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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听说过艾尔海森书记官的脾气，是一视同仁的对谁都“古怪”。 此前，他有个朋友之前来调阅档案，好巧不巧，正好赶上了艾尔海森下班的前三分钟。 这位书记官大人并没有面露不悦，他非常认真的将申请表递给他，让他填好。 但填好以后再抬头，朋友早就看不见艾尔海森的人影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迟一秒钟下班，似乎都是对人生的不尊重。 这位学者填完表后发现自己的资料没有整理完，额头上都起了汗。 因为还有五分钟就到书记官的午间休息了。 “没有理好？”虞青愣了一下，“那我多等你两分钟吧。” 哎？！ 学者原本都打算带着申请表离开了，没成想还能听到这话。成功调阅档案以后，距离午休下班已经超过了五分钟。 艾尔海森书记官居然因为主动延长了工作时间？ 这简直是个奇迹！ 学者抱着档案，做梦一般地走出了门。 虞青用羽毛笔沾了点墨水，按照艾尔海森的意思在他书桌右侧的本子上写下调阅档案人的资料，便于日后归还时核对。 前面的字迹凌厉潇洒，后面的字迹却圆钝秀气，就像是成熟的工作记录和悠闲的少女日记结合在一起一样。 虞青搁下笔，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艾尔海森先生上课上得怎么样了……” “老师，我想我并不需要作弊。” 艾尔海森顶着虞青的身体在办公室站了快二十分钟了，问题出就在刚刚小测验上。 但艾尔海森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根据对方鬼画符的笔记，刻意将分数压在75分这个决策居然失误了。 实际上，他压在几分都没有用。 因为虞青喜欢交白卷。 这举动放在教令院近百年历史中都是极为罕见的，艾尔海森觉得虞青能在这里读书不被赶出去，多少是有点本事的。 所以这次虞青交了作答的卷子，让这位新的任课教师有些疑惑。 差生为什么突然变优秀了。 他像嗅到了什么一样，随后大脑兴奋起来。看来，抓到一个作弊的学生！ 人类总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有过份的热情。 似乎这件事影响的不是自己本身，就可以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肆意下判定。他们像黑心法庭上的无良法官，敲着锤子随意解读他人的行为。 只可惜这位老师，他踢到钢板了。 事情很快闹到了风纪官那里，赛诺亲自来审的人。艾尔海森坐在椅子上，抱着胸，表示自己没有作弊。 “很简单，”赛诺的声音有力而认真，“我会亲自监考，试卷也是根据相同的考点现出。” “如果她确实能答上来，就算你侮人清白；如果她答不上来，那便是作弊。” 虞青在教师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艾尔海森。 难道他一个人先回去了？不对啊，书记官下班时间比她上学的还早。 虞青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此时此刻的艾尔海森还在做试卷。 “75分。” 赛诺拿着试卷看了一眼，跟刚才比起来一份不多一分不少。 最后艾尔海森得到了一个不算太正式的道歉，他甚至都有点想笑，毁人清白者所受的惩罚仅此而已。 因为没有构成更严重的伤害，所以可以用一个不诚信的道歉掩盖。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社会太多太多。 艾尔海森不意外这个结果，虞青知道后也不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得什么叫做适者生存。 “你问我，为什么要交白卷？”虞青笑了一声，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一下侧脸，“因为每次没有写两题就睡着了啊，那些题目实在是太过枯燥无聊。” 艾尔海森没出声，虞青自然也不会继续说下去，两人一路沉默的往艾尔海森家走。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两个人在各种事情的配合上都默契了许多。 比如做饭，昨天艾尔海森变矮以后够不着自己放在橱柜最顶处的盘子，今天虞青已经学会看时机递盘子了。 虞青一边把盘子给艾尔海森，一边想这情形完全就是长得高的丈夫故意将每天要用的盘子放的很高，于是身材娇小的妻子没有办法只得向自己的丈夫求助。 不对！ 虞青惊醒，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晚饭过后两个人站在浴室门前，虞青一脸凝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实现了，在虞青给艾尔海森洗澡的时候，两个人的灵魂突然换回来了。 艾尔海森瞬间陷入了黑暗，周身是被温水包围的感觉，肚子上还放了一双小小软软的手。 虞青僵着脖子，盯着艾尔海森的胸肌看了一会而，抬头果然看见对方快要凝聚成实质的怨念。 她脖子瞬间红了起来。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突然换回来？！
第3章 尊重与理解 卡维拎着他绿色的工作箱连夜从沙漠赶到艾尔海森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门刚刚推开，他就看到了足以让他惊掉下巴的事情——艾尔海森家里多了个小姑娘。 而且那个小姑娘现在红着脸，背对着腰上只裹了一条浴巾、面色可疑的艾尔海森。 大概是没有想到卡维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艾尔海森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赤绿色的眼眸一闭。 “卡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很明显，卡维不信。 最后还是虞青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艾尔海森在此期间换了身衣服。 淡绿色的衬衫，像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又像雨后的草地。 虞青看得愣了两秒，她自觉还算个坦率的人，也从不吝啬夸奖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现在的艾尔海森，那些夸奖的词语一个都不敢说出来。 到嘴边的话被咽回去，一同藏起来的还有虞青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思。 虞青又看回面前的金发青年，在心里感叹，果然好看的人都喜欢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她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人，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自己和艾尔海森一样，对灵魂互换这件事接受良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儿，”虞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点问题？” 卡维啊了一声，随即笑道：“怎么可能，这可不是个绅士该有的想法。” “所以你信了？” “为什么不信，艾尔海森可不是那种会陪人玩幼稚游戏的人，所以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好吧，虞青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但在卡维心里，灵魂互换远没有“艾尔海森陪一个小姑娘一同捉弄他”来的让他震撼。 “我记得你明天有早八。” 艾尔海森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反倒是卡维的眼里充满了同情。 虞青哀嚎了一声，随后被迫早睡。 艾尔海森在听到关门声以后将视线转到了卡维身上。 “问吧。” 卡维是个浪漫又单纯的人，稍微了解他一点的人完全可以从他的脸上读出他想说的话。 “这不太像你的作风。” “什么？” 卡维曲起食指敲了下桌子，“你居然会答应她那种事情。”他指的是蒙眼睛洗澡的事情。 艾尔海森垂下眼眸，睫毛在阳光下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来，像一只蝴蝶一样。 “她不能平静的面对我的身体，也无法接受我替她清洗身体。但是我能接受她的提议，虽然我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艾尔海森眨了一下眼睫，眼神认真纯粹，“我尊重她，所以可以接受她的提议。” 卡维点了点头，他从不否认艾尔海森的为人。 艾尔海森虽然在触及真正的底线之前是个为所欲为的人，但他的教养和理性让他尊重所有人生活的方式，即便有时候他并不认可某种方式。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虞青看到了自己笔记本上多出来的笔记，艾尔海森的字迹一如既往锋利。 她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了末尾的批注上。 “我个人认为，该词的翻译更应该贴近于「尊重」而非「理解」。一个人无法真正理解另一个人，但一个人可以发自内心的去尊重另一个人。” 虞青弯了下嘴角，突然想到艾尔海森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虽然他总在说着很很严格的话，可他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干扰虞青的生活。 就像艾尔海森即便知道她在撒谎，也依旧没有追究自己交白卷的真实原因。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过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罢了。 这个时候，艾尔海森正好翻开了工作笔记。昨天调阅档案的学者来归还资料了。 他抓着脑袋向艾尔海森道谢：“之前总听说书记官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但经过昨天我发现是自己狭隘了，书记官大人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艾尔海森愣了一下，他不清楚昨天虞青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但身为研究语言和文字的知论派，艾尔海森还是提醒了这位学者。 “铁面无私并不适合在这个语境下使用。” “啊，这样吗……” 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笔记后面那个不算可爱，甚至有点滑稽的笑脸上，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昨晚虞青那张富有灵气的脸了。 于是这位学者在「铁面无私」的书记官脸上看到了一丝极其可疑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他发誓自己确实看见了。 大概艾尔海森也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下意识的想起一个认识没有超过72小时的人。 这大抵就是缘分的妙不可言吧。 当虞青上完课托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到艾尔海森家的时候，卡维和艾尔海森正在拌嘴。 她眨了下眼睛，面上的微笑不失礼貌。 “你们成功人士都这么悠闲的吗？” 艾尔海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绑起来的头发比起早上松了一些，有几缕发丝松松垮垮地垂在脖子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海森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痒。 “这和成不成功没关系，”卡维颓废地往沙发上一趟，“你要是天天和他住在一起也会受不了的。” “我倒是觉得艾尔海森先生的生活是我个人梦寐以求的。” 艾尔海森听到这句话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罢了。” 虞青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夏日的傍晚是个很奇妙的时候，它会让人不自觉想要放松，想要和朋友聊天。 于是，少女朝他笑了起来，黄昏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漂亮的金色。 “我没什么志向啊。” 艾尔海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干净纯粹，但还带着一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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