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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太太笑着摇头，对贾敏道，“前儿接到帖子她就兴奋到现在，平时也不是不让她出门，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贾敏笑道，“小姐妹好久没见，可不是想念么，未出阁那会儿我们不也是数着日子跟朋友们聚会么，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懒怠出来了。” 于太太在旁边笑道，“你家姑娘才是真的懒怠出门呢，我家那姑娘总在家报怨，约她五次能出来两次都算赏脸了。” 说到女儿不喜出门的性格，贾敏也很无奈，“那孩子也不知像谁，给张纸她能自己涂涂画画一上午，不提醒都想不起去别处转转。” 柴太太羡慕道，“要不林姑娘怎么能小小年纪自创一派呢，只这份专注一般人就比不了。” 贾敏笑道，“那是你没看到她在女红上头笨拙的样子，诗词上也属平常，我当年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她爹更不用说了，我们不指望养出个易安居士，也要差不多点啊。” 众位太太嗔怪贾敏别不知足，人这辈子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已属不易，上哪儿寻那四角齐全的人去。 众人边说笑边垂钓，中午就用钓到的鱼做全鱼宴，黛玉用万能的糖醋汁做了糖醋鱼，柴家不爱吃鱼的小姑娘吃到头都不抬，弄得满脸都是汁水。 抹脸时尝了下发现味道不错，就像小猫一样边抹边舔，可爱极了。 有太太打趣她说小脏猫要不得了，她还哼了人家一鼻子，把众人逗得前仰后合。 吃过午饭大家就商量去运河上看看，有几家的女孩儿极少出门，还没见过运河上千帆过尽的风光呢。 贾敏正想命船工收锚起航，远处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喜庆的锣鼓响，大家面面相觑，想不明白谁家会跑到湖里庆生。 听船工说那边正好是通往运河的方向，大家也不再费心猜测，行过去一看便知。 往前走不远，很多打算去一探究竟的船只都围了上来，簇拥在林家游船左近，林生立即指挥家丁守在甲板上，阻止有船只太过接近，刺杀事件才过去两个月，对生人还是警惕些为妙。 在上层观景台上的太太们听着林生的调度声，都夸林家这管事不错。 贾敏笑道，“林生可不是一般管事，打小就跟着我家老爷，老爷一直拿他当义弟看呢。” 这时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场景了，岸边沿着湖面搭起一个大戏台，有班小戏正打十番。 湖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围绕在一只花团锦簇的二层游船周围。 于太太笑道，“这是谁家玩得如此新奇，岸上唱戏船上听，倒也别致。” 穆太太叹了声，“你没看那船上有个解字么，除了盐商也没人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贾敏笑道，“你叹什么气，人家合法经营，按章纳税，剩下的银子再多都是该得的，想怎么玩儿不行。” 她们正说着话，从解家游船方向划来一条小艇，到了跟前，船上一名华服男子打千笑道， “小的请各位太太安，今日是我解家老太太的寿辰，老人家嫌家里闷热，就把戏酒摆在了湖边，几位太太要是得闲，不如赏光听一会子。” 贾敏环视身周，见没人有反对的意思，才回道，“既如此，我们就偏了老太太的戏了。” 听到林家游船要加入，戏台前所有船只都向两边避开，包括解家游船也让出了主位。 贾敏只说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晚辈不敢拿大，让船工把船停在偏向东边的方向，跟解家的船形成并列双主位，落下锚看台上的戏班表演。 不多时，解家管事送来五只大提合，里面尽是山珍海味和珍奇果品。 黛玉亲自去船舱里的厨房安排回礼，装了些果子，又把吃剩下的蛋糕切了三块，用水晶盘子装了，放在提盒里。 蛋糕的做法林家并未公开，因此在扬州还是稀罕物，偶尔做出来只送给亲近人家，有幸尝过的人都将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林家回的礼看着简洁，只这三块蛋糕就不输任何珍品了。 雪雁看到姑娘切蛋糕，撇着小嘴哼了声。 和风见她满脸不忿，好笑道，“平时给你吃的还少了，把吃剩的送人也有意见，瞧你这护食又小气的劲。” 雪雁分到黛玉屋里当小丫头已有半年时间，她的性子娇憨又乖巧，大家都很喜欢。 因父母在游船上当差，每次内宅用船都会带上她，好让一家人有机会见上一面。 雪雁并未因和风笑话自己生气，但说起解家她的意见就大了，“姑娘不知，那解家人明明住在城南，那边也有河道和码头，可他们家偏偏喜欢把船停在我们家的码头边上，还时常过来勾着我爹和李家三个叔叔去吃酒。 我娘闹过几次，威胁我爹要是因他行为不端连累了我，就跟他同归于尽，这才把我爹压住了。 李家大叔和二叔都是本分人，不爱那些事，唯独小叔是个油滑的，专爱跟解家人到处跑，李爷爷下手打过几次都不见效，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这会儿解家又靠了上来，就他们也配吃我们家的蛋糕，哼！” 黛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解家背后是宫中内侍，跟自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做出引诱自家船工的事？ 想到上了游船身家性命就要攥在船工手上，黛玉惊出一身冷汗，命人把提盒送过去，再把林生请到厨房来。 林生听黛玉讲过了解家的作为，暗道一声不好，立即调动家丁盯住几个船工，无论是否有谋害主人的举动，总之盯紧就对了。 台上的戏只唱了三出，几家小祖宗就闹了起来，戏都是解老太太点的，咿咿呀呀的小孩子能愿意听就奇怪了，蹦着高要到远处去玩儿。 贾敏听大师级的优伶唱戏听习惯了，外面的班子只有台柱有些水平，其余人唱的再入不得耳，听到孩子闹起来，立即向解家辞行，两家主人连面都没见就分开了。 随后游船又在大运河中行了一段路，赶在傍晚前回到东城码头，等到了家里黛玉才跟娘亲说起解家的事。 贾敏端着茶的手都抖了，解家此举大有深意，想巴结自家的方式很多，犯不着从船工身上下手。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解家企图借船工之手谋害自家人，只要上了船，性命就在人家手上了。 晚上林海回到家，听妻子说过解家的事又想到了刺杀事件上，或许刺客的目标就是自家妻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做得更加隐秘，要不是被雪雁小丫头一语道破，妻女葬身湖底了他还当是意外呢。 当晚黛玉的功课暂停，林海跟王大人商议半宿，订下利用船工引蛇出洞的计策，还给皇帝上了密折，提醒他注意身边内侍。 忠心的内侍不会让手下盐商对皇帝一系的官员出手，扬州城之所以接连二三出事故，问题或许就出在皇帝身边。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海给皇帝送去密折的同时, 又让林生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暗卫的齐大人。 之前五皇子曾送来密信，言明齐大人这队暗卫都是他的人，有什么事只管交给他们传达, 无需再找借口去京城。 既然五皇子都这么说了, 林海也不跟他们客气, 前段时间为了调查刺杀事件没少麻烦人家, 这回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自然要通知一声。 自此家里表面上装作风平浪静, 实则林生和齐大人在暗中密切注意着船工和解家的动向。 京城那边, 皇上看过密折后开始在心里扒拉身边人, 尤其是两个奉旨扶持盐商的管事太监, 想了几轮后没发现一人有问题, 这反倒说明他身边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但凡一个人多少都会有些缺点和不足之处，比如打小跟着自己的大总管李连胜, 老小子不仅贪财，还护犊子，跟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眉来眼去几十年，这都不是大毛病，只要不过分，上位者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下头几个管事在明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不妥之处, 这不是他们行事周全滴水不漏，而是相互遮掩, 拧成一股绳欺上瞒下, 才会找不到一丝错漏。 这些人关系着后宫和皇室的安危, 不把他们查清楚, 皇上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皇上启用了宫中最隐秘的一支暗卫，在李连胜的带领下盘查所有管事, 又命五皇子起底大盐商解家，查清其是否与扬州几起刺杀案有关。 这些事都在暗中进行，江南照旧歌舞升平，在天气还没真正热起来之前，尽情享用美景美食，大小聚会不断，家里每天都能接到一筐帖子。 贾敏黛玉对外表示游湖已经游腻了，谁家要是想玩儿，家里的游船尽管拿去使。 最开始大家还当是林家不想出门的搪塞之辞，直到穆家太太借船招待从西北来的客人，才相信林家并不是虚客气，那船是真可以借的。 能来林家借船的都不是普通人家，管事的特意列了个时间表，将出借游船的日子标注出来，供来借船的人选择。 借船也无需费用，只给几个船工打赏几两银子就行了。 一开始两家船工并不想给外人干活，直到得了好处才意识到借船是个好买卖，只出去三次每人就有十两银子的收获，要是天天有工作，半年下来都是小财主了。 林海之所以往外借船，就是想看几个船工跟哪股势力接触最多，让他们得些实惠才有资本在外头鬼混，进而为了得到更多利益挺而走险。 船工交给林生和暗卫看着，林海只需听取进展即可，四五月份是蕙兰的花期，曾经开出墨色花的就是蕙兰，这个品种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最受世人追捧的兰花。 林海和贾敏都是兰花爱好者，家里到处摆着盐商送的名品，两人闲暇时大半经历都放在了兰花上，聊天时也是满口兰花经。 自打到了扬州，父母每年四五月都会亢奋一阵子，黛玉已经习惯了，茂茂没有幼儿时期的记忆，只觉得爹娘突然变了心，不把他和姐姐当成最心爱的小宝贝了，委屈巴巴找到姐姐，哭得跟天塌了似的。 黛玉哄弟弟不用担心，过一阵子父母就正常了，见他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就让厨房连做了三天全韭菜宴以示抗议。 林海贾敏第一天并不觉得什么，还担心女儿是否不通畅了，第二天就觉得不对劲了，第三天直接求饶，请女儿明示他们哪里做得不对。 茂茂见爹娘连吃了三天草，心里这个解气，听他们一问又委屈上了，哇哇大哭问他们是不是不要自己和姐姐了。 夫妻俩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儿啊，他们抱着儿子跟他解释自己的爱好，以及兰花的好处，茂茂听得似懂非懂，黛玉却回忆起上辈子很多关于兰花的常识。 她那个酷爱附庸风雅又狗屁不通的老板，有阵子像入魔一样买了许多兰花，连带着她也了解到一些养兰花的常识。 蕙兰是最普及的兰花品种，花色丰富香气怡人，但从未听说过蕙兰能开出黑色的花朵，否则也不会十块钱三株这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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