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惮脑子宕机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位异性竟然直接以如此不知廉耻的姿态坐着,他又气又恼,脸上的红晕更甚。 鹤里就在这个时候手指点在了他的脸颊侧, 打散了控制着他无法言语的咒术。 “你、你这个女子竟……!” 五条惮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 可惜因为族中教诲,竟然找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 看着原本嚣张又不可一世的咒术师露出如此神情, 鹤里嘴角勾起。 她自然明白这种人肯定软硬不吃,那就干脆羞|辱到底。 于是接下来鹤里的乐趣就变成了时不时在被绑着无法动弹的五条惮面前晃悠,饿着他,还当着他的面买了一些民间的吃食,虽然鹤里这些吃食吃到嘴里的感觉味同嚼蜡,但饿了许久的五条惮忍耐并闭着眼睛不去看的模样是真的令人心情愉悦。 为了不让人真的饿死了,她难得善心大发地去买了些甜口菓子。 “吃吧。” 她捏着一块递到了五条惮的嘴边,饿了许久还未进食的他唇部干裂,视线都恍惚起来,他不知在思索什么,无力地看了鹤里一眼后,扭过头就是不吃。 鹤里眉梢一抖,拿起边上装着清水的瓷碗就往人嘴里灌水,然后趁着他呛到的时候,硬是把菓子塞他嘴里。 就这么粗鲁的来回几下,又噎又呛的五条惮终于学乖了,他垂着几近透明的睫羽,有着几分脆弱纤细感,然后张开嘴巴一点点吃着鹤里递过来的菓子。 吃完后,五条惮还挑剔的说:“味道一般。” 鹤里面无表情一下子把瓷碗砸在人家脸上。 痛呼一声,五条惮刚想腹诽几句,然而鹤里早就起身离开了,只剩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他眼珠子转动着,最后视线停顿在地面上的瓷碗,不知在想什么。 * 这夜,褪去和服钻入温泉池水中沐浴着的鹤里,揉着只感疲倦的额头,她泡了一会便起身,走在廊道间,拉开自己寝居的障子门后,却是蓦然停顿住。 榻榻米上赫然躺着两个陌生的男子,他们纷纷陷入昏厥并被咒绳捆绑个严实。 “……” 鹤里怀疑自己走错了,还反复看了看。 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关上障子门,大步流星地去寻找虚。 此时恰逢春季,夜晚的春樱盛放,微风吹拂而过,便有大量柔软的花瓣如同花雨般落下。 而坐在石凳上,穿着黑色宽松和服的虚,衣领微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鹤里直接坐在了虚的对面,头疼的询问。 本在闭目养神的虚,缓缓掀开眼皮。 “若是不喜,就杀了吃掉。” “……” 鹤里发觉眼前这人是真的不能好好沟通,尤其是对方提到了吃|人一事,自从意识到自己无法正常进食的鹤里,常常陷入恐慌之中。 刚苏醒的那段日子里,她的面前被放置了一杯盛有血液的碗,而目及她厌恶又不敢喝的时候,男人便强硬地把血液喂进了她的嘴中。 当时的她被呛的鼻腔喉咙都生疼,眼泪渗出来,身体渴望,心里却极度反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完这些血液的。 事后,她常常用手探进嘴里,掐着自己的咽喉,找了个地方全部吐了出来。 一直吐到胃里空空如也,无力瘫坐在地上,鹤里捏紧了胸前衣襟,头晕目眩又恐惧地抱紧自己,缩在了角落之中。 长久以来喝了又吐,鹤里的虚弱被男人发觉,她被勒令无法出去,而那段日子几乎成了她恐惧的开端。 无法进食血液,男人便让那些形态扭曲的咒灵杀了活生生的人类,各个年龄段各个性别,排列摆放了手臂、腿脚、脖颈、腰肢等部位,血腥气几乎挥之不去,可怕又恶心的场景让鹤里当场犯呕。 而她却被男人按着头,要求她选一个部位吃下去。 ——“不、我不要……!”她知道当时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狈,极度嫌恶于这些血肉的她,曾经也是人类啊! 无论她如何哭喊着,甚至被暴怒中的男人强行掐着脖颈,硬生生扯了一断生肉塞于她唇齿之中时。 鹤里恐惧的发现,她的身体本能想要吃掉嘴里黏滑血腥的肉|块,她当时的大脑宛若割裂了开来,一半在诱惑着她去吃掉,一半却想让她干脆被男人杀死。 只要死掉,就不会这么扭曲而又可怕的活下去了…… 放弃挣扎的鹤里闭上了眼睛,因为窒息而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鹤里眼前坐着的男人,割开了他的手腕,那蜿蜒如蛇的血液,正一滴滴掉进了她的唇齿中。 而她却因为身体求生的本能,竟然把这些血液都喝了下去。 为了不让她再次把血液吐出来,男人便常常如同无形的阴影般,出现于她左右。 思绪回笼,已经适应于鲜血的鹤里,知晓无法和这个控制欲极强的虚沟通,她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樱花树下。 最后寝居里的那两个男人被鹤里丢向了远一点的树林里。 鹤里所在的宅邸不知被设下了什么术法,里面偶尔流动着各式各样的咒灵,却从未有咒术师找得到这。 在这个满是咒灵的院子里,她现在唯一能正常沟通的竟然只有被抓过来的五条惮。 此刻晌午,丝毫没有俘虏模样的五条惮手捧书籍,而鹤里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看。 被看的不自在的五条惮放下了书,眉梢微挑。 她歪着脑袋询问:“你不怕么?” 五条惮扯了扯嘴角,娴熟地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怕了,你会让我走么?” “……”还敢在她面前这么笑? 鹤里直接上前捏着他的嘴巴,被五条惮气恼地挣扎了几下,两人都没用术法,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你敢扯我头发?!”鹤里吃痛地脑袋向后仰,然后蹬脚踹了身后人一下。 五条惮一下子被踹中了腹部,龇牙咧嘴,继续没形象地拽着鹤里的袖子,把人按在底下,“踹我是么?” 两人幼稚无比的打了许久,最后鹤里娴熟地翻坐在五条惮身上,控制住了他的双腿。 对方不动了,鹤里得意的笑了笑,以为五条惮败下阵来,刚想嘲笑几句,可当她视线下移于五条惮的目光相触碰时,未曾想到便陷进了对方剔透无比的眼仁之中。 对方安静极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朝着鹤里看。 鹤里这才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她的手一动,就隔着里衣撑在了少年薄而紧绷的腹部上,而对方缓缓抬起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鹤里睫羽微颤,只觉得脸颊处的指腹在轻柔地摩挲着她唇角。 顷刻之间,她的秀发便于软榻上铺散开来,而他不着痕迹地按住了她的两手手腕,放置于头顶,附身向下。 鹤里感受到他靠近时,午后透过纸窗的薄阳衬着他银白色的长发格外晶莹,稍许柔软的发丝撩过她的眼睫,痒痒的。 “鹤里……” 他凑近她耳畔,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 有什么变了,又或者说是没变。 鹤里自己都不清楚,其实她会在觉得周围压抑而无法忍受时,无形中慢慢拉长了与五条惮相处的时间。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玩具,喜悦都浮现于面庞。 直到一日夜里,鹤里本安然入睡时,却浑身从内到外的像是由数只蚂蚁在啃食,疼的她蜷缩着身子,额角被汗水湿濡。 剧痛是从小腹处传来的,鹤里死死按压着那块,她只觉得喘不上气,意识在慢慢溃散。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像是在一片深海中沉浮,记忆深处里,曾经因为被献祭而窒息死亡的痛苦一点点蔓延而上,直到耳畔有谁的呼喊声,仿若一条有力的锁链,捆绑着她的双手,从深海里拽拉了出来。 她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光线让她眼底湿润,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她恍惚间看到的是…… 熟悉的眉眼与轮廓,她下意识就想喊出“哥哥”。 但身体太疼了,鹤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大人,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坏死。” 幽幽间站立于无形透着压抑可怖的房间内,一名蒙面的诅咒师,如此说着。 虚揽着再次昏厥过去的鹤里,他的神情看不出变化。 她的双手无力垂摆着,脸色煞白,时而痛的身子微微抽搐。 那位诅咒师的视线放置在了她的身上。 这具身体本就是寿命已尽,而大人却在数百年的时间以他自身的鲜血喂养,加之数不尽的冤魂、诅咒,铸造成了如此极邪极阴的躯体,魂魄已然被唤醒。 但可惜这位鹤里大人并不愿意继续进食,仅靠血液无法支撑躯体。 忽而,诅咒师像是察觉出了什么,他慢悠悠上前,迎着虚的目光,得了允许后,捻着鹤里手腕,测着脉象。 那位诅咒师惶恐的道出真正令鹤里虚弱的原因。 “……”虚的手臂骤然收紧,“你是说,她的肚子里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正是,此胎万万不可留。” 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手掌放置在了鹤里的腹部,轻轻按压。 接着,虚放下了鹤里后,身影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 鹤里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唇齿间像是含着什么。 她缓缓咬了咬,便是一阵强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恍惚间苏醒过来的鹤里,在看清了什么后,徒然瞳孔紧缩。 在漆黑的角落之中,榻子之上满是粘稠的血液,一颗人|头被银白色的发丝掩盖住了姝丽的容颜,他的神情停顿在了最恐怖的时刻。 鹤里浑身如坠冰窟,受到了极其恐惧的惊吓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连忙吐掉了嘴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跪在了那颗头的面前。 “惮…?” 鹤里六神无主般,手脚冰凉,她颤抖着手把他脸侧的发丝顺至耳后,只觉得他空洞的眼仁仿若在死死看着她。 她吓得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一直到障子门被缓缓打开,男人端着一碗鲜红,从几欲瘫软在地的鹤里背后揽住了她。 男人把那盛有血液与肉|块的碗递到了鹤里的唇边。 他听不出感情的声音沙哑响起:“吃掉它。” 鹤里一下子用力推开他的手臂,那碗东西便瞬间染红了榻子。 “浪费了。”虚一举一动间释放的威压,让鹤里浑身僵硬在了原地,她宛若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存在,直到她被强硬钳制住了下颚,虚不容置喙地让咒灵又送了一碗进来,逼迫着她吃下去。 鹤里一边流泪一边被喂着这些食物,恐惧与痛苦缠绵全身,她腾然升起的反胃与厌恶,迫使她的眼仁颤抖着,视线却是牢牢锁着眼前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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