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纯血,也是最后的王血,他本应拥有长久的寿命,只是他那同样流淌王血的母亲却没能熬过对丈夫的怀念和夫妻分离的苦楚,终于在某个静默的雪夜里满眼遗憾地松开了与儿子交握的双手。 最后的沙尔在时间静止的雪山渡过了他寂寞又漫长的童年与少年的时代,当他得以重新踏上外界的土地,却得知他的亲生父亲已经亡于伊蒙洛卡家族强大却早夭的血脉诅咒。 只是当人们不无遗憾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名为沙尔的年轻人眼中却没有多少对父亲的怀念,他对亲缘的概念太过寡淡,也不曾见过母亲口中青翠的树木,鸟雀的啼鸣,生机盎然的绿色群山,雪山中孤独的时间足以磨损一切鲜活炽烈的情感,包括人类对血缘的执念。 他会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需要同他的王证明一些事情。 “旧宫的医师和炼金术士们曾经研究过,芬德尼尔人的血肉骨骼与正常的提瓦特人变得不太一样,白树分享了力量,让我们得以如常人般在外界自由的行走。” 女王俯视着面前匍匐在地的少年,除了天生便可运转元素力的长生种,提瓦特的人类无法依靠自己驱使元素力,但是芬德尼尔人被白树影响后,在风雪中出生的后裔体内已经多出了全新的模拟神经,连同着白树的本源。 比起提瓦特最常见的对元素力无能为力的普通人,芬德尼尔人却能够单纯依靠自己驱使一些细微的力量,只是根据模拟神经的数量多寡和质量差异,有所区别罢了。 伊莱恩并不陌生这样的构成,在另一种世界力量体系的控制下,这些神经拥有一个更加常见的称呼。 ——魔术回路。 “余很欣慰,沙尔。”女王端坐在椅子上,少年像是一只温顺乖巧的柔软幼犬安静跪坐在她的脚边,她曾让少年站起来与她说话,却只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请让我的身体感受您脚下土地的感觉吧。 少年柔声请求着。 芬德尼尔的冰雪之路太冷了,前往旧宫的朝圣之路拒绝了它最虔诚的信徒,至少现在,我只想坐在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女王无奈,却也应允。 “但你也应该知道,芬德尼尔人无法走上蒙德之外的土地。”她俯视着少年蓬松的发旋,声音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即使是余也无法在此刻允许你们蒙德之外的自由。” 少年抬起眼,看向女王头顶的宝冠。 王已经举行了她的戴冠式,将白枝与灵玉的宝冠戴在了自己的头顶——在她已经知晓了芬德尼尔最初预言的前提下,她仍然没有任何的迟疑。 “我们知道的,陛下。” 他仰望女王的目光太过复杂,仰慕,敬爱,痛苦,依恋……最后被温顺的幼犬悉数拢入冰雪覆盖的壳子之下,沙尔唇角的微笑仍然是最熟悉的弧度,他展现在脸上的感激与敬意始终恰到好处,因为重归高塔的女王并不知晓芬德尼尔人如何称呼他们的王。 蒙德人是如何看待烈风之主的呢? 不清楚。 不重要。 因为他们对王的敬爱与信仰,一定不会比他们更加热烈,不会比他们更加纯粹。 他们的神,他们的王,存在且唯一存在的救主。 “但是我们想着,如今的芬德尼尔人应当有着全新的价值,”他乖巧又轻松地微笑着,顺从的扬起自己的头颅,露出他毫无防备的修长苍白的脖颈。 “我拥有最好的资质,最纯正的血脉,作为最优秀的代表,愿意同您献上我的血肉与灵魂……”他的声音还未停下,女王手中的青金石手杖已经转出了一个流畅的弧度,不轻不重地砸向了沙尔的头顶。 “余不需要。” 女王微微蹙起眉头。 “是,陛下。”沙尔意外的没有再说类似的话,他极顺从地停下了这个话题,对着女王微笑着说道:“那么,就由我来同您说一些芬德尼尔如今的故事吧。” 这一次,女王没有拒绝。 *** 芬德尼尔人,已经成为了新生的异类。 他们拥有提瓦特人最常见的血肉躯壳与旁人无异的容貌姿态,但是他们的本质的确已经被改写了;让伊莱恩暂时还没有太过为此忧心的关键在于雪山的山民并没有下山离开的准备,哪怕他们的确已经可以离开,但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下山的芬德尼尔人还是沙尔。 可是此时不担心,不代表永远不需要担心。 他们的新生的模拟神经可以驱使元素力,沙尔为她展示了连风精灵也没有做到的一件事:将力量与术式封存与宝石之中,虽然技法太过粗糙,最后成品又简陋,连泛人类史最初级的劣等魔术师也不会做的比他更糟糕,但是少年的确做到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却是芬德尼尔人成为了她宝石魔术的最完美的继承者。 女王有些无奈,却也有些不甘心。 “是不是真的提瓦特真的就没人会了?” 好在她能找着一起商量的对象也不是没有,只是先一步举手喊起来的,反而是一旁的归终:“让我来!让我来!” 芬德尼尔的事情本就是摩拉克斯当初关注的关键核心,这种事情伊莱恩没有瞒着他的打算,只是还不等岩峦的神主听完问题后挑好时间矜持开口,尘之魔神就先坐不住了。 少女姿态的魔神直接蹦跶到了伊莱恩的面前,无比诚恳地握住了她的手,郑重说道:“请您务必让我来!” 伊莱恩:“……” 伊莱恩:“尘之魔神请无需太过客气,余是蒙德之主不假,但是以您在璃月的位置倒也不必这样称呼我……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所擅长的方向和炼金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 “没关系,”归终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可以从头学!” 伊莱恩:…… 所以都说了,倒也不必如此。 在伊莱恩开口的那一刻,摩拉克斯原本就准备放下手中的细瓷茶盏,只是归终冷不丁跳出来让他又将茶盏递回唇边,直到现在他才轻咳一声,幽幽开口道:“让你现在才从头开始学的话,那就太慢了,归终。” 归终立刻无比警惕地皱起眉头。 “我风暴之锚的术式还没琢磨明白,”她迅速开口,“趁这个机会开始学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风暴之锚说到底也算是你的私人兴趣和她送你的礼物,可芬德尼尔,是我与她之间早已做好的约定。” 摩拉克斯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太过特别的变化,他处理璃月的事务一贯是这样的态度,现在处理和烈风之主有关的事情也是同样的态度——照理来说,归终本该对此习以为常,可此刻他看起来太过诚恳认真地目光却让归终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像正在不顾正事地任性闹脾气。 “风暴之锚的事情,你可以之后找时间慢慢来……但是芬德尼尔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时间上就拖不得。” “……” 尘之魔神倏地眯起眼睛。 她还没有放下抓着烈风之主的手,但却在下一秒扬起了乖巧的甜笑,用力摇了摇伊莱恩的手,软着声音略带遗憾地说道:“那看起来就只能之后再说啦?” 伊莱恩还没反应过来,摩拉克斯已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放下茶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她说道:“既然是和宝石相关的术式,那么应该灵性充足的玉石也可以作为素材,你之前所说的‘宝石魔术’我没有听过,但是也可以试一试。” 归终面无表情。 她看向神色如常看向这边的摩拉克斯,确切来讲是被她抓住双手的伊莱恩,正耐心等着她过去。 尘之魔神沉吟片刻,冷不丁说道:“……飞沙走石?” 岩神的那双琥珀金瞳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微凉又锋利,只是又在下一秒若无其事地飞快转开了视线,若不是她始终紧盯着对方的反应,怕是也会错过这一瞬间的变化细节。 哦豁。 少女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了,下意识握紧了伊莱恩的手,用力摇了摇。 归终一脸沉痛:“……要小心啊。” 伊莱恩:“?”
第99章 是风动 说是让我小心点…… 伊莱恩满心不解,只是这里是仙家清净地,外面一众仙人还在相聚闲聊,摩拉克斯带她进来的这处洞府更是位于更里面的位置,直接避开了凡人打扰,再加上两位魔神站在这里,哪里还有危险可言? 她目光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摩拉克斯的身上,蹙眉问道:“总不会是在说你吧?” “也并非不无可能。”摩拉克斯不动声色地答,见伊莱恩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自己,他有点无奈地叹口气,补充道:“你不是送了她两座风暴之锚?” “是又如何?”女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索性左右无人,摩拉克斯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低声道:“你还在芬德尼尔的时候,曾经用架设在山脊处的风暴之锚射杀过无数魔兽……”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伊莱恩有些无语,“而且当时我也没对着归离集的方向啊,就在山脚下打一打应该也没——” 她的声音在对方幽幽望来的一双琥珀金瞳中戛然而止,不知为何,对方眼中分明没有多少控诉的意味,她就是觉得好像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女王垂下眼睫,陷入思考之中:“不过我当时好像的确有那么几次,没有报告也没有收获……” 伊莱恩顺着这个思路开始回忆,终于想起来被自己扔在脑后的几句形容,什么“金褐鳞片”,什么“归离集的方向”…… 摩拉克斯仍抱着手臂站在对面看着她,不知何时一条金纹褐鳞的细长龙尾已经顺着岩神的雪白神袍的一角轻飘飘地甩了出来,只是尾端祥云金纹不再是如同金鳍般锐利张扬,而是微微卷起收拢锋芒,龙尾便也一同收敛三分鎏金锐气,显出几分内敛的优雅。 “……” 女王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了。 “想起来了?” 许是没有以这副形态行走人间的习惯,垂在岩王帝君身后的那条尾巴并不如同其他灵兽化身的仙众那边自在随意,比起摩拉克斯完全听不出半点破绽的平静语气,龙尾倒是自始至终都有些拘谨地微微抬着。 伊莱恩的指节抵着下巴,她垂下目光,蹙眉对着那条完全意料之外的尾巴看了半天,然后才抬起头看向了摩拉克斯面无表情的脸。 “所以当时打了就跑什么也没留下来的是你啊。”她好像明白了一部分,但是不明白的东西反而增加了。 “风暴之锚当时打到你了?……不过那个时候你去芬德尼尔干嘛?” 摩拉克斯:“……” 岩神不发一语,脸上毫无变化,只是龙尾不再如同之前那边舒展甩动,而是转而绕在小腿旁边,金色的祥云尾也跟着垂在了地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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