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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森简直哭笑不得。 “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他说，“实在是那个姑娘太优秀了——” 豪森轻哼一声。 “只不过射击准而已。”他嘟嘟囔囔。 “重点的是她高洁的精神和人格。”爱德森中士说，“她是个好兵苗子。” “从你嘴里能够听到夸奖，可真不容易。”豪森上尉哼笑道。 “因为她是个人才。”爱德森坚持说，“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她。” “爱德森，你头脑清醒一点，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豪森向前倾过身体，他耐心地说，“我虽然是个上尉，可是我上面还有少校中校上校，校官上面还有准将少将中将上将。我就是个连长，你懂吗？能管连长的人有很多很多。” “可是现在你已经被我影响，如果你也上面的人改变心意，最后到西蒙少将那里……” “爱德森，当初莱娅·韦恩能够进你的新兵营，就是因为她找了西蒙少将。”豪森叹息道。他看着爱德森变了脸色，这才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明白了吗，韦恩家族的重要性，已经让他们日常接触的都是高级将领和政治官员。莱娅·韦恩才不需要你的怜悯同情，她生来就拥有着远高于你我的平台。如果不是她非这么钻牛角尖，非要当一个普通的步兵，其实她完全可以用家族之便坐在一个更高的军衔和更轻松的职位上。就连西蒙少将都怕她出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上尉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既然如此，她为何非要当步兵呢？”爱德森问。 豪森抵着桌面，他挠了挠下巴。 “好像是因为……她的未婚夫。”他说，“她的未婚夫在另一个步兵师，她似乎和少将约定，只要她能够踏上前线，就转去她未婚夫的部队。”看着爱德森若有所思的样子，豪森道，“怎么样，这回想法变了吧？” “我现在，觉得她更加难能可贵了。”爱德森摇了摇头。 “什么？”豪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爱德森伸出手指，指尖点了点桌面。 “她的未婚夫能够在结婚前入伍，说明他也有崇高的追求。她去找了师长，内容却不是召回未婚夫，而是要求自己入伍，这说明她有情有义，既爱着他，又不想束缚他；”爱德森说，“她不肯去高级职位，却非要当一个小小的步兵，说明她希望和她的未婚夫同甘共苦同仇敌忾，这说明她拥有着高尚的气节；她做到了所有男人的要做的训练，说明她意志坚韧。她展现自己的枪技，说明她脑子清楚，知道自己的一技之长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所以才做了一个步兵。我之前不知道前沿后续，现在，我觉得她更加是个稀少的人才了。” 豪森上尉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他妈……”过了一会，男人才憋出来一句，“你一定是疯了，她是个女人，在男人的军队里做事，怎么说都上不了台面，从来都没有这种先例……” “那我们就做第一个先例。”爱德森中士一句一顿地说，“我们102师一直都想做最好的步兵团，所以才严格律己。如果在这里的不是莱娅·韦恩，而是她的那个哥哥，你还会如此决断地拒绝吗？按照你的为人，你一定会十分欣赏他，并会苦口婆心的和上级求情的，因为即使对于首富的儿子，有军功在身也是光荣的事情。可是你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我——” 豪森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爱德森中士打断了。 “因为你根本不是为了她是个韦恩而拒绝她，说到底，你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你下意识的就觉得女人冲锋陷阵不可靠。”他说，“我们总说女人像是插在花瓶里的花，可是她们终究不是花，而是人。只不过是因为世俗对她们的约束太沉重而已——想想看吧，如果没有社会和世俗的偏见，女人中会涌现出多少个神枪手？听我一句话，豪森，现在这个世界是以男人为主的，但是不会永远这样——如果我们接纳了莱娅·韦恩，等到女人觉醒的那一刻到来，全世界都会赞叹我们102师的英明决策，我们将会登上历史。” 豪森上尉目瞪口呆，过了足足几十秒，他才缓过神来。 “我还第一次看到你为了一个兵讲到这个地步。”他喃喃道，“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跟那些不同意的上层们游说。” 爱德森中士一扬眉，他的嘴角勾起。 “所以你同意我的话了？” 豪森上尉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 “我仍然不信任那个姑娘，可是我相信你。”他说，“如果你这样看重她，那就先试试吧……我慢慢去游说，不过她呢，得挺过剩下的一个半月。” “她会的。”爱德森中士笃定地说。 “还有个问题。”豪森上尉说，“你说她射击好，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医疗兵。你到底想将她培养成什么？” 爱德森中士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苦笑。 “当时想的是，有日内瓦公约在，德军是不能射杀医疗兵的，可能会比较安全，所以……” “永远都不要把期待放在敌人身上。”豪森嗤之以鼻，“炮弹可不眨眼。” “德国人总比日本人好一点。”爱德森叹息一声，就在这时，男人忽然一顿，皱起了眉毛，“医疗兵的训练已经开始了，她还在步兵排里……” “按照老计划走。”豪森平静地说，“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优秀。” 此时此刻，莱娅对于中士和上尉之间的谈话一无所知。 她成功地在第一次淘汰中脱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了教官刻意的苛责，她的分数居然保持着中游水准。 莱娅隐隐地觉得，教官们对她分数上的苛刻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嘴上的刁难。伊迪和爱德森总是对她冷嘲热讽，莱娅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每次在被刁难之后，同帐篷们的士兵们似乎就对她的态度更好一些，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她各科成绩达标，射击成绩突出，这件事已经在新兵营里传开了，她的努力和天赋有目共睹，所以当教官们再次为难她时，士兵们的心态已经从看好戏变成了为之不忿。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晚上，爱德森中士忽然来到了第三号帐篷中，伊迪跟在他的身边。 “莱娅·韦恩，我很高兴你通过了步兵的各项训练，留到现在。”爱德森中士冷冷地说，“不过——我们忘记通知你了，明天早上，是医疗兵的选拔考试。希望你也能够保证现在这样的优秀水平。” “什么？”莱娅吃惊地说，“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接到医疗兵的训练通知，更不知道明天都要考些什么——” 爱德森将一本书扔在了莱娅的行军床上。 “笔试问答的理论类考试内容都在这里，熟读整本书就行了。”他淡淡地说，“至于实践类的急救包扎考试嘛……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将近晚上八点的时候，才通知第二天的考试内容，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排挤吗？ 爱德森和伊迪站在帐篷里，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其他士兵们投来的目光变得不善又愤怒。 “怎么？”爱德森淡淡地看了过去，“看起来你们有话要说？” “是的，长官！”之前曾经给莱娅送过鸡蛋的那个士兵上前一步，军姿标准，声音却不忿，“您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扣五分。”爱德森闲散地说，伊迪立刻拿起本子画了一道。 “长官，要不您试试在训练了十个小时之后，熬夜背书的感觉吧？”另一个士兵用恭敬的态度讥讽地说道，“以您的天资聪颖，估计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扣五分。”爱德森淡淡地说，伊迪再记。 士兵们不出声了，他们愤怒地瞪视着两人。爱德森的目光划过他们，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看起来想说的都说完了？很好。” “如果贵军团就这样双标、以个人喜好来评分做事，那我觉得你们的步兵师，根本不值得我们如此去争取！” 两人转身想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不知道哪个士兵的声音说道。他们转过头，就对上了十一双愤怒的目光。 “怎么，你们想造反？”伊迪冷冷地说。 不知道谁先迈出第一步的，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爱德森和伊迪已经被三号帐篷的士兵们包围了，他们用一种沉默的愤怒瞪视着两人。 “我知道了。” 就当帐篷里充满众人的怒气的时候，一个略带冷清的柔软声音响起。士兵们转过头，他们看到莱娅站在床边，神情和以往一样淡然平静。她的目光扫过他们，士兵们便感觉自己像是被清晨的薄雾笼罩，怒火不知不觉就熄灭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一个士兵小声说道。 “我知道。”莱娅平静地看向爱德森，“我既然来了这里，就会遵守你们的规则——所有的规则。明天我会去参加医疗兵的考试的，就这样。” 爱德森的嘴角动了动，他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欣赏的笑容。他冷冰冰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伊迪离开了。 等到两个教官离开，3号帐篷才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这些教官真不是人。”一个士兵嘟嘟囔囔着。 莱娅坐在床上，她抚摸着那本厚1.5厘米的医疗书的封面，心里却在惆怅关于实际演练的考试。她的确在几年前跟莎莉奶奶学过一些包扎技巧，可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了，难免会和现在不一样。 “哎哟！” 就当莱娅惆怅的时候，帐篷内传来了一声痛呼，莱娅转过头，看到一个士兵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小腹——他的外号是飞鹰，因为他虽然身板比较小，但是毕竟灵巧。 此时飞鹰就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快叫军医来！我、我不行了！我的小腹好痛！” 士兵们茫然了一会，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这——病得不轻啊。”山羊说，“得拿绷带绑绑。” “绷带哪够啊，至少得需要个急救医疗箱。”另一个人帮腔道。 “用什么理由找军医啊？”另个士兵——水手愁道，“阑尾炎？” “你家阑尾炎用绷带？！就说、就说……”山羊眼睛一转，“就说坦克打人了！把人打得满身是血！” 亚历克萨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个士兵眼睛一亮，点了点，立刻就窜了出去。 从飞鹰倒下、直到水手跑出去找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得莱娅一愣一愣的。 过了一会，军医气喘吁吁地撂帘进了帐篷。 “哪个小子受伤了？你——你们——”他发现没有人受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发现出口被人堵上了，“你们想干嘛？” “嘿嘿嘿，军医，我们这儿吧，有个医疗兵，想跟你学学急救。”水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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