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打帘进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却在对上青木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迅速别开了眼睛——那表情,甚至带着几分心虚。 “……”青木半是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难得幼稚的后辈,还是点了一句,“别太欺负五色了。” 栗原就克制不住地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分明从早上开始一切都还算进展顺利。无论是四局内结束的上午场还是五色终究止于静养的脚踝,似乎都顺着北川第一最希望的展开一路进行,队伍内部的气氛也日渐稳定而积极,越临近决赛就愈发一致对外,再没人去挑该谁出场的无聊琐事——这一切都分明是她曾经希望的社团活动该有的模样。 可她偏偏觉得自己融不进去。 “我,”越想越气闷,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去帮前辈倒杯水来。” 说罢转身又欲逃离,却在掀起帘子的前一刻被自家部长叫住脚步。青木风见说话向来不屑于铺垫,每每不顾衔接没有转折直达核心,叫人避无可避。 “栗原。” 她说。 “——加油。” 三个音节落地,栗色长发的女生近乎是落荒而逃。 孤爪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床帘背后,方才慢吞吞地把视线挪回床上。他固然无法从短短的几句交流中得知那些横跨了大半个学年的背景资料,但良好的观察能力总还在发挥作用,于是他少有起伏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些无语。 “你才是在欺负后辈的那个吧。” 青木笑了:“可能吧。” 她说,然后从轻笑中混进了些认真的意味。 “虽然可能这个时候应该先说失礼……” 思索了一下,还是略过这一截,她抬起眼来,坦然地对上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双眼:“但我还是觉得。” 她微微一笑。 “——我们是支不错的队伍。” 这一次,没有犹豫。 孤爪平稳的视线在这一瞬间颤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成了她见惯的那种死水无澜,他平静地转开目光,似乎对这句发言并无兴趣,而是随意地另捡了个话题:“你不休息吗?” 青木的笑脸登时变成了苦笑。 她当然需要休息。且不说下午那场虎视眈眈的比赛,仅仅是三天以来的疲惫就足以让她倒头昏睡不醒,但要兼顾的事情到底太多,夹杂在赛前的忐忑和对后辈的隐忧中还能安然睡去怕是需要树原等级的定力。 这个表情给了太过充足的信息。孤爪无言地站起身来,把坐得宛如人在赛场般端正的青木按了下去。 “——睡吧。”他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是笑了那么一下,“我会叫你的。” 这句话对朋友来说理所应当,对仅仅认识三天的人来说却有点超常,尤其是自家队友全体在线的情况下。青木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不会太麻烦吗?” “嗯……” 孤爪就似乎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数十秒后才肯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他说,“不过,作为交换,” 那张比不少女生都清秀的脸庞这一回真真切切地露出一个笑。 “——这场赢了的话,就告诉我你染发的发色。” ---- 怎么办啊大家,研总比女主还会无形撩(((((( —— 其实我对研磨的角色分析可能是比较偏门的,很多人写研磨会从黑尾啊列夫啊入手,但是我对他的印象其实是始于他和山本的那场戏,就是包含了他朝黑尾抱怨前辈烦人,和最后被人说可以叫名字的时候很不给面子地说“非得叫你‘虎’吗?”还附带一脸嫌弃。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啊,这个人,不是那种真正回避型的阴郁角色,他有自己的喜好,而且会表现得很清晰。
第44章 北川 栗原日和是位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 这是个无可争议的真命题。 从幼时开始就以严格于常人的标准教养,一瞥一笑都是不能出格的沉稳端庄,十五的年龄搭配着二十五的精神成熟程度,偶尔和朋友闹闹别扭都显得脱离人设。 就是这样的栗原日和。 “——和排球这种激烈的运动一点都不搭诶。”友人半开玩笑地这么说。 这不是第一个,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乃至栗原本人也曾想过是不是当初选了茶道或者花道之类的社团会更合适一些,但在询问父母的意见之后,还是得到了“如果日和不反对的话,还是希望能参加一些团体项目。”的回复。 没有强迫,仅仅是建议,理智而随和,如此成熟的态度。 是她希望的,自己可以长成的模样。 ——那么,父亲,母亲。 体育馆的灯光总是不开到最大功率不罢休的强光,隔过汗水后在视网膜上只能烙下看不清形状的光斑,眩晕和疲惫带来的生理性反胃令人胃酸上涌,栗原拧开水壶的盖子,一口气压下了作呕的冲动。 ——我到底会从这里,获得什么呢? 八进四的比赛离半决赛只有一步之遥,受到的瞩目注定更多,围观的看客终于能在人数上轻松碾压双方自带的粉丝团——尤其是北川第一在的左半场,一眼看去全是各式闲杂人等,比起训练有素的拉拉队来说,喧哗吵闹得完全不体谅球员的心情。 但北川第一也没什么精力去顾及这种事了。 一天两场的比赛对于青木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超负荷运转,于是刚过一半她就突兀地感受到了来自胸前的气闷,这对于讲究气息顺畅的运动来说尤为不可取,但鉴于双方不少人都处在热身阶段,还是被她勉强糊弄了个1-1。 只不过骗的了对手,骗不了教练。 “需要先换人吗?” 趁着比赛间歇,树原向她询问道,同时朝二年级的方向投去了一眼。备选的二传手花崎留着一头中规中矩的黑色短发,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毫不出格,此刻见他看过来,不由得瑟缩一下,又很快被旁边的栗原安抚下去。 ——如果可以,他不想到决胜局才换这一位上场。 青木在竭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力求在第二局开始前把这一点不适按下去,同时摇了摇头:“不用。” 还不到打不了的那一步。她看着远处灌水的栗原想。 栗原日和比起五色堇来说,表现更为稳定,虽然少了神来一笔的精彩救球,但在配合上反而更适合她此时不上不下的状态——至少栗原的战局观里没有人置喙的余地,如果她有失分,那必定是力不从心。 这么想着,就看见栗原朝她转过脸来,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一对,栗原的眼睛就克制不住地朝别处偏了过去。 青木怔了怔,还没从这一丝反应中品出些什么,就听见哨声再起。 第二局的开局比第一局更为手忙脚乱,对方王牌的发球来势汹汹,栗原经历上一局的考验固然还能抵挡一二,但青木愈发疲惫的状态让原本能反制的战局登时陷入胶着——小早川几次试图发起快攻都断在了青木慢了一拍的反应能力上,而战局争分夺秒瞬息万变,显然容不得她这一时半刻的拖延。 树原不得不叫了暂停。 “这样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必须换人。如果之后能调整回来,再换你上场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必须换人。” 他很少对球员如此严厉,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是个叫人无法反抗的教练,但那多数是出于多年威严但权威性。旁边的二年级生给青木递毛巾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然后小心翼翼地去看部长的脸色。 青木脸色平静。 她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从栗原昨晚的警告到目前场上的局势再到自己连呼吸都嫌费力的情况,最后不期然地五色上午的固执,忽然就理解了她那时的心情。 毕竟人在场外时总是顾虑重重综合发挥全盘考虑,就像她曾和树原一起担心五色的腿脚会不会因为一场比赛真的落下什么不利,但等到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十分冷静地地发觉,除了眼前的比赛以外,什么其他的因素她都不想考虑。 “我,不同意。” 她说,目光直视着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现在换下我给花崎的压力会很大,第三局是决定比赛走势的一局,花崎前面的比赛全都没有出过场,我不认为她能在拉平的情况下冷静地组织进攻,而没有进攻的北川第一,是赢不了这一局的。等到比分拉成2-1,就算我想在后面的两局力挽狂澜,以现在的身体也很难保证连续拿下两局。我就直说了——” “——北川第一唯一的胜利机会,就是从现在开始,拼尽全力。” 她态度镇定,逻辑清晰,说出的话却几乎能把任何一个还把球员当回事的教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何况树原还是个向来爱才的,此刻几乎要气笑了:“上午是五色下午是你,你们当这里是世界级大满贯的终点吗这么拼?初中是身体最重要的发育期,全国八强的成绩一点都不丢人,不影响你们升学也不影响你们日后的出赛——” “——树原教练,是不是当学校的教练太久了?考虑的事情真多啊。” 头一次的,在树原还在讲话的时候,青木面无表情地出声打断道,甚至带着一点尖刻和讽刺。这让她自己都有些不适,毕竟从入门开始就是树原一路拖着她走到现在,以至于她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轮到她来说出这句台词。 “比赛就是比赛,没有人能保证未来的每一场都能以完全的姿态应对。对于我来说,这里和世界级大满贯的终点,” 她平静地说。 “——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几个字出口,空气中登时一片安静。 树原瞪着这个自己一手挖掘出来的部长,几乎有点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个被追了半个月才勉强踏入体育馆的青木风见。他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恼火压了下去——毕竟青木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刚打算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声音任凭社里的谁都不可能不熟悉,上至社团大事下到部员纷争,没被这道声音和过稀泥的怕是屈指可数,在不计其数的麻烦背后,也造就了众望所归的核心。 “……教练,我相信部长。” ——小早川麻衣。 树原闭上了眼睛。 直到第三局再次开始,栗原都没能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太反常识了,她对自己说。 太反常识了,她想,这不对。 青木,小早川,树原。这三个人又不是五色堇,不是凭借本能行事的性格,甚至说是一个比一个心思缜密都不为过—— “——!” 比赛不会等她理清思绪,栗原几乎是全凭本能地接下了对面的发球,姿势调整的不到位的弊端迅速体现在了过高的球路上。抛出的排球不管不顾地直扑网前,对面场的球员甚至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她慌慌张张地转头去看几步之遥的青木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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