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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一愣。 他看见莱艮芬德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故作严肃的眼神很快就融化成了一种更加柔软又温和的情绪，这个男人板着脸的样子只持续了一会，很快他就自己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但是蒙德城有名气的吟游诗人只有这么几位，他们哪怕日夜不休的创作下去，写出来的诗歌也填不满这里面的最小的房间。”莱艮芬德故作苦恼地说道，“所以当我如此回答陛下的时候，她说：那就去弄些别的值得记录的东西。” 诗歌，历史，小说，图画……承载着人类精神的存在，描述着人类意志的存在，人类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的值得记录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这里留有一席之地。 “简而言之，小殿下，陛下将这里规划为了王殿之外的另一处私产，更加详细的安排在下尚且不知，但是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这里会在未来成为蒙德、甚至是提瓦特最伟大的藏书库。” “喜欢吗，小殿下？”莱艮芬德问道。 “什么？” “你眼前的一切，喜欢吗？”他说，“这是我想问的，因为如果是陛下，她会直接说：你会喜欢这个。” “……” 蒙德城内最优秀的诗人忽然就不会说话了。 他的身体本该轻盈如风，可此刻，某种沉重而酸涩的情感坠压在他的手脚上，沉甸甸地，让他只想落下来，落在这片蒙德的土地上，落在这片女王倾注了一切心血的土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站在地面上的精灵，听见了莱艮芬德最后的那句话。 “您现在看到的东西，是烈风之主送给新生魔神巴巴托斯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第34章 北域回信 蒙德的街头巷尾又有了新的谈资。 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讨论起他们那位随心所欲的王了，他们说起她的高塔与王殿，说起她撕裂天穹的惊天一箭，说起她洋溢着酒香与诗歌的蒙德，说起女王令人惊叹的藏书库。 哦，当然了，还有他们的风精灵—— 被王所爱着的巴巴托斯，被蒙德爱着的巴巴托斯，为我们带来音乐与诗歌的巴巴托斯！ 我们这一次是必须要念诵你的名了。 诗人们大笑起来，酒杯在长桌旁肆意碰撞顺势泼洒出不同风格的美酒，风精灵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簇拥围绕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他慌慌张张的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在少年的笑声和人群戏谑的呼喊中，别别扭扭的接过了他们递来的那杯酒。 “你们自己就很热闹啦，不需要我额外补充什么，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嗯，那么大家一起来赞美女王吧。” 得益于蒙德自由随性的风格，诗人们的确懒得用纸笔记下来只是短暂的灵光一现，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女王准备着手建立起提瓦特最大的图书馆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无比疯狂的创作狂潮之中。 ——谁能拒绝这个呢？ 人类的寿命至多不过区区百年，但若是他们的故事和诗歌得以被允许纳入王的藏书库，那么即使他们的血肉腐烂，白骨化灰，即使千百年后的后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也已经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人类不曾被世界赋予魔神一样可以劈山裂海的强大。 人类也不曾拥有过神明时间无限的永生。 人类能确定的，人类能拥有的，不过便是自身思想留存于世界的痕迹。 ——这是人类的历史，这是人类的文明。 这是只有人类才能创造的、名为永恒的奇迹。 “赞美女王，赞美蒙德——！” 诗人们欢笑着，高喊着，随即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赞美的颂词与真心的笑声混合着炽烈的酒香一同流淌在蒙德的街道上，浅金色的影子无声立在蒙德街道的阴影之中，安静聆听着人民发自肺腑的虔诚之音。 “——愿万千荣耀尽归女王。” 蒙德的王，是不需要天来庇佑的王。 所以即使是最平庸的诗人，也不会喊出“天佑女王”这样的话。 他们只会说，愿万千荣耀尽归女王。 愿女王荣光无限，愿女王美貌长存，愿女王宝冠的光辉成为最初照耀前路的明珠。 愿万千荣耀尽归女王。 “……首领。” 蒂娜·古恩希尔德听见自己部下的声音，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是在笑的。 “我们回去吧。” 金发的骑士微笑着说道，她已经不需要时时刻刻穿着那身女王赐下的秘银铠甲了，太过显眼，也太过华丽，并不适合她的风格。 “巡逻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呢，从现在开始，我们大概要忙起来了。” “是因为陛下要建立那个什么藏书库吧？我听说这一次不仅仅是对蒙德人开放，学者、术士、甚至是不被其他国家接纳的魔女……只要拥有相应的才能，都可以参加相关的编撰工作……只不过这个筛选的工作量听着就吓人，宰相大人又要头疼了。” “没关系，做这种事情老头子应当会很高兴的，”蒂娜满不在意地应着，“只不过他辛辛苦苦准备这么不少东西，某种意义上却算是被小殿下抢了先，估计回来还要嘀咕一阵子。” 讨论宰相的话，他们可不敢乱接。 只是就像首领说的那样，蒙德是佣兵和游商们偏爱的国家，治安本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如今女王建立藏书库，估计又要跟着跑进来一堆令人头疼的书呆子……单单是想象未来的工作量他们都觉得牙酸，可首领的脸上却又是挂着笑的，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却也并非不能理解她脸上的笑意。 亲眼见证历史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妙与幸福。 “……但是老头子怎么回事啊，”惬意而满足的温柔笑弧只在蒂娜的脸上呆了一会就消失了，她很快就重新皱起眉，叹了口气：“这么久都没回来也没有其他的消息，北域那么糟糕的地方，他居然还没把自己弄到半死吗？” “……” 她的部下们立刻选择牢牢闭上嘴，不敢回话。 蒂娜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原因，要知道莱艮芬德的办事效率可是有目共睹的，这么大的工程也不是什么能隐瞒的事情，加上佣兵这种存在本就是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蒙德建立全提瓦特最大的藏书库，估计没几个月就能传遍世界的各个角落。 到时候要忙起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文官了，整个蒙德的□□工作也是重中之重——要知道外地人可不会管你什么时候完工再过来，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现在先进来蒙德抢占先机才是最要紧的。 老头在哪儿呢，不管是半死不活还是真的快死了总之快点回来吧……她只是女王的刀，真正承担起“女王右手”这一重要位置的还得是老古恩希尔德才行，老头好像有点想把她弟弟希德培养成未来接班人的意思，但是那小豆丁现在还没有女王的手杖高呢，现在也是指望不上的。 蒂娜无比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的事已经不少了，可不想路过陛下身边的时候还要被顺便抓去接班自家老头的活啊！ *** “——说到底，余的手里还是无人可用。” “陛下……”阿莫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站在那里的伊莱恩，女王的桌面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报告的文书，她之前的工作量已经不少了，如今藏书库的事情她现在更是全权亲自负责，堆起来的羊皮纸阿莫斯毫不怀疑甚至可以压死一个人。 女王自己还算淡定，可女神官却慌慌张张跟在她后面，看起来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您太过劳累了，这种小事还是交给臣下们去做吧……” 劳累吗？ 伊莱恩倒是觉得还好。 反正目前藏书库方面的工作并没有多麻烦，说到底，藏书库这边的东西她可以直接简单粗暴驳回初稿，完全不需要思考如何批改或是修正，总要比看着臣子们乱七八糟的报告文书还要费力气告诉他们问题在哪里又要如何解决简单多了。 但是看着阿莫斯眼泪汪汪的样子，伊莱恩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体贴一下自己可怜的女神官。 “余的宰相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呢，陛下。”说到这个，阿莫斯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宰相大人之前的回信我们已经收到了，我念给您听。” 只能说，古恩希尔德不愧是曾经在风暴中还能为族人精准抓住一线生机、日后更是直接被提拔为蒙德宰相的人物，他在信上大致报告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王在意的劳动力问题，北域被狼群收留抚养的人类并不适合送入蒙德，他们在狼群中长大，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习惯都更加贴近狼的风格，已经不适合融入正常社会，所以大概只有四分之一左右在他的游说下愿意来到蒙德生活，余下的仍然坚持延续与狼群之间的契约，不会离开。 第二件则是女王最关注的钩钩果问题，北域面积辽阔，且是狼群的生活聚集地，土地荒芜无人耕种，古恩希尔德在了解情况后不打算再特意引人进去开荒了，正好余下的那些人就算坚持 和狼群的契约，说到底也是人，是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好办。 所以她的宰相大人和他们商量好，由他们负责耕种开荒专门种植钩钩果，蒙德这边会用各种生活物资作为交换，至于交换价格，会在未来市场价的基础上再加两成。 伊莱恩：……嚯。 就宰相大人这个总能令人眼前一亮的搞事能力，她都有点感觉现在的蒙德疆土还是太小，多少有点屈才了。 “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自然是说了的。 提起这个，阿莫斯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 古恩希尔德和北域人聊的差不多了，但是说到底那还是北域狼王安德留斯的地盘，他们再怎么讨价还价也越不过这一位去；可意外的是安德留斯居然真的同意了人类宰相的要求，用他的话来解释，人类有人类生存的方式，既然他们生活在他的领地上，即使他们并非狼群真正的同族，但他仍然有守护子民的义务。 “——但我不愿信任你，人类。” 狼王安德留斯亲自出面，他俯视着蒙德的宰相，惊奇于他不卑不亢的姿态，却也没有因此生怒。 他只是对古恩希尔德说，你的资格还不够。 “若真的要签订这份契约，那么让迭卡拉庇安亲自来见我。” 古恩希尔德不觉得这是冒犯，至少在这片土地上，安德留斯的确有直呼女王本名的资格；但阿莫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伊莱恩看着女神官那阴沉的脸色，只是摆了摆手，一脸的漫不经心。 “看起来余的宰相免了不少罪，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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