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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漫长的一年，漫长的夏天。 回身望去，他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 不管对手多么强大，都能够昂首挺胸地去面对。当高悬日光折射于仁王浅色的发间，本就因模仿而分辨不出的形象，更加模糊。 森恍惚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好似心不在焉一般，将周遭都屏蔽，见犬冢雄一暴躁的呼和与怒骂都抛之脑后。 眼里只剩下那颗网球。 来回飞行的网球走渐渐变成一只沉重大力的拳头，球场化作拳击台，他站在台上，每一个“拳头”飞过都在他眼里留下轨迹。 先是一招直拳崩到他脸上，又沉又痛，己方的回击却是软弱无力的轻拳。 又来一记快速拳，对手直接拿下得分。 紧接着，对面拿出了极其擅长的连续轻拳，相当难以招架，之后是刺拳、重拳、又是直拳...... 连续而来的似乎将自己打得晕头转向，但森山狼却感觉前所未有地清醒，眼里的“拳头”越来越慢，他清晰地看见了所有的拳路轨迹，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脑海中瞬息浮现出了回击的方法。 奔波救球的犬冢雄一发现自己的搭档突然停下来，双腿劈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持拍。 从幻影迹部手中回来的高速球急速坠落，森几步靠近，挥动了手中的球拍。 柳自然也察觉到森山狼动作中的怪异感，提高了警惕，紧接着便见那球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侧面绕开了自己，坠落场后。 “Forty-fifteen。”（40-15） “那是什么绝招？网球居然会在半途绕开柳的球拍，简直像是会预判一样。” 网球会预判人的行动，听起来就像是个荒缪的笑话。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嘲笑说话的人。 因为他们也这么想。 “是偶然吧！” 说这话的人很快被打脸了。 不止是柳莲二，就连仁王幻影的迹部景吾也没能打到森山狼这招奇怪的回击。 羽生意外地看着此时的场面。 方才还疲于奔波的犬冢雄一突然一下子清闲下来，森山狼一人包揽所有区域，用自己那奇怪的招式回击着。 持拍的动作与羽生脑海里勾勒的拳击手出击的画面相重合。 摆拳。 拳击技术中一种能够由外向内曲线进攻的拳法，从侧面进攻的拳路得以避让对手的直线进攻，进而达成有效反击。 “Forty all。”（40-40平） “那家伙不对劲～”仁王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罕见地摆出严肃神情。 “嗯。”柳沉重地点头，“看”向自己的搭档，“这种状态，你应该也经历过吧！仁王君。” “你不也有吗？”仁王回道。 “Zone。” 在运动界，当人们排除杂念认真地去做事时，会进入一种非同寻常的状态，以超长水平发挥，并做到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Zone”。 “Game，Rokusawa kawa。”（六泽川胜出） “Six all。”（比分6-6平） 随着裁判宣判进入抢七，周围的观众们便像是看到什么千古奇迹般地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是立海大！居然......” “立海大的实力是不是退步了，竟然连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学校都搞不定，切！” “呵呵，不知道是谁被削了光头还有脸说人家立海大。” “你——” ..... 抱臂端坐的真田弦一郎脸色阴沉沉。 羽生倒是心情很好。 虽然这会儿森山狼以一敌二。但他显然游刃有余，整个人陷在玄妙的状态中，打出一记又一记“摆拳”。 这出乎意料的奇招哪怕柳莲二和仁王雅治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破解，两人想过在预判点后方截击，也试图通过控球迫使森无法用它，但都失败了。 “摆拳”球像是自己长眼睛一样，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他们回击的挥拍。 立海大破天荒地开局输球，让不少人跌破眼镜。 裁判高扬的声音迟迟唤醒森，他好似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犬冢雄一从背后搂脖子锁了喉，“你这家伙......” 不爽又嫉妒的声线说到一半就变得清亮含笑，“真是干得漂亮！” 与此同时，柳和仁王一人吃了一记真田的铁拳制裁，引得六泽川众人纷纷注目。 很快，第一双打的比赛要开始了。 真城健人兴奋又怯场，抱着球拍放在双膝间不停抖腿，一边系紧鞋带一边问：“井之原桑，我、我们真的能赢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森桑他们居然打败了立海大，天哪！” 他紧张地咽着唾沫。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是输了......” “呸呸呸，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一定能、赢。”真城健人多年经历形成的性格，让他很难像其他选手那样，永远抱有对胜利的绝对自信，一个赢字说得相当没底气，换了井之原翔一个鄙视眼神。 等到了场上，他才慢慢冷静下来，又成为六泽川那个拥有绝对防御的招牌双打主角之一。 两人握紧了手中球拍，全神贯注地看向自己的对手们。 底线处的胡狼正在颠球，为接下来的发球做准备。 丸井文太吹出一个绿色的泡泡。 比赛拉开了序幕。 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视力和队友滴水不漏的防御，井之原翔掌控了赛场，分数很快来到4-1。 鹤生等人兴奋又饱含希望地疯狂打call。 而立海大一方就要冷静地多。 “喂，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胡狼。” 比赛进行的中途，双方交换攻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稳重的黑皮少年点点头，丸井文太活动活动手腕，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火气缭绕起来。 胡狼桑原轰出发球，井之原翔预判之后飞快赶到，紧接着，他便与观众们一起瞻仰了一番丸井文太的成名绝技——走钢索。 圆滚滚的小球乖巧地沿着拦网的顶部向翻滚，然后啪嗒一声落地。 绿色泡泡再度被吹出，伴着周围各色的吹捧，丸井文太脸上只有几分得分的高兴，却没傲气姿态。 在走钢索的加持下，六泽川渐渐落入下风。 “啧，真城那家伙什么鬼？平时练习时防御几乎没有死角，怎么一到比赛就掉链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森山狼抱着后脑勺抱怨。 他和犬冢雄一刚刚拿下一局，此时此刻正处于无限膨胀的状态中。 鹤生瞥了他一眼，无奈解释：“真城的绝对防御其实也是有缺陷的。” “缺点——是无法应付截击吧！”矢野泽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比赛，开口说道。 “嗯。”鹤生点点头，继续补充：“森，你和雄一都是底线型选手，恰恰处于真城绝对防御范围里，练习赛的时候才会被他克制得死死的，但是......” 不用再多加说明，已经很熟悉网球的众人对鹤生但是后面的理由心领神会。 “走钢索”是前场球。 而丸井文太本人，是攻守兼备的网前截击类型选手。 搭档的特技没了用武之地，井之原翔自然想要补救，只不过，他的眼力此时此刻并不能给他任何帮助。 眼力、判断力足够。 身体却跟不上。 呼哧——呼哧—— 他听到自己肺部的鼓动。 身体像是涨了斑斑锈迹的机器，嘎吱嘎吱地发出过载的声响，徒劳地看着网球反弹、落地。 “Game，Rikkai。”（立海大胜出） “Five game to four，Rikkai lead。”（比分5-4，立海大领先） 井之原翔撑着膝盖平复着呼吸，低头盯着地面上一滴一滴落下的汗水，突然恨铁不成钢地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大腿。 “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 小混混们的体能都很拔尖，和运动社团的精英们并不差多少。 但不同的体育运动有不同的技巧，而从小开始练习某项运动的人，对这些技巧的使用就有如喝水吃饭一般驾轻就熟。 呼吸一样本能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思考。 差距便在这里。 步法、引拍、回击等等网球方面特有的技巧的运用在井之原翔这里却是有延迟的，是那种差之毫厘的区别，但仅此一点，便足以决定胜局。 这才是井之原翔不忿的地方。 在他看来，明明就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快一点，一点就可以了，但是...... 羽生将橙发少年的行为看在眼里，在脑子里思索着等下该怎么安抚他，没等想出个所以然，便看到真城健人走向井之原翔。 这个一开始对球场很有阴影的怯懦少年，哪怕重新回到网球场，也没有彻底消去他对比赛、对对手的那种畏惧之心。 自从入队，和井之原翔组成双打后，真城健人便一直待在底线的位置，好似这样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即便偶尔替井之原翔补漏，也会很快回到后方，不去直面对手。 这个没有被完全发现的小毛病无伤大雅，羽生看在他后场绝对防御能力很强的份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干涉。 看来，他如今是有决断了。 羽生控制住表情，只是眼底泛上笑意来。 阴影挡住井之原翔头顶的阳光，他若有所觉地抬头，面对真城健人背光的身影，半蹲的姿态可以清楚看到搭档握着球拍的那只手迸起的青筋。 “井之原桑。” “......” “我会帮你的。” 短暂的场间休息时间结束，六泽川的两人站在球场里说完话，裁判便宣布比赛即将开始。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走去交换球场。 新一局开始，真城健人发球后快速上网，井之原翔则向另外半场挪移，形成双上网阵型。 虽然真城健人手上的青筋还在，心脏也紧张得砰砰跳，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产生腿软的幻觉。 但其实，他做得很好。 很快，又一颗机会球给到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他侧持拍向下切截，网球轻轻返回，碰到球网，沿着网沿翻滚了一段距离才落下。 哒—— 这次，众人听到不是网球与地面相触的声音，而是清脆悦耳的回响。 那是每一个网球人都熟悉无比的声音。 网球与球拍的甜区相撞，随即向上弹起，将将抛过球网落地。 “Fifteen-love。”（15-0）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因为出乎意料而愣住的时候，裁判可没有发呆，很快报出分数。 “不赖嘛！”绿色泡泡破裂，红发少年露出阳光笑容，“居然回击了本天才的网球。” 比赛仍在进行。 真城健人原本以为，毫无遮蔽地看着对手时，自己会腿软到跑不动，但实际上，身体比他的心理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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