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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向后仰靠在座椅上，他声音很轻：“原本我以为我的家就在这儿，但后来我才发现，我的邻居们其实并不希望我和他们住在一起。” “所以我得离开啦。” 李陵也懒洋洋地插话：“你是坏人吗？如果你不是坏人，那你就一定是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乔纳森眼睫闪了闪：“他们也曾评价我是个好人……不过我想好人或者坏人的标准不是这样轻易就能界定的。” 他蓄留的大胡子让他很难显露更丰富的情绪——如果剃掉大胡子，他或许会有一张轮廓很温柔的脸。 因为哪怕是现在，他看起来也并不凶悍吓人，反而有点温吞。 “很简单呀，如果你并没做过什么坏事，你的邻居们就不让你住在这里，那是不公正的。”李陵也说得很干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去踹他们的家门，并告诉他们我就要住在这儿，你们看不惯就滚。” “但是你显然没有考虑过踹他们的家门，你甚至打算独自搬走。”李陵也探头看了看前后，这条横穿山区的公路空荡无人，只有风吹过静默群山时摇动着层叠枝叶的飒飒声。 她把手臂伸出车窗，用五指去拦流动的风，高速流动的风凉快又自由：“那你就是个好人，因为你为他人的意愿而选择了退让。” 乔纳森为她直白又明确的看法而辩驳：“也有可能是我自己选择不想再和他们争辩下去呢？” “你看，你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能。”李陵也像个快乐的招财猫一样上下挥舞手臂，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这说明你或许不是没有能力改变。” “你只是尊重了你邻居们的选择。” 天呐李陵也！她在心里小声说，离开了布鲁斯之后你变得好聪明！ 之前你偶尔看起来不聪明一定是因为布鲁斯在持续吸走其他人的脑子！ “……”乔纳森笑着又坐起来：“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棒的话，谢谢你，raya。” 李陵也往左边转脸，和乔纳森对视：“那你可以给我们讲讲超人和超级士兵之间的事情吗？” “拜托拜托，我真的分不清他们。” 这次乔纳森沉默了更长时间，他好久后才开口。 “我想你们更加熟悉的，应该是一代超人卡尔·艾尔。”他打开手机，用浏览器搜索了一张一代超人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谷歌封面图是一张略带模糊的抓拍，超人望向镜头，唇角含着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眉宇之间似乎还萦绕着一抹忧郁。 这个超人和李陵也认识的两个超人完全不同——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几乎可以看成是两个不同的人，相比于克拉克和独-裁暴君卡尔，他的容貌要更加温柔俊秀。 怪不得克拉克穿着超人制服掉在地上都会被人错认成是在cosplay……就像白色的月光与炽烈的太阳之间的区别那样，当然也不会有人指着克拉克叫超人。 克拉克也瞥了一眼那张照片，或许因为这是他同位体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这个人的神态气质似乎略微有一点眼熟。 不过李陵也并没有这种联想，因为人物页面里明确写着超人的生卒年——如果一个人的卒年也被清楚写明，那意味着他的生命尘埃落定。 他已经去世。 时间就在五年前。 “超人去世那天举行了国葬。” 乔纳森说：“我依旧记得那是个下雨天，超人的黑色棺椁覆盖着星条旗，城市里倒处都悬挂着哀悼用的黑色S形标记横幅，它像阴云一样遮盖着城市。” “他为何而死？”克拉克问。 “在抗击氪星怪物之中同归于尽。”乔纳森说：“不过灾难既然因他而引起，又由他而终结，我想这也算合理。” “那可不一定是因他而引起，”李陵也对此非常有发言权：“想用氪星基因培育新品种小怪物的神经病多的是，随便谁的实验室里跑出来一个都够呛。” 乔纳森通过后视镜注视着李陵也的眼睛：“你似乎很了解这个。” 李陵也心头一跳，意识到她说漏嘴了，于是她假装惊讶道：“这很难猜吗？” “超人那么强大，如果是我，我就利用超人的基因研制改良氪星产物，努力做大做强，争取有一天同一世界。” 乔纳森看向窗外：“这很正常。” 坏了，卢瑟竟是我自己。她李陵也遗憾地想。 其实现在想想，卢瑟的反应才是具有一定能力的普通人的真实态度——惧怕、嫉妒，渴望……最后归于轻蔑。 李陵也对乔纳森口中突然出现的氪星怪物来源持强烈的怀疑态度。 克拉克没有说话，似乎正在专心开车。李陵也在副驾驶储物箱里翻了翻，找到了一枚还算新鲜的小橘子，然后她掰了两瓣饱满的橘子果肉塞给克拉克。 克拉克冲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于是李陵也理直气壮地把剩下的一大半都啃了，然后把还散发着橘子清香气味的果皮摊在挡风玻璃下面当做天然清新剂。 “那二代超人呢？”李陵也说：“他也是从氪星来的吗？” 乔纳森回答：“没人知道，因为超级士兵直接隶属于政府管辖，他的一切资料都对外保密，只是遇到危险时不用再喊超人，只要你对着天空大声喊出超级士兵的代号，他就会前来帮助你。” “像个召唤兽。”李陵也热心评价，看来超级士兵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触发。 “所以没有极其重大的事情不要喊他的名字。”乔纳森说：“他的帮助代表着一种来自政府的政务资源，如果因为你的呼唤而导致超级士兵没能在正确的时间地点为他人提供帮助，你甚至会因此获得牢狱之灾。” 李陵也恍然大悟：“所以我才会在商店里看到那么多衬铅的衣物。” 克拉克其实也想说这个——比如乔纳森， 他刚刚有想悄悄透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但当他打开透视时，却差点被对方浑身的衬铅衣物给震惊到。 天呐，这个世界人人都是蝙蝠侠。 “毕竟人们呼吁自由，而一个24小时倾听人们求助的超级士兵很容易会侵犯他人的隐私。”乔纳森拉开冲锋衣里衬，展示里面那一层咖啡色的、带着摩擦点的里衬布料：“如果你不想让超级士兵破坏你的生活，你可以选择穿上一件衬铅的衣物。” “他听起来像是一只随时可能出现在你脸上的蟑螂。”李陵也表情复杂：“他真的是超级英雄而不是超级虫子吗？” “小也。”克拉克小声抱怨：“其实你的比喻有时可以不必那么活灵活现。”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陵也也小声回答：“帅哥突然出现，我会觉得是家里的猫猫在和我玩捉迷藏，然而穿美国国旗的丑东西突然蹦出来，我只能联想到那个，真的。” 乔纳森疑惑道：“超级士兵难道已经算得上是丑东西了么？他已经连续好几年蝉联全美国梦中情人的桂冠了。” “我能冒昧问一下和他同赛道的朋友都有哪些吗？”李陵也问：“总不会因为就他一个，所以正数第一倒数第一都是他吧？” 乔纳森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尴尬：“好像的确是这样……” “不过有了他，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其他英雄，这是现实。” 车子穿出一条隧道，路旁矗立着一个道路指示牌，提示前方有城镇和休息处。 于是克拉克询问乔纳森是否需要稍作休整，乔纳森观察了一下这个小镇，看到并没有警察设置路障和关卡后点头同意。 李陵也跳下车伸了个懒腰——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自驾游，虽然长时间窝在一个位置感觉不太好，但胜在新奇。 乔纳森说要去买点喝的，克拉克打开前车盖，似乎在调整什么阀门。李陵也好奇地凑过来，普通汽车发动机可比她想得脏多了，一点也不像大黄蜂和灾灭的发动机那么干净又闪亮。 “刚刚在路上，我就听到这里有点儿不对。”克拉克说着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飞快地徒手重新把这颗螺丝帽拧严实。 乔纳森终于不在这了，不过为了防止把超级士兵这个召唤兽给召唤来，他们依旧选择用中文交谈：“这个世界居然只有超人……那么谁能为超人做最坏打算？” “别老把你的同位体想得那么坏啦，”李陵也看起来相当乐观：“不过如果他真的隶属于政府，那我猜政府一定有应对的方案。” “我更好奇的是，究竟什么样的条件能让氪星人心甘情愿地为政府打工？”李陵也用打工人的思路琢磨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按照乔纳森的说法，他甚至没有休息日，24小时全天候加班待机。” “这也太宇宙模范服务大使了吧。” 乔纳森正在拎着一个纸袋向他们走回来，他向正巧抬头的李陵也挥了挥手，又举起了手中的纸袋示意。 “新鲜水果。” 克拉克眯了一下眼睛，“乔纳森先生是个细心的人，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异常之处，但是他并没有追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李陵也带着微笑向乔纳森挥手：“随身携带大量现金，但不能乘坐飞机或者火车等交通工具，只能包车。” “而且他也在有意识地躲避检查，所以我猜他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出入境内。”她讲话嘴唇几乎不动：“你想到了什么？” “他不像逃犯，”克拉克说：“但我只是这样直觉。” “巧了，我也这样直觉。”李陵也说：“所以……” 克拉克皱了一下眉：“我听见了有很多人在对超级士兵呼救。” 他抬起眼睛看向天空——乔纳森似乎也同时抬眼看了一下天空。 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好奇克拉克正在看什么吧。 “我得去看看，小也。”克拉克扣上车前盖：“一架小型客机飞机被劫持，大约有六十人正在呼救，但超级士兵还没赶到……” “我也去。”李陵也说：“但是克拉克，这个世界秩序并没有崩坏，所以我们只是去看看，超级士兵一到场我们就立刻离开，尽量不插手他们的事务，好吗？” 这也正是克拉克想说的，他们急匆匆向乔纳森跑去，乔纳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加快步速赶了过来。 然后克拉克拽过他的手，把车钥匙拍在了他的掌心。 乔纳森：“？？？” 克拉克语速飞快：“真抱歉乔纳森先生可能得麻烦您等一下，我需要去一趟卫生间！” 李陵也直接照搬照抄，她知道在某些小事上这位同样有一点小秘密的乔纳森先生会愿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去个卫生间……你先在车里等我们一下好吗？” 乔纳森：“？？？” 说完她和克拉克转身就跑，丝毫没有留给乔纳森反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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