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快步走过去,弯下腰,雨伞微微向前倾,遮挡住对方身上不断飘来的雨丝,同时还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柳生先生!” “柳生先生,您受伤了吗?” 柳生雪剑听见耳熟的声音,心中略有诧异,他慢慢地睁开眼,而辉夜也伸手拂开银白色的碎发。 “辉夜小姐,是你啊。” 虽然心中仍然充斥着世界动摇的疲倦感,但即便不再做银狼剑客,他素来也做不出让一位女性淋着雨为自己打伞的事。 他坐起身,靠着墙,外套缓缓滑落,血色消失在水中。 “我并没有受伤,我只是......” 只是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突然间就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 辉夜眨了眨眼睛,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她的包里倒是有纸巾,但也没办法完全擦干一个被雨淋湿得如此透底的人。 “我在来的路上,看见街角有栋小红楼,一楼似乎是一家咖啡店,我带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吧,咖啡店里应该也有热茶,要不然热水也行,或许还有干抹布。” 柳生雪剑一听她的描述,就知道所说的是哪家咖啡店,那栋楼的房东还与他熟识。 他摇摇头:“不必了......” 沉默了几秒后他又说:“往这个方向走吧,我家就在这附近。” 柳生雪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辉夜注意到对方随身佩戴的剑不见了踪影,而刚才那些沾染在衣服上的血液,似乎也不是本人的。 是又为政府执行任务了吗? 辉夜思索着,在想要到怎样的情况下,这位从第一次见面就使用了假名的剑客,会能够让她获得一些有关日本军部中鹰派地消息。 也许第一步,是要和这只雨中独自舔舐内心伤口的大狗狗建立更密切的友谊。 她暂时还不想直接使用白眼的幻术去挖取情报,一来是不知道这个招数究竟能否对所有人都适用,被施术者地抵抗程度又会多大程度上地影响使用效果。 二来则是,对方现在似乎已经足够凄惨,可怜兮兮得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辉夜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抱歉,”身边已经接过伞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他手里的伞向辉夜一侧倾斜过来,“我其实欺骗了你一件事。” “柳生雪剑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其实姓福泽,祖上生活在大阪,而后才游历到横滨这边。” 终于坦然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银发青年松了口气,被沉郁束缚着的心脏似乎也有了喘息的余地。 辉夜点点头,应下这个新的称呼:“福泽君,请多多指教。” 福泽先生好像很有心事,而且也一副很擅长道歉的模样,因为他很快又接连说了两个抱歉。 “抱歉让你看到我刚才那样狼狈的模样。” “抱歉上一回......那个时候......”他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和服外衣,腰间佩剑的丢失让他非常不习惯,更不习惯地还是彻底决定放弃过去身份的此刻,“让你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辉夜语气柔和:“没关系,我猜测福泽君的工作一定是和政府特工差不多的性质,那几天我也有关注新闻,看见了大家对这件事的讨论。” 福泽纠结了一会儿又说道:“之前确实是,不过我现在已经彻底决定不做了。” 甚至是远比辞职糟糕。 分明已经有战争结束的意愿,从民众之间诞生,可军部的主战派却又提出了新的疯狂计划,据说是要在常暗岛上投入更多的兵力,去用血肉之躯阻挡别国的进攻。 可那是比以卵击石还要可怕的妄想。 就算是成功了,又有多少人的性命会葬送在那座孤单的岛上。 战争和杀戮只会让人失去本心,从痛苦中醒悟过来的银狼剑客选择向那些疯子挥剑。 他暗杀了几名主战派的人员、以及背后试图操控战争牟利的权贵。 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他做的,他的发小福地樱痴或许会有所怀疑,但更多的蛛丝马迹都将不明不白地沉寂下去,因为魔鬼角逐永远不会停息。 = 军部 “紧急通知!” “次官篠塚琥太郎、馬越健一等人被陆续发现死在自己的住所!” 有人坐在上方皱着眉,虽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但还是扬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我早就说过,他们的计划既粗劣又太过出格,迟早要受反噬。” 次官伊佐木大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份文件:“你来看看这个。” 文件上写有几个字《国防军第356步兵师团驻常暗岛——》,剩下的几个字被掩盖了大半。 “有野心的人果然到处都是,然而有野心却又多一份顾虑的,才最可怕。” “一个小小的军医,竟然敢反对篠塚琥太郎那老东西提出来的构想,不错哈哈不错,就是未免太过算计,觉得应当招募志愿者?再给志愿者一笔买断费?” 次官伊佐木大嗤笑:“篠塚琥太郎虽然没用地死掉了,但他生前好歹也懂得如何用爱国的口号把士兵一波又一波地派驻过去。” 都是死路一条,干嘛浪费那份钱? 更何况当人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死亡的时候,反倒会变得懦弱起来,勇士也不例外,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调动部队去常暗岛,但又不告诉士兵他们必败的实情。 篠塚琥太郎也蠢,怎么能明面上招自杀式袭击的士兵呢,全国招兵、再部队慢慢调动才对嘛。 伊佐木大把文件扔到废纸篓里,甚至不愿意多盖一个退回章。 文职秘书就像没看见一样,附和道:“次官大人说的是,不就是个小军医,要家世没家世,要师承没师承,也敢贸然地向您提意见,怕不是想要撺掇您跟篠塚大人斗起来。” 伊佐木大放肆地哈哈大笑:“斗不起来喽,那老东西得去三途川先等我个几十年。” = 辉夜还不知道自己从石黑一雄嘴里拷问出来的名单中,目前已经有几个人头被身边的福泽先生给抢先噶了。 她还在倾听对方蹩脚地讲述发生了什么事,由于福泽先生为了不透露太多的真相吓到辉夜,而选择换了许多关键词,辉夜一时半会还真没听出个具体内容。 只大致明白,对方好像是不想再做之前那样杀人的工作了。 七月份在东京回来的电车上,辉夜还一度思考过,为什么福泽先生杀人和织田作杀人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之后也一直没来得及问。 而如今,也已经亲手、啊不是、亲眼让石黑一雄消失在世界上后,辉夜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一部分看法。 杀死石黑一雄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是一件必做的事罢了。 辉夜非常清楚,如果她不杀死石黑一雄,那么受到伤害的将会是她和中也。 孩子、两个孩子,这个温馨的小家,是辉夜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动摇的存在,如果有威胁,她将会毫不顾忌地攫取所有力量去摧毁那些威胁。 面前的银发青年还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也许几天后,这个性情坚韧的男人就会走出心底的迷障,就像是这场骤然落下的雨,会被阳光晒干所有的踪迹。 但辉夜并不介意提前多说一句。 “福泽君,我清楚您是一位意志坚毅、恪守原则的剑客,每一次挥剑势必都遵从自己的本心,不会犹豫不决,我相信这一次也一定是如此。” “你的心中其实早有答案,我不清楚你选择的究竟是一条多么艰难的道路,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顺利地走下去。” “在这条属于你的道路上,绝对会有更多的同伴加入你,别担心未来会是独行。” 银发青年似乎很感动的模样,原先会略有炸毛地短发经过这几个月也长长了一点,被雨一淋,贴伏地趴着,暴露着主人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内心。 = 一周后的常暗岛上 “唉,不应该啊,这明明是让军方、士兵都能够更加高效运作的最优计划啊。” 黑发男人瘫在椅子上,不理解为什么自己递交的计划书又再一次毫无回音。 森鸥外不可思议地自己问自己:“难道军部那帮人都这么短视吗?” 好歹是军部的上层领袖,不更应该牺牲自己的私欲去完成整个国家的诉求吗! 作者有话说: 男主终于又出来了!别的不说,森鸥外当首领其实还算称职。 同样遇到挫折和困难,为什么有些人只能自己默默郁闷呢,大概是因为好福有好报,屑人有屑命吧。 辉夜:?少发癫 看了看,还有五章文收的加更债,我明天继续冲!
第25章 第 25 章 ◎恐吓信(含3000收加更)◎ “要进去坐坐吗?” 福泽先生意识到自己竟然让对方就这样站在门口。 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儿, 确信自己虽然已经有几天没有回过家,但书房里应该还有不少好茶叶。 辉夜礼貌地拒绝了,在她看来, 福泽先生如今的模样更应该去冲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后好好地喝点热汤或是什么的, 就算是两位久未见面的朋友, 也没必要在这种境况下作客。 她想了想, 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新印制的名片, 递了过去。 “目前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福泽君暂时想不好接下来做什么工作的话, 也可以来我们这边看看。” 福泽先生似乎有点惊讶,他分明记得对方以前似乎是在做教师的工作。 他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希望入读教育学的专业, 如果要兼顾学业和工作的话, 辉夜小姐,请务必不要太过劳累了。” 辉夜挺惊讶他竟然记住了大半年以前交流的内容。 虽说时隔这么久, 下岗的饭搭子还能够认出自己的脸,就已经足够称赞一句有饭搭子的职业道德了。 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注意到雨已经逐渐变小。 “福泽君,多谢你的关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谈话中,时刻关注对方的人自然能够看见这些比较明显的告别动作。 就好像在中国, 端起茶代表着送客。 那么在全世界,客人张望着时间,就代表着这是一种委婉的告辞。 银发青年抿唇, 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握在干燥的手心中。 辉夜笑起来:“那我就先走啦, 福泽先生, 下次有机会再见。” 横滨国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几天后被邮差送到,辉夜和织田作、中也一起郑重地拆开了信封。 中也好奇地翻来翻去:“妈妈也要像我们一样每天去上学了吗?” 辉夜把裁信封的小刀收起来,放到一边:“是呀,不过跟之前的生活也不会有特别的变化。” 她已经提前了解过开学后的生活,除了必修课外,有不少公开课和选修课的课堂考勤成绩是不计入期末成绩的,只需要参加最终的考试,或是拿出教授愿意通过的论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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