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恩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态度敷衍至极:“想玩就去玩嘛,这种小事你还要来问我?” 温迪还有点担心:“我要是没弄好怎么办?” “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伊莱恩却是一脸的满不在意,“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暴君,独\\裁\\者,还是不懂人心的疯子?名声在我这里的价值甚至比不过莱艮芬德酿坏的果酒,随你心意就是。”
第29章 最初的诗文 一般来说,只要伊莱恩这样说了,往往就代表着她这方面的底线无限趋近于零。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让伊莱恩的声誉彻底变成无可救药的暴君呢? 温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欣然表示这件事情她就不用担心了,肯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当然了,在女王身边了解了那么多的故事,听了那么多场枯燥乏味的会议内容,即使是风精灵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想马上做就能做的,更何况声望这种比流风还要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不是可以根据某个人的意愿发生变化。 好在自己只是个风精灵,温迪有点庆幸地想着。 而当自己这样一只轻飘飘软绵绵的风精灵顺着初春的暖风飞入蒙德的王城时,他带给人们的震撼不会比一朵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更重。 ——没有人会认为他与他们那位高塔孤王有着多么紧密的联系,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温迪不会和人类表述自己与女王之间的关系。 不能用强权和身份去威胁人类,高塔孤王昔年□□留下的痕迹仍然是压在许多人心口的重石,若是带入了女王的关系,人们只会以为这是不懂人心的暴君想出来的另类折磨人类的方式,要知道距离风墙散去也不过是区区十几年,而烈风之王的强权统治却已经维持了数百年的时间。 温迪要的不是这个,与恐惧相伴的手指弹不出真正值得传颂的旋律,他希望听见发自内心的歌声,所以他要先引导人们去描绘他们心中那些真心喜爱的存在:可以是一朵在春风中欣然绽放的花,可以是一片堪堪破土而出的麦苗,可以是风车转动时研磨小麦的声响,也可以是站在城墙上就可以眺望到的一望无际的青翠平原…… 其实唱什么都行呢。 风精灵安慰道。 但是被这一缕温柔的风聚集起来的最初善于歌唱与弹奏的人类伙伴们,却面面相觑着,不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下去。 ——我们可以唱这些吗? 人们试探着。 ——为什么不行呢? 精灵微笑着反问道。 “可我们……怎么能这么唱呢?” 在僻静的角落里,有人结结巴巴地发出了犹豫拒绝的声音,“外面来的人都说,歌谣应该是吟唱君主的功绩的……可如果是要唱我们的王,我、我可能……不太会……” 人类是更难遗忘痛苦的生物。 他们最后的祷告的真切的诅咒都曾经被无数次的葬送于呼啸的风中,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高塔的王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人民承受着严寒与孤独的痛苦。 如今风暴已经散去了,有人感激,有人彷徨,也有人因为承受了太久的苦难已经生不出对王心怀感激的心……如果诗歌是心声的实写,那么他们的这些抵触的声音也能纳入歌声之中吗? “没关系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温迪笑起来,“就像你们之前一直说的那样,‘王又不会去听你们的声音’;所以无所谓呀,你们是选择敬畏她还是恐惧她,是崇拜她还是厌恶她,王都没有真正在乎过。” ——自始至终,伊莱恩只是在做自己想做和她认为自己要做的事情。 “如果非要说的话……”温迪的旁边放着一架小小的木质竖琴,音色算不上多么美妙,但是当精灵用风拨动它的琴弦,仍能奏出格外灵动轻快的音乐。 “嗯,这也是烈风之主赐予你们的一种自由吧。” 既然是风的君主,那么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应当拥有一颗如风一般自由的心。 “要试试看嘛?” 风精灵看着人们忐忑迟疑的眼神,笑眯眯的主动开口,“其实真的没关系的啦……比如说,我现在就可以编写一首说‘烈风之王是个残酷暴君’的小调唱给你们听,我去门口唱也完全可以……反正她也听不到嘛。” 听到了也无所谓,这种东西传到高塔自己顶多也就是被伊莱恩追着打屁股……而且精灵的身体很小,伊莱恩自己可能都没注意,但是每次梣木手杖落下来之前其实她就先下意识手软了。 温迪一脸深沉的想着。 风精灵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人们倒是跟着吓了一跳,连连拒绝并试图压住这只真的准备抱着琴往外面跑的精灵,这种尝试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一番鸡飞狗跳的胡闹后,人们重新冷静了下来,虽然并没有算是结束之前的话题,却也还是被他这句的调侃打散了之前紧绷的氛围。 有人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执着如何描绘王的功绩……就像是温迪说的,我们可以先试试一些别的嘛。” 当然了。 精灵毫不犹豫地跟着点头,老实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了——至少蒙德的人们并不是真的在厌恶或是恐惧着烈风之主,他们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他们发自内心地抵触烈风之主,不如说是一种“不能很好接受现实”的别扭心理在作祟。 包括那些号称追随古恩希尔德大人、不服气他如今只能待在这样一个位置上的家伙们,在那个男人还只是个面黄肌瘦满脸愁苦的小小族长的时候,他可没见过这群人出现过。 根本不足为惧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但是在正式歌唱之前,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开口之前想太多的话就唱不出声音啦。” 风的精灵笑道。 “蒙德的吟游诗人,应当拥有这片大地上最好的歌声。” 什么才是最好的歌呢。 值得歌唱的,让人感同身受的,发自内心的。 ——自由的。 蒙德的是风的国度,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自然而然地会追逐风的声音和脚步;他们不习惯用枯燥的纸笔和坚硬的磐石记录自己的故事,吟游诗人的歌声自会随风飞舞,随着风送入听众的耳朵里,既然如此,又何必特意苛责记录的过程呢? 于是城中渐渐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果酒的香气弥漫在王城的街道上,人们开始在某些地方驻足,流连,第一个人在街道旁开了一家小小的酒馆,柜台上摆着的不过是廉价兑水的便宜果酒和一些炒制的大麦,但是有人走进去,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休息一会,要一杯酒,听一段吟游诗人的故事。 其后是第二家,第三家…… 不知何时开始,蒙德的夜晚开始飘荡着清冽的酒香,那些开满了不同地方的小酒馆里充斥着歌声,笑声,飞扬的舞步声;为了廉价的果酒留在这里的佣兵们把自己的故事融入到诗人的曲子里,不同的声音唱出不同的歌,果酒的甜香酿出微醺的梦,也许延续的是未来的期待,也许是在梦中回忆着那些自以为已经逝去的过往…… 他们坐在同一处,带着不同的容貌与出身,在夜幕遮掩下的酒馆中坐在同一张木桌上,彼此交换酒杯与故事,酒醒之后就会离开这里,走向不同的地方。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在诗人的歌声中,在这些萍水相逢却可以一同纵声欢笑的友人的欢笑声中,有些东西,的确已经被记住了。 温迪已经不再执着让他们编写歌颂王的故事,反而欣然加入了歌唱那些人类英雄名字的行列里;古恩希尔德,劳伦斯,莱艮芬德……还有许多许多的名字,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传奇,无关神明与天空的伟业,全都是属于人类自己的故事。 然而有一天,他们之中的一人停下了弹奏的手指,若有所思。 “……我们只会唱这些东西的话,王真的不会难过吗?” 温迪很奇怪:“你们也没有骂人,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东西,这些诗歌也都很受欢迎,为什么要说王会难过?” 伊莱恩在这方面没心没肺的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但是也给了温迪比预期更大的自由,如果说这只小精灵是只是单纯为了挽回烈风之主那岌岌可危的名声,那么现在他就是真的乐在其中了。 谁能想象呢?这样一缕小小的、自由的、无忧无虑的风,只是顺从一时兴起的心意吹动了一个小小的齿轮,然而他现在发现,自己可能无意识推动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运转。 若是女王在他的身边,那么她会告诉她: ——这是一段文明的开始。 当然,这个仍处于新生状态的存在并不恐怖,也远远谈及不上强大,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祂是美的,是一种无法用简单的描述与感悟去理解的美;这种无与伦比的魅力无关个体的强大与弱小,精灵尚且不能正确的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他隐约感觉到,某种更加伟大、更加不可预测的存在,正在随心而唱的自由歌声中,呈现出最初的雏形。 为了这种感觉,温迪几乎都要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他多少有些理解了女王的态度,自身的名声,评价,声誉,在这样一个伟大的存在面前显得何其渺小。 在许多人仍沉浸在自身的荣耀与名声的时候,女王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更加遥远的未来——比起她现在可以得到的,她更在意这个国家将会拥有的。 ——如果你将拥有一条浩瀚璀璨的星河,那么你还会在意这里面某一颗星星是否足够明亮么? 王早就不在意了,但现在却有了其他在意的人。 “……我只是,有一些在意而已。” 温迪听见身边的少年如此说道。 “是谁走下高塔,告知古恩希尔德拿到最初的梣木;是谁做出决断,命令劳伦斯前往他国带来粮食的种子;是谁撤下风墙,让莱艮芬德的脚步走向更远的地方,让我们可以在这里歌唱无数普通人的故事?” 旧日的寒冷和恐惧封闭了他们的心与眼,他们曾经感慨过王自始至终不曾变化的冷漠,可现在一看,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溺爱的纵容。 王允许他们,包括无视她的一切。 “……我们已经唱过很多很多的歌了,温迪。” 少年拨动琴弦,奏响了与往日不同的曲调。 “但我们唯独不曾歌唱我们的王。” 他们是被烈风之王溺爱的人民,但是人类不会永远都是孩子——只有无忧无虑的孩子才有被溺爱的资格,他们并不是只能躲在烈风之主庇护中生存的幼童,承载着诗文的自由之风迟早有一天会走向世界更远的角落,他们总要学习如何成长。 如今的蒙德仍然太过幼小,尚且无法回应他们的王付出的这些心血与精力,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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