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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赞同道，“那两个孩子朕都见过了，吴彣出身寻常些，性子却很沉静，培养一番是个能担大任的。 贾环那孩子稍显浮躁，但以他的年纪也算不错了，最主要的是他出身勋贵，将其立为标杆优待一二，即便对其他勋贵世族不留情面，那些御史也无法指责我们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忘恩负义之辈。” 二月末，自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二次春闱又开始了，张绘提着灯笼，在全家人的注视下走进贡院，开始了为期七天的科举考试。 因两年前恩科的预演他表现不佳，林海特意仿照贡院的样式在家中盖了两间号房，每个月都会出题考核张绘的学习成果，从最开始的关两天，到如今关七天也能面不改色。 以林海看来，张绘在学问上还是有所欠缺，今年只当勉力一试，即便考不中也能积累经验，反正他还年轻，再努力三年便是。 等考生们都走进贡院，外面的大门关闭了，才有宫中内侍骑快马送来考试题目。 内侍站在外面读题，里面的考官跟着复述，直到把考题的每个字都讲清楚了，里面才正式开考。 回程时，林海坐在马车上盯着黛玉直笑，把她笑得莫名其妙，见妻儿都不解的看着自己，林海才笑道， “从前春闱都是由皇上提前拟好题目，再录成签子跟随卷子一起发给考生。 翕儿小时候我跟你讲科举舞弊的案子，你当时就说为何要提前写出来，皇上不会在心里想好题目，等考生进考场了再念出来么，考生要是连题目都能听错，当上官也是个糊涂东西。 那年皇上到扬州，跟他闲聊时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恩科时皇上就用了这个方法，让之前到处买考题的那些人如意算盘落了空。 这次恩科考生都学乖了，知道皇上不可能给人空子钻，市面上再也看不到卖题买题的了。” 黛玉没想到科举改革还能跟自己扯上关系，要是被那些打算不劳而获的家伙知道了，还不得天天拿小锤锤钉她小人呀。 茂茂不解道，“提前买到题了又能如何？谁也不能保证写出的文章一定会得到教官青睐啊，即便找人也不保险，真有那个本事早当官去了，还差那点小钱么。 那些自己都考不中的，写出来的又有什么用，白进去遭七天罪了。” 林海笑道，“提前知道题目，反复润色推敲，自然会比在考场上临时发挥出来的强些。 至于那些代写题目的人么，大多是家中获罪，或身有残障，此类极有才学又无法科举之人，若是别人用他的答案高中了，于他们而言也是种满足。” 茂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叹了口气，“虽然是可怜人，但他们怎么不想想，要是真让那些喜欢投机取巧之人当了官，被他们管辖的百姓会更可怜吧。” 林海和贾敏相视而笑，赞同道，“确实如此，茂茂在与人交往时也要注意识人，离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远着些，谨防他们利用你或你姐姐行不法之事。” 春闱时贡院周围静悄悄的，连东市上的商贩也不敢大声吆喝，生怕把里面的考生惊着了。 走进茶馆酒楼里面就热闹多了，三科题目都是在外面念出来的，不出几个时辰就在城里传开，没等考生们出来，外面就有写好的文章满城疯传了。 黛玉和于六去看穆月辉，她的肚子已经三个多月，也不知是还没到孕吐的时候，还是很幸运的没有孕期反映，她现在吃得香睡得着，眼瞅着胖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撑成了鹅蛋脸，反倒更艳丽了几分。 穆家二哥今年是第二次春闱，穆家跟大部分勋贵人家相同，都面临着断代的问题。 穆家大哥是嫡长子，早些年就中了武进士，二哥考中了举人，算是比较有出息的，再来就没了，包括穆月辉大伯家的孩子，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东平郡王府早就没了王位可袭，子孙再不争气，再过几代就要沦落到靠祭田混饭吃了。 萧启怕她着急上火，就把城中流传的文章都收集起来，让她比照二哥的水平自己衡量。 穆月辉哪里知道二哥是什么水平，不过看多了文章确实能缓解焦虑，外头的人没有科举压力，写的文章嬉笑怒骂妙趣横生，三人边点评文章边吃零食，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下午。 黛玉回到家跟娘亲感叹，跟朋友们一块说笑时间过得就是快，可惜唐姐姐在宫里，见面时连话都不敢说，也不知她过得如何了。 贾敏笑道，“放心吧，育有子嗣的宫妃日子不会差的，小公主今年虚岁也三岁了，正是好玩儿的时候，每天逗孩子就够她乐的。” 黛玉进宫侍疾时见过那孩子几次，白白胖胖的脾气极好，太后经常抱着她逗弄。 她也很想抱抱好友的娃，可惜宫里的规矩大，公主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只能干看着眼馋。 母女俩正说着话，珍娘扶着嬷嬷走了进来，黛玉见她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和欢喜，有个想法托口而出，“你不会是有身子了吧？” 珍娘一愣，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是月信迟了半个月，就找祖母把个脉，没想到还真有了，琪姐儿今年都四岁了，也该给她生个弟弟了。” 贾敏喜道，“上个月接到乐太太来信，小安也有了两个月身孕，今年可有送子观音忙的了。” 春闱结束的第三天，全家送别了刘凌小少年，他拒绝了家里人的护送，拿着庞叔母写的亲笔信，带着一个老仆和一个小厮，独自踏上了前往江南的客船。 柔姐儿在刘凌走后第二天就病了，这下子很多人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面对才八岁的小姑娘，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瞒着张绘这个可怜的父亲，让他专心休养身体。 黛玉去作坊时悄悄跟司徒澈说了这件事，叹道，“才八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呢，那孩子的心思又重，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说到这里，黛玉发现司徒澈看着自己笑个不停，莫名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司徒澈拉起黛玉的手，轻轻揉搓着她长时间握笔留下的薄茧，笑道， “八岁怎么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八岁，我那时就下定决心要娶师姐了。”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司徒澈的话让黛玉想起, 当初这小子在水阁上说要娶她时，可不也是八岁么。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话，更多注意力都放在忽悠五皇子, 为自家消除隐患上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执着。 黛玉转头, 看着司徒澈温柔似水的眼眸, 笑道, “我有什么好的, 值得你念念不忘, 二皇子还怕没媳妇么。” 司徒澈笑道, “那师姐呢, 是从何时决定给我守寡的？” 他还记得听到师姐要给自己守望门寡时内心的震撼, 他从小在后宅独自长大，除了爹爹和大哥偶尔照顾, 从没人把他放在心上，会把他视作唯一的就只有师姐了。 黛玉想了下才道，“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澈儿一直对我很好，好到其他人我都看不上了，那就只守着你一个人呗。” 两人相视而笑, 说着说着就靠在了一起。 忠顺亲王早就盯着两个小的呢，见两人离得越来越近, 他嗷一嗓子, “都过来开会, 工部那边送来了施工图, 我们要开始打造行军锅具了。” 黛玉和司徒澈被吓得一激灵，赶紧分开向两边跑, 一东一西进了会议室也不敢坐在一起，隔着三四米遥遥相对，像两只被棒子打傻的苦命鸳鸯。 兼职棒子的忠顺亲王十分得意，他年轻时都没遇到心意相通的小情人，现在看到这样的小年轻，必须发现一对惊散一对，自己没有的别人也不能有，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等主事的人都到齐了，忠顺亲王才开始说正事，去年黛玉就把露营锅具的图纸交到了工部，以国家级工匠的能力，设计出更合理便捷的军用锅具不过几天工夫，找到适合制造的材料才是大难题。 经过几个月的试验和论证，最后还是决定采用低碳钢来打造。 锅具分为两种型号，百人长以上的军官配备到各人，锅子有两个巴掌大，手柄是可折叠的，炉子可拆卸，跟锅架和筷子勺子都可以收进锅里，扣上锅盖就是个扁平的半圆铁盒子，携带十分方便。 普通兵丁则配备到什，锅子有脸盆那么大，构造是相同的，背在身上像个乌龟壳，可做饭可防御，比挖坑埋灶方便多了。 工部那边将制作流程全部敲定，具体生产还是要由皇室中人牵头，才能确保工艺不会流传出去。 忠顺亲王歪在椅子上，看似吊儿郎当，眼神却十分锐利，沉声道，“想必诸位心里都有数，我们的身家性命与大夏朝息息相关，只要有朝廷在，我们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亲贵胄，只要不造反，想怎么折腾都行。 要是朝廷不在了，我们，包括我们的家人，就是第一批被吊在城门口上的人。 要想朝廷立得住，一托财税二托军队，军备生产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小命，都给我打起精神把保密工作做好了，但凡有向外透露者，严惩不贷。” 黛玉等人起身领训，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就没有糊涂人，这些道理不用忠顺亲王强调众人也明白着呢。 之前的夺嫡之争平息下来才两三年的工夫，东部沿海有倭寇袭扰，西北匪道横行，南疆那群蛮子上窜下跳，西域和藏区归顺的时间不长，需要大军镇压才不会有突然反叛的可能。 面对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身为命运与朝廷息息相关的皇室成员，众人丝毫不敢大意。 军用锅具的生产依旧采用分离制，把炼钢，锻造钢板，压制成形和装配完成全部分隔开。 炼钢和锻造由工部专门的部门负责，压制成形是在兵部生产火炮和火铳的作坊里完成，这两个要紧的部门是由皇上亲自统管的。 送到风扇作坊后，只需把成型的零件组装起来，再封油保存即可。 因工作量巨大，风扇作坊再次招工，因组装零件不需要太多技巧，对工人要求也有所放宽，只要手指灵巧有耐心者，无论男女都可应招。 招收女工是三位公主和黛玉于六极力争取的，南方的纺织业已经出现了大量女工，女子外出工作在北方普及开只是时间问题，不如就从皇家作坊开始，让世人看看，女子并不比男人差。 忠顺亲王有心反对，招收正式女工与少年学徒不同，朝中那群老古董天天把男女大防，三纲五常挂在嘴边，他们要是敢鼓励女子抛头露面，会被那些御史喷死的。 他不想被御史喷，直接拒绝又过不了长姐和两个妹妹这一关，刚想说女子做不来男子的差事，转头就看到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林家丫头。 忠顺亲王突然就悟了，相当爽快的同意了招收女工，就算御史当朝喷出花来他也有话回，风扇作坊是因林金玉而建，出产的几样东西都是人家最先弄出来的，那些说女子不如男的，要么把话吞回去，要么自己弄出更好的，否则还是少大放厥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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