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没事。”笑出一背景花瓣的人搂紧了她的手臂,刚刚浸过水肌肤还带着凉意,“我相信风见哦,因为我就是喜欢部长这一点嘛。” 全员的战前动员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而后树原又抓着主将开了个延长会议,直到晚上八点才堪堪放她走出了房门。只是人出了房间,脑子还大多落在那里,青木顶着满脑子战术图走向餐厅的方向,感觉胃袋里也顺便塞满了那些线条组成的条条框框,她瞪着眼前的套餐,确认不能让它们变得更让人有食欲一点后认命地举起了叉子——毕竟明天还是要打比赛的。 “一脸很累的表情啊,青木桑。”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抬起头,入目就是青春期男生还带着潮气的额发。赤苇京治端着托盘在她对面坐下,温和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青木回道,视线从他明显还没吹干的发一路滑向托盘里对于男子国中生来说分外保守的分量,顿时心下戚戚,“赤苇君也是……刚刚开完会?” 没有比战术会议更影响食欲的事了,赤苇放稳手上的东西,然后用他比青木来说也不遑多让的脸色表示默认。 “明天的对手……”他斟酌着道,“很强。” 虽说全国大赛没有真正的弱旅,但让一个说话向来实事求是的人给出这种评价也并不容易。青木从餐盘里移了半分注意力给他:“是认识的人?” “……”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赤苇京治欲言又止。但停顿片刻后,他像终于放弃了什么一样,呼出一口气来。 “……嗯,”他说,“是宫兄弟。” 青木风见彻底地把头抬了起来。 ——宫兄弟。 甚至无需其他补充说明,这个名词在国中排球界就是有这种举重若轻的分量。光是宫侑一个就是青木本人曾见过最难以超越的二传,再添上据说从小一起长大身体素质相差无几的双胞胎主攻,无论怎么想,威力都不是单纯的二人相加可以概括。 某种程度上,称他们为今年男子组的夺冠热门也不为过。 她认真地观察着眼前这张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星半点的苦闷——但没有,赤苇京治那张向来平静的面具依然牢牢黏在上面,以至于还透出了一些不加掩饰的坦然。 “凭我们的话,赢面不大,”他承认道,“但也没办法。” 无论语气还是内容都透出一种令人无力挣扎的现实感。青木一时语塞,却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发言。若说赤苇和宫侑之间也不过仅仅是实力有差,那加上传说中的宫治后这个差距就拉大到了难以反抗的地步,用个比较形象的说法就是她本人现在坐在一般学生高中入学考试现场,而负责发卷子的学校叫做白鸟泽学院。 ——那么,在这里停下就可以满足了吗? 踟蹰许久,她最终也没能问出这句话,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不甚相熟——她想,更为要紧的,或许是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加油。” 于是也只能用这两个字做了结尾。 如果说去餐厅的路上感觉胃袋里塞满了石头,那回来的标准就是胃袋里灌了铅。但在队友面前总还要装个样子,青木掐着自己的固定时刻表走完了晚上的行程,从手操训练到毕业生逃不掉的温习功课,临了去挨个寝室点人头关灯,还特意顺便观望了一下队员的情绪状况。 “青木你啊。” 回到三年级寝室的时候早乙女还在背单词,对比起低年级生的松快,应届生的苦逼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从单词本的下方望过来,看着青木坐在房间一角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排球,轻轻笑了一下。 “还蛮靠得住的。” 北川第一就在这种状态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比赛。上晨文学院本家在关西,和北川第一同样属于千里远征客场作战,观众席上只有零零散散的纯路人看客,不难看出在节省成本的方面双方学校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他们谁都没带上自家的拉拉队。 “倒也有好处。”小早川原地蹦了两下,适应着弹跳的感触,“昨天听说男子组长崎有支队伍带了太鼓队来——那声音在门外都听得到。” 她的消息灵通程度在社内素有共识,早乙女闻言好奇地转向她:“结果呢?赢了吗?” “没,”小早川意有所指地笑一笑,“被兵库县的打了个落花流水。” 青木打早上就开始就对兵库二字精神过敏,此刻更是免不了想起今天就要碰面的某两位二传,她抬起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双颊,把脑子里的杂念清空。 “说到底,还是要看我们自己。” 她一边给手指缠着绷带,一边简单地为这次对话收了尾:“巴西女排能蝉联冠军是因为队员实力强横,不是因为吉马良斯*每次都快钻进场里的指挥——好。” 最后检查了一遍手上的环扣,她确认无误后拍拍掌心。 “集合。” 原本分散在后台通道的队员们就纷纷靠拢过来,顺着三年级的站位围成一个圈。青木顺次看了一遍,不少人的脸色比起昨天来说都多了几分凝重。 “紧张吗?”她问。 实话实说的话当然是紧张的,不少低年级笑了出来——连这个动作都透着紧绷的意味,最后还是五色清脆地应了一声:“是!” “那么,”青木又问道,“想赢吗?” 这回没人笑了,连一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栗原都挺直了脊背,半秒的寂静后,小早川率先把手放到了圆心的位置。 “当然的吧,”她微微地笑起来,“——部长。” 这仿佛是一个暗号,十四只右手依次放落,青木将手掌盖在在最上面,掌心薄薄的球茧下正好是五色比她略小一圈的手,透过体温传来的是斗志昂扬的决意。 【——那么,在这里停下就可以满足了吗?】 她数着自己逐渐高昂的心跳。 【——不,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该找的答案还没找到,她握了握掌心的手,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 “““““——北川第一!!!””””” ---- *吉马良斯:巴西女排知名教练,带领巴西拿下2012和2013两届奥运金牌 按文中时间线,差不多就是青木的事 **** 全国大赛章我写的有点艰难,太多情绪要处理了……但我就是很喜欢这种把压抑的情绪一点一点推上去的感觉哈哈哈。青木是很现实的人,她想赢的同时也不是傻子。赤苇和研磨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整个全国大赛可能最一往无前的是宫侑。 但我希望能写好每个人的路www
第40章 信任 “左边左边!” “注意cover!” “——五色!!” 如果说本场比赛谁的跑动量最为夸张,那无疑当属五色堇。和有人帮忙补漏的第一场不同,上晨文学院的二传牵制战术让青木并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无从依靠站位调整空缺,诚然五色身体灵活反应敏捷,但战术意识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养成的。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球和她擦肩而过,五色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 28-26,这一局归了上晨文。 “don’t mind。” 小早川也疲惫得不轻,作为本队王牌,也是拦网的重点盯防对象,她的扣球次数早已超标,所以路过五色的时候只是简单拍了一下这个后辈的肩膀。而再远一点的青木更是完全顾不上旁人,所有的精力都拿来调整呼吸,还不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计分牌——全程拉锯战,大比分2-2拉平,就剩最后一局决胜局。 “不管怎么扣都会被拦回来,”小早川从长椅上捞了瓶水,也不去看地板上的青木,只是平静地发问,“没什么办法能处理一下吗,那个拦网。” 若说使用攻手同时起跳这种普遍用来分散拦网的方法,早在前两局就使用过,只不过成效确实不大,青木自认手上的隐蔽性已经能居于中学生水平的前列,但遇到摆在眼前的事实,也只能承认对方确实找到了提前读出她传球方向的办法——或者至少说,部分办法。 “……抱歉,毕竟预判太强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一号队长,“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擅长预判的拦网手造成的干扰不分对象一视同仁,王牌主攻也不例外,无论是提前读出吊球并反制,还是预知打手出界战术并及时撤网造成扣球出界,对向来以进攻作为武器的主攻来说都是相当受制于人的憋屈。 小早川喝了口水冷静情绪,轻轻晃了晃发热的头脑:“怎么说呢……能从我和你的脸上读出多余信息的人,比天宫前辈还可怕啊。” 话刚出口,旁边的早乙女就差点一口水咳到地上。 这话说得过于嘲讽。小早川是人见人爱的笑面虎,而青木风见是举校皆知的冰美人,在社交上倒是有志一同地从头到尾一种表情以不变应万变。早乙女咳嗽着把水瓶挪远了点,再抬起脸时是满眼的无奈。 “你们两个,”她嘶嘶地吸着气,“居然有自觉吗?” 这声质询其实可以称之为本届排球部员的整体血泪诉控,但作为唯三的三年级正选,也只有早乙女敢堂堂正正地把这句话扔到正副部长的脸上。只不过和朴实无华的球风一致,她本人一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稳渡日的低调个性,甚至在二传手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整整当了半个学期的哑巴社员,偏没想到会选在这个时候搭话。 青木稀奇地仰头去看,就看见这个身高长相都不甚突出的主攻手低下头来,对她抿嘴一笑。 “我不太像你们两个,能执着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把头往记分板那边偏了偏,“县大会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好歹要毕业了,想要去全国试试,但是真的来了之后,反而没有目标了。” 几秒安静,她缓慢地眨着眼睛。 “……但是一想到,全国结束了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啊。” 每一场比赛都可能是最后一场,每一次对话都可能是最后一句,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都可能是最后一面。学生时代的羁绊脆弱又充满不稳定,如果没有学校,没有社团,也称不上私交,一切结束之后,也不过就是大街上互不相关的三个人而已。 也许是这种对赛场来说分外不合时宜的情绪感染了她,早乙女似乎整整三年都没在社内说过这么多话:“和你们打球很开心哦,小早川是我追不上的那种强,青木更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有时候我都想有我做队友是不是有点委屈你们。”她用一种极度明亮的表情笑了起来,“但是现在倒是明白一点了,部长和副部长,也不是万能的啊。” “——今天被人看穿还要自我调侃的小早川也是,昨天晚上明明不安还要强作镇定的青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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