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觉得有些古怪。 王子腾可不管众丫鬟婆子心中所想,他此时正等着对方这一句话。此言一出,当下里,他冷冷一笑,指点着贾赦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贾恩候,可别忘记你说的话。” 这一声贾恩侯,似乎刺痛了贾赦,他瞪大着双眼盯着王子腾。显然颇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冲动。 王子腾也不理会贾赦的虚张声势,他当下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今日里,凤姐儿道苏家接黛玉。 结果未曾想到,竟然被张太医诊断有孕。这本事件极其高兴的事情,却不承想,乐极生悲,自己竟然被人算计,胎死腹中。 凤姐儿心神哀伤,右腹内剧痛,好不容易赶回王府,却依然昏迷不醒。如今另请王太医给开药,只是到他前来贾家之时,都未曾醒来。 这一段经历,颇有两分跌宕起伏。屋中众人不自觉的,随着王子腾的话陷入其中。 一直安静的宝玉靠着贾母,此时却也瞪大眼睛,仿佛是在听戏。 王子腾说到最后,堂堂七尺男儿,语气依然带着沙哑:“我生女儿来,不是给你们贾家欺负的。我好好的女儿送到你们贾家,竟是被欺负成这副样子。 我王家的女儿,不是在你贾家手下讨生活的丫头,你贾家不好好带她,便将她还给我。” 这一番泣血之言,只让屋中众人皆为沉默,纵然是如贾母之流,都觉得面皮阵阵发烧。 而一旁一直半死不活的贾琏,此时听闻一切,却是泪盈眼眶。 王子腾恼怒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而贾琏却也恼怒于,自己未曾护得了妻子。 他根本不知凤姐儿已然怀有身孕,刚刚听王子腾说起,心头之喜尚未散去,便又听得胎死腹中,贾琏也瞬间眼中含泪。 他挣扎着捂住胸口,跪在王子腾身前,口中不停地咳嗽。 “岳父大人,小婿真的不知道,小婿从未做过半点害凤儿之事。” 贾琏此言倒并非是假话,他和王熙凤成亲不到两年,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琴瑟和鸣。 而日后将贾琏带坏的王仁、贾珍等人,要么还在外地任上,要么正被贾敬严加管教。 因此纵然贾琏有些小疵,但相比其他勋贵而言,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此时贾琏并未多想,只希望王子腾能够相信自己,千万莫要真的拆散他和凤姐儿。 王熙凤虽说性格泼辣,但是容貌极为出众,贾琏纵然是因色而爱,但这乃是食色性也。 更何况,纵然因色而爱,日后未必不能改变。 贾琏跪在王子腾面前,膝行两步,抓住岳父的衣角,口中诉说: “我夫妻二人,成亲两年间从未红过脸,我又怎会去害她。更不要说凤儿腹中,乃是我的亲生孩儿。我纵然是在过歹毒,又怎会做下这虎毒食子之事。” 贾琏此时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够让岳父相信自己,不过随着说出的话越多,他慢慢觉得事情不对味儿起来。 的确,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害凤姐儿,那么究竟是谁人,加害了凤姐儿和她腹中的孩子。 贾琏想到此处,面容恍惚,他仔细地思索究竟谁是嫌疑人。 而贾家众人此时,也因为这翁婿二人的对话,了解到此事究竟是怎样。 贾赦此时捂着胸口,显然是心疼那消失的孩儿;贾政这会儿因惊讶,薅掉了自己两根胡子,明显也是心中疑窦丛生。 而贾母,如今却是面容莫名,她神色之中带着些许古怪的,看向王夫人。 看到对方,强自镇静却有躲闪的眼神,贾母立刻双目一暗随即又一亮。 显然她心中已有谋算。 与之相对的,却是王夫人越发不安的心神。 凤姐儿的流产,的确跟王夫人脱不开关系。最开始的时候,她所想得倒并不是,想要害得一尸两命。 最开始王夫人的想法,也只是不想让凤姐儿,在这几年生育而已。 那一套粉彩之上涂了秘药,随着釉料一起烧融,便会缓慢地挥发。 天长日久之下,就会渐渐渗入女子的五脏六腑,虽说此药可以让女子更加的明艳动人,但是却会慢慢毁掉胎宫。 而且,此物并不妨碍女子怀孕,只是如若是怀的女胎还好,生下不过是极为虚弱的。 如若是怀上男胎,不但在怀孕之时便容易流产胎死腹中,就算是幸运的生下来,孩子也活不过两岁。 本来王夫人也是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一番凑巧,如若是在早上一些,或者再晚上一些都没事情,偏偏是在这时候。 如今这会子她却是深恨,自己谋算不到。 好在,恐怕王子腾这会儿,还以为是贾家之人害凤姐儿,自己尚且安全。 王夫人想到此处,原本带着些许胆怯的心思,慢慢平复下来,她掩饰性地遮住自己勾起的唇角。 一旁的王子腾,看着王夫人此时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越发的冰凉。 若说刚刚他有八分是做戏,那么此时却是恼怒十分。 王子腾对于王夫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他们二人本就男女有别,又并非一母所出,一年到头不过数面而已,哪里有什么感情? 而王夫人之所以,会对凤姐儿痛下杀手,这其中也有一丝当日王子腾的缘故。 原来王子腾之母,与其父乃是青梅竹马,在她死前从未与之红过脸。 因此昔日老伯爵在位之时,对于前妻极为怀念,对王子腾虽说严厉管教,但却是爱得如珠似宝。 相比之下,如王夫人、王子胜等人,皆如同外面捡来的一样。 不但是平素里,经常被老伯爵训斥,更是被嬷嬷们压得喘不过气。 若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王家明明豪富,对于王夫人等人却极为吝啬。 不但跟随身边之人,比王子腾少上一大截,就连平素的衣服头饰,相比其他勋贵之家都要次上一等。 老伯爵当年想得倒好,是为了分辨家族继承人,防止继夫人升了异心,可对王夫人等就是赤裸裸地苛待。 而王夫人也是因此心中不忿,在那时她见到天真爽快的贾敏,注意到两人云泥之别的待遇,这才留下一辈子的心结。 后来她遂嫁到贾家,但是于贾政并不琴瑟和鸣,二人甚至颇有些相顾无言。 归根结底是因为王夫人,才疏学浅,不过略识得几个字。 而贾政其人喜爱风月之谈,心心念念想要红袖添香。可王夫人纵然能说出一两句,第三句上二人总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如此一来,王夫人心中更加地记恨,后来她撮合贾琏和王熙凤。与其说是为了贾家,不如说纯粹是见不得凤姐儿嫁入高门。 毕竟现如今的荣国府,可就只剩下一个面子样。贾母算计王熙凤嫁入贾家,为增加贾家的权利和牵制王子腾。 她算计王熙凤嫁入贾家,却是打算让王熙凤断子绝孙,成为贾珠的垫脚石。 这些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王夫人此时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却没发现,原本坐在贾母身旁的宝玉,不知何时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边。 宝玉的相貌极好,如今看起来如同女儿家一般,此时正穿着大红外衣。头发上坠着的珍珠一晃一晃,随着他的步伐动作。 “母亲,母亲,宝玉的小人盘子,母亲可命人烧好了?要和给凤姐儿姐得一模一样。 母亲要信守承诺哦,和周妈妈送来的一模一样。这是母亲答应宝玉的。” 宝玉今日已经安静太久,他本就性子活泼,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摇晃着王夫人的膝盖,想要自己前些日子看中的那套彩釉。 他却不知,因他此言,使得众人将目光,皆凝聚在王夫人身上。 “宝玉,告诉舅舅,什么彩釉?”王子腾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刚刚之所以隐瞒了那彩釉的事情,便是想要让贾家自己发现,这件事情的端倪。 “宝玉,什么彩釉?周妈妈给你烧的?”此时贾琏也反应过来,他猛然瞪向自己的二婶娘。 王夫人送了王熙凤不少东西,他素日是清楚的。而且那套彩釉的百子千孙套盘,他也曾经用过。 只不过当时王夫人言中,这套盘子,可是昔日里她的陪嫁。 她自己一直未曾用过,因着他和凤姐儿两载未有孩儿,这才当作好彩头送给凤姐儿跟他。 因王夫人自己有两子一女,并且都养住了。因此凤姐儿曾私下跟他说过,用这套彩釉也是为了借姑妈的子女缘。 这一会儿,贾琏已经想明白一切,他目眦欲裂地盯着王夫人,咬牙切齿地喊道:“还我孩儿命来!”
第32章 贾琏这会儿,看向王夫人简直目此欲裂。 他虽在读书之上并无太多天分,可到底也是被好好教育出来的。刚刚是被自己的岳丈踹蒙,因此只顾着行礼道歉。 如今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孩儿就死在眼前这个毒妇手中。贾琏双眸血贯瞳仁,他早忘记此时身在何处,伸出双手就紧紧扼住王夫人的脖颈。 “啊!” “额……” “还不快住手,琏儿!” 因贾琏的动作,此时屋中瞬间响起,数道惊叫之声。 邢夫人口中大喊,双眸中却满是兴奋。她一直看王夫人不顺眼,如今瞧着对方,如同死鱼般挣扎,心中畅快至极。 王夫人只觉着一股大力自脖颈传来,根本无法呼吸。 最后一道声音则属于贾母,她此时目光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贾琏。 贾琏此时双手和脖颈之处青筋暴起,脸上一片通红。两眉间,一条锐利的红痕直接切割了鼻山,原本看着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却凛冽的像是淬了毒的毒蛇。 而正是这副模样,让贾母原本的申饬变成了哀求。她有些恍惚地盯着贾琏,那一瞬间她仿佛是看到了,战场归来的老国公。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贾琏,但转瞬之间,贾母便反应过来,她看向王子腾,想要让对方出言制止。可未曾想到王子腾面容冷淡,似是没有看到如今的混乱一般。 眼瞧着王夫人的脸,已然微微发紫,此时贾母在顾不得其他,口中大喊道:“琏儿!还不快点住手。” 她却是生怕贾琏一时激动,真的要了王夫人的命,若是对方真的死了,贾家这个黑锅也就背定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像贾母的想象,贾琏就在王夫人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之时松开了对方。 他垂下眼眸,阴冷地盯着,逃脱一命大口喘息着的王夫人。 “婶娘感觉如何?”贾琏此时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扭曲。 正是这声音,让王夫人仿佛像是受惊的兔子。她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贾琏,王夫人此时再也不敢说些什么:此事与她无关的话。 自从刚刚那一下,她心中明白,刚刚贾琏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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