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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说我规矩……” 青木在桌子前方支起教科书，对讲台上激情洋溢的教师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低头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上面久违地画满了简略的战术示意图。要靠自己复盘练习赛并不容易，至少人的记忆就从来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她咬着唇在空白的地方添上一笔，然后迟疑了片刻，又从笔袋中掏出橡皮，把那块地方重新擦干净。 如此往复的单调动作持续了一整节课，直到下课也没能彻底消停。后座的缘下越过她去教室前方的垃圾桶扔纸屑，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笔记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乱划，便探了探头：“刚刚就看见你忙这个——呃啊。” 最后一声显然是承受不住的□□，本学年的第一次大赛就在这周末，不难想象乌野排球部的部员们这些天都过的是什么生活。即便是青木本人也曾有过背战术手势背到食欲不振的日子，此刻不由感同身受，尴尬地笑一笑：“……抱歉，我收拾一下。” “没事没事。”缘下到底还是好说话的，赶紧从本子上收回了目光，“不是我需要背的东西就行，最近的乌养教练也太可怕了，每天基本都是七八点才放我们走。” 虽然想说，如果要去全国的话，这种程度的训练量是基础条件，但对于大多数一年级社员来说，心态上的轻忽总是不可避免，何况找回乌养本就是二三年级的一意孤行。青木合上本子，装作没听见这句抱怨。 “再坚持几天就好了，”她说，“比赛就在这周末吧。” 和历年来的时间表一样，宫城地区预选赛定在了新学年开学一个月左右的周末，连上一个可以向学校请示公休的周五，就成了三天整的选拔赛。虽说今年的赛程比起去年略有不同，国中的赛事比高中要晚一些，但如果身在北川第一的话，这时候大概教练和监督已经开始为请假手续和筹备物资奔走，而乌野虽说监督心思不在社团，可到底还有个经理可以补足。 “对，清水学姐说球服也洗干净了，这一届队员太少，所以还是所有人都有号码。” 缘下边点头边说，却不难看出其中的兴致缺缺，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是8号，不是首发。” 这可以理解。缘下虽说能力较为平均，接应传球进攻得分都没什么重大短板，但同样也就找不出称得上一技之长的方向，沦为替补也是正常的。青木凭借着整体模糊印象推演了一圈：“那就是三年两个副攻，二年级有二传，主攻和副攻各一名……自由人有3组的西谷，那还差一名主攻。”想了想，“不是缘下君的话，是1组的田中吗？” 作为为数不多冲劲十足的一年级，西谷和田中给人的印象还是相对深刻些。前者是据说来自强校的专职自由人，后者则有着与长相相符的扣杀力道，在进攻性上应该仅次于二年级的王牌选手。青木围观过他们的两场练习赛，即使抛开男女身体差异不谈，田中的扣杀对上肢力量不足的人依然是个棘手的难题。 或者说，至少比起缘下，是个难题。 她抬眼去看停留在自己座位旁边的同班，首发争夺的阴影在大多想要出线权的学校都不可避免，只是不知乌野的作风是否也是由教练说一不二—— “你记得还真清楚。” 缘下笑了笑，表情依然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平淡，非要说的话，也只是对她的记忆力有些惊奇：“嗯，是那家伙。教练公布名单的时候他直接在体育馆脱了上衣，拿在手上转圈还兴奋地大喊什么‘冠军我就收下了！’——是个挺有趣的家伙来着。” ——似乎也用不着说一不二这个词。 训练可以强制，技术可以磨练，唯有源动力无法由他人给予，这是一早就明白的事。青木无意识地用指节轻叩着桌面，目光从对方的脸上移开，重新安放在桌面上。 “……嗯，”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地敷衍道，语气干得听不出一丝感情，“希望你们打得开心。” 也许从那时候就有了预感，那天起她有意无意地在学校里回避起了相关的话题——课间是缘下关注点跑偏的不知所云，午休是菅原翻来覆去念成强迫症的战术规划，一天下来足以让任何一个负责陪聊的人精神分裂。好在这种日子也不过三天，县大会来势汹汹，周五上午就把这俩扰人清净的排球部成员一口气拉去了体育馆。青木坐在教室里看着任课老师来了又走，墙上的时钟转过几圈，背后的座位空荡荡的，被风吹起的窗帘挡了个干净。 但电波的信号永远比风更快，也不会受到物理意义上的阻拦，如同真相不会容忍逃避，它就在层层叠叠的帷幕深处，无论你去不去正视—— Time 11:06 a.m. From 菅原孝支 Title 抱歉 【我们输了。】 ——它一直，就在那里。 公休的假期向来以天为单位计算，于是那天直到放学青木都没见过任何一个乌野排球部的人出没在学校，自然也无从得知那四个字后埋藏了多少情绪。只是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不太好受的，虽然她对在正式比赛上落败的回忆足以追溯回两年以前，但对当时那些滚落到地板上的透明液体，依然记得清晰。 隔天又是一个周末，本来还在思考也许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体育馆围观，现在倒也不必继续纠结。只是为此早早推掉了一切计划，一下子空白出来竟然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青木慢腾腾地按部就班地收拾自己，到了换衣服的环节才犹豫片刻，伸出的手抚过几件居家服，最后还是停留在外出的装扮上。 有时候冲动确实来得不可思议。 一切收拾好后她坐在沙发里播出了电话，早上八点算得上是正常人逐渐开始活动的时间段，对运动少年来说只会更为清醒，短短几声忙音后电话就被接通，传来的声音温和中透着暖意。 “早上好。”他说，“我是菅原。” 声音中听不出异常，这让青木稍微放松了些：“早上好……菅原前辈今天有预定吗？” 还是不会拐弯，开门就直说来意，菅原笑起来：“这是怎么了？” “——呃，嗯。” 对话进展太过顺利，青木卡了一下，再望望窗外的天色，一咬牙还是把打算和盘托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今天我想去看看中学后辈的比赛。北川男排的二传手也很厉害，所以……菅原前辈要一起来吗？” 电话那边一时没有回复，过了几秒，她补了一句。 “……能做的事，都要做到，对吧？” 不是不可以失望愤怒或者沮丧，只是时间太短，要做的事又太多，能相信的只有手中的技术，身后的队友，和脑内的经验，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愤懑不平。 她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机器，生怕错过了电话对面的一丝一毫的气息转变，时间感在难耐的沉默中无限拉长，度秒如年的半分钟后，听筒对面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嗯。”菅原轻笑，隔着电波都能听出其中的释然和坚定，“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昨天散场的时候提前约了大地他们——如果你不介意。” 他说，声音爽朗，透着夏日阳光的气息。 “——我们一起。” ---- 我要看看有多少人忘了漫画01话和02话之间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线变动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兴吗！影山宝贝要出场了wwwww！宫城县巴掌大点的地方，谁说他要一年后才能出来wwww！
第58章 年轻 作为比赛场地征用的体育馆年年不变，入目的风景也就同样是那么些，同样的运动服选手，同样的来往观众，门口分发宣传册的志愿者也和往年无甚差别。青木抽了张赛程表边走边看，北川第一女排作为去年的冠军，今年首场是理所当然的轮空，而男排则在上午打了头阵，至于对手则名叫雪之丘——惯例的种子学校对阵无名小卒，这分组规律也算贯彻到底。 “只要不爆冷，大概很快就能结束。”她和三个二年级一起站在看台后排，目光放在场地里那支熟悉的队伍上。“影山君不是那种会在比赛上手下留情的人。” 场内的影山飞雄和她记忆里差别不大，无非是长高了些，表情也比她在校时冷硬许多，粗略一看倒很有些三年级队长的模样。 ——如果忽略那件球衣上硕大的2号的话。 青木飞速地扫了一圈，半场不过方寸之地，从上往下看只有更清晰。北川第一的队伍依然是宁缺毋滥的14人封顶，热身时间临近结尾，首发和备选球员之间泾渭分明，她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人头攒动的备选区挖出那个顶着队长标识的家伙——印象里是个副攻手，但比起拦网更擅长后卫，其他就着实没什么印象了。 她蹙起眉，北川第一的男排教练虽说有些放纵球员，但到底教育成果出色，所以人选一直相当稳定，也不存在什么空降教练不了解队伍实力的情况。这就让队长的人选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并非说队长不能进备选球员区域，但首发六人无一能扛队长标识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一届的首发成员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尤其是在队伍协调的方向上。 如果说影山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球痴被排除在选项之外还能勉强理解，金田一同样没能扛起重任就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想之外，毕竟当年的树原连她都敢用，没道理男排的教练就不敢用只是略缺威严的金田一。青木环起双臂，隐约感觉到了点说不清的不安，倒是身边的菅原饶有兴致地把上半身压在栏杆上，朝北川第一的方向张望。 “啊——确实是听说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捕捉到那个黑发少年，“有个外号叫‘球场上的王者’什么的。” “那还真是夸张。”再过去一个位置，泽村失笑，转过头来朝青木发问，“是说他传球技术很好吗？” ——倒也没到那个程度。 青木在心里下意识回答，虽说影山飞雄有着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的，神乎其技的球感，但二传到底也不是单纯数值比较的位置。球场上的王者这个称号乍听很符合司令塔的定位，但论其高度，冠给国中生无论如何总还是过誉了。 “……我在的时候，应该还不至于。” 半秒的沉默后，她这样回答。 比赛在赛程催促下分秒必争地开始，场外的忧心仲仲到底影响不到场中的局势，种子学校对无名队伍的比赛向来缺乏观赏性。尽管影山的传球比一年以前在速度和准头上又上了个台阶，又一次证明了他无可挑剔的球感以外也让己方的大部分攻手疲于奔命，但对手松散的防守显然体现不出这些传球的精妙之处。青木数着场上人员的机动性，结论是即使影山脚底打滑传球离定位偏离两个球身以上，雪之丘的成员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拦网。 就是可惜了对方一号的小个子。她想，弹跳和速度都很出色，身体素质上并不是完全没有打排球天赋，身高虽然有些矮了，但还在发育期的事也说不准将来，待在这样的队伍里，确实是浪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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