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她自己不愿意吗?比起维持这个角色的人设。 鹤里忽而把视线移向了五条悟。 眼前拥有六眼,容颜偏向于昳丽,五官格外立体流畅的男人,与她记忆里那位远在千年前的少年,两者之间似乎微妙的重叠了。 可是不知为何,鹤里看到的更多的却是眼前的这位。 “不肯说么?” 五条悟语焉不详,他看着鹤里抬头盯着他,视线便开始变得恍惚的模样后,神情变得危险起来。 他状似温柔地捏着她的下颚,“鹤里,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哦。” 鹤里张了张口,还是循着本心问出:“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她想了想,终于是第一次对着游戏里的npc,以玩家的心思,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游戏最开始的时候,她选择的咒术高专学生身份,还是后来复活仪式后,她为了自己的主控角色不出现死亡路线,制造出的对于“五条惮”执念颇深的身份? 大概是这个游戏被定义为了恋爱游戏,只要鹤里做出一些选择,游戏路线就会不可避免的走上恋爱剧情。 但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看见的她,作为玩家的她,呈现在他眼底的,到底会是什么……? 鹤里格外专注的看着五条悟,想要等待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以至于指腹慢慢攥紧了他的衣摆。 五条悟闻言,亲昵地捧起她的脸庞,与她额间相触碰。 他似乎一直很喜欢做出这个动作。 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密不可分。 “无论哪个,都是鹤里吧?” 五条悟的目光与她交错,像是一瞬间望进了她的灵魂,洞察到了极致。 他的声线低喃般:“只要是我眼前的这位鹤里就行了。” 鹤里呼吸一滞。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弧度扩大,“哦?你这么问的话,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他微抬下颚,本人明显得意忘形起来,露出了愉悦的模样,“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鹤里一秒破功,表情无言以对起来。 “你绝对喜欢我吧!”莫名幼稚的五条悟反复在鹤里左右边开启了魔音循环。 他在她左耳说:“喜欢——” 又在她右耳说:“没错!” 鹤里忍了忍,最后忍不了了,她干脆扭了个身不去看他。 “鹤里?”、“啊咧咧?”、“害羞了吗?”、“绝对害羞了啊——” 救命,到底谁能把他带走啊!! 还没等鹤里嫌弃多久,身后的他便继续抱紧了她。 “鹤里。” 五条悟下颚抵着她的肩窝,语态旖旎又亲昵,贪恋般地捏着她的手,不断摩挲。 “你只可以看着我一个人哦。” 她微顿,下一秒便被对方掰过脸颊,唇部覆盖上了炽热,几乎透不过气来。 “唔、别…” 鹤里刚得以喘息一会,却又被对方占有般地拥紧,她的意识好似坠入深潭,只能模糊听到对方呢喃的声音,在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 * 羂索独自站在黑夜的深处,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神色像是被黑暗侵袭,无法辨清他在想些什么,唯有他宽大袖口之下的手似乎在紧紧地攥着。 许久之后,羂索决定还是按照计划来实施,他从衣袖中拿出装有了暗红色液体的咒具,意欲先把五条惮的灵魂牵引到现世。 随着他口中低念着什么,周围无风自动,他的僧袍起伏,手中咒具暗芒更甚,逐渐出现人类肉眼里无法看到的景象。 空间都开始产生裂纹一般,被吸引而来的咒灵在远处既是忌讳又是贪婪地望着。 咒具里装有的是曾经羂索从鹤里胸口提取的心头血,里面蕴含着难以言述的诅咒。 羂索念完后,静待片刻。 然而瞬间,一阵无法阻拦的牵引,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拽拉出来。 他原本古井无波般的神情骤变。 羂索立刻看向了手中的咒具,确保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疏漏后,然而那原本针对千年前的“五条惮”的招魂,竟然产生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真相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浑身僵硬,手中的咒具也坠落到了地面,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声响。 羂索唇瓣翕动,口齿间甚至用力到嚼出了血水。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狭长的眼尾下垂,原本伪装出的温润假面全数崩裂。 甚至无法遏制的,想到了久远的曾经。 * “神明是什么?” 强大到令人敬畏,可以脱离低级的凡俗,彻底摈弃所有人类缺点的完美生物。 信仰神明的人类,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祂们的身上,日夜祈祷供奉,只愿意等待一个神迹。 曾经的羂索,大概也是这可笑的芸芸众生之一。 然而神明并不能让人吃饱饭,远离纷争,也不能让人得愿以偿,没有烦恼。 在久远的年代。 逐渐成为诅咒师,混迹于人类与咒灵之间的他,冷眼旁观着他们因为误解、弱小等各种原因,制造出的混乱与不堪后,他好似幡然醒悟。 成为神明,难道才可以解决这一切? 不,只要人类在思考,他们在社交,他们是群居的,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矛盾。 与其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明,不如把人类进化成更为高等,高等到可以摈弃这些低俗的存在。 就这样,羂索不断地要求自己活下去,从而一点点完成他的理想。 而咒术界加茂家的一子,加茂宪伦,成为了他最新的身体,得以延续他的生命。 古老的宅邸内仆人跪地,恭敬地朝着眼前坐在那名为加茂宪伦的男人行着礼,“宪伦大人,夫人她……” 羂索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夫人怎么了?” “她已经醒过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身份上的夫人,羂索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维持着原主的语气,威严开口,“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件事情他并未放在心上,他只专注于研究着手头上最新的实验。 是关于人类女性与咒灵是否可以诞下子嗣的实验。 直到后来,羂索再次见到因为身体微恙而闭门养病的夫人,是在一个下着春雨的午后。 空气中潮湿的绵雨仅仅随风,便吹落进了长廊。 而四下并无仆人,身着单薄翠色和服的女子却是赤|裸双足,坐在长廊边。 她的长发并未梳理,而是自然垂摆于身后,直至腰际,如玉般的面庞好似朦胧,唯有嘴角的一颗精致小痣,格外惑人。 羂索却是只一眼,就停顿在原地。 他认识她。 数百年前,御三家封印了咒灵始祖,而始祖身边的神秘女子,几乎被传得神乎其神,他曾见到过她一次,却至此之后再未见过。 对方好似消失在了人间。 所以,眼前的会是……? 但无论如何,羂索着实引起了那细微的兴致,对方是谁都无所谓了。 原本实验中已经想好的女性人选被他临时除去。 他要选择眼前这位。 “夫人。”怀着如此目的,羂索抬步上前。 女子闻言,抬眸看向了他。 * 她轻笑着,唇边弯弯,然而言语旖旎却透着冰冷的嘲讽。 “就凭你也配?” 失败了。 羂索从未如此狼狈地跪坐在地上,额角汗津津,他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女子。 确实是她,能与始祖有关的女性,也非等闲。 “别叫我夫人,”她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涂有豆蔻的指甲无端透露着妩媚,“这个身体才是,而我不是呢。” 她慢悠悠踱步而来,羂索身子紧绷,直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嗓音徐徐。 “你也不是加茂宪伦。”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捂嘴直笑,“我们都是夺走他人身体的怪物么?” 羂索有一瞬间感觉到对方想要杀掉他,这种直击性命的威胁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了。 他连忙戴上伪装,低着头,故作卑微的道歉,并给出了理由,希望对方停手。 “加茂宪伦近年于御三家中格外出众,他的死并非细故,会牵连到您。” “……哼。” 她不耐地捻了捻手指,却是故意刁难,“那又如何?人类的把戏而已,牵连?可笑。” 羂索下颚紧绷,呼吸停顿。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准备以卵击石时,她却是杀意停滞于他身子的一寸前。 “你会些什么?那些研究里……”她的视线看向了暗处,那里有着被羂索囚|禁的扭曲咒灵,“你会复活术么?” ——复活。 至此,为了保命与更深的目的,羂索答应了名为鹤里的女子,要帮她复活一位五条家的人。 然而他一直不甘心于被一位女子控制着,便曾经设下多种陷阱,却都让对方一一识破。 羂索咽下了口中的鲜血,脸部已经没了知觉,疼痛蔓延全身,他的双手被锁链紧|缚,散落的黑色额发遮挡住了他渗出血的瞳仁,里面满是那坐在那,蛊惑般笑着的女子。 “愚蠢,”她冷声嘲讽,“若非你还有价值,你已经死了。” 他呼吸间,咬破了口腔,唇齿里满是血腥气。 “……”然而羂索压抑着那浓稠的情绪,他低着头,好似谦卑,“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他向来最会忍耐,只要先讨好这位存在,帮助她复活她的爱人五条惮后,就是他雪耻的时刻。 羂索手指间死死攥紧,几乎掐到见血。 他绝对会杀掉她,以及那位叫做五条惮的人。 于复活后的死亡,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鹤里有多爱五条惮,羂索大概是最清楚的人。 她常常捻着花,容颜褪去了冰冷,像是怀春少女般,亲昵又眷恋地喃喃自语。 又或是尝了人类的酒水后,她脸颊浮现醉意,眼底含泪地窝于软榻,动情的呜咽。 羂索则是藏匿在暗处,神色不明的旁观。 五条惮。 他到底会是什么人?以至于让这种可怕的女人变成如此姿态,又被如此的深爱着。 而落在羂索心底的想法,又是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晰。 他只是一味的等待,等待五条惮复活成功的那一刻,等待他亲自杀死她的那一刻,也等待着他久远夙愿,助人类进化的那一刻。 * “原来是这样……” 羂索扶着额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些记忆一直促使着他行走到了现在,他曾经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在鹤里等不下去,离开了加茂家后,他会像是心底落空一般,以至于产生了一股扭曲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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