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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演白蛇传的戏楼每天都是爆满状态，很多戏班都捧着银子来学戏。 这个戏班都是教坊司的人，连戏楼都是忠顺亲王的，面对学戏的人他们来者不拒，收的也是良心价，一时间在梨园界好评如潮。 黛玉见会唱白蛇传的戏班越来越多，还请了一班给修河道和琉璃作坊的工人送去。 河道是用来连通京城和琉璃作坊的，那边的河只有夏天才能跑大船，为了方便全年运送琉璃成品到通州码头，需要从京城水系引过去一条补充水量，同时也能贯通水上路线，方便下暴雨时泄洪。 修河道的工人虽用的是徭役，朝廷却打破常规，首次发了工钱，每天三个铜钱，还管中午一顿饭，工具也是朝廷准备的。 最开始是两张手掌大的洋芋杂粮饼，菜只有凉拌菘菜，司徒澈看过一次就难过到不行，无法理解工人拿这么少的报酬，吃这么差的东西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皇上见小儿子眼泪汪汪的，好笑又心疼，只得拿出银子来让黛玉想办法给工人添点荤腥，美其名曰自己的男人自己哄。 黛玉心说你老还真会使唤儿媳妇，就仗着她除了听命没别的办法，这要是在现代，分分钟拐大帅哥私奔去，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她掂量着那点银子，就够给修河道的工人每天添碗肉汤的，还是只有汤没有肉那种。 出京时她让马车在东市绕一圈，寻找解决问题的灵感，东市分为店铺区和巷子里的摆摊区，黛玉的马车只能在巷子口停一会儿，想进去是没可能的。 走了两条小巷，看到有人在巷子口烧猪头肉，肉香让附近的人直抽鼻子。 黛玉突然想到上辈子最喜欢的京城美食，她在这个世界还没见过卤煮呢，也不知发明出来没有。 据说卤煮是北方码头工人的最爱，制作也不困难，八角花椒和黄酒酱油都是平常东西，主要是猪下水便宜得很，皇上给的银子足够工人每天吃小半碗了。 黛玉命人买了猪头猪肠和猪心猪肺回家，去厨房鼓捣了一下午，晚上林海回家时顺着浓香的卤汤味来到厨房，看到全家人和胡将军都围着一口大锅捞猪肠吃。 猪下水是穷苦百姓才会吃的东西，没有香料和黄酒酱油的加持，洗得再干净也有股怪味，像林海这种出身的名流公子是绝不会碰的。 他有心让妻女不要吃了，看着都恶心，又实在受不了卤汁的香味，磨叽好一会儿才凑过来夹了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双眼就被点亮了。 一家人都吃撑了，林海这才知道黛玉是在为修河道的工人研究美食，既是荤菜还得便宜，最好还能量大管饱，这才打起了猪下水的主意。 林海叹道，“可见这事上没有废品，只有不懂利用的蠢才，我年少时因为好奇也曾尝试过水煮的下水，那个异味终生难忘，没想到经我家翕儿之手，会变得如此美味。” 黛玉笑道，“爹爹这算不算老林卖瓜？下水想弄得好吃黄油酱油和盐糖是关键，哪一样都不是平民能买得起的。” 孔观主盘算道，“这些东西贵了些，几家凑一凑还是能买得起的，共同弄个小摊子，也是不错的生意。” 胡将军道，“这道菜最适合西北军营，将士们巡逻回来要是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卤煮，那日子可就美了。” 黛玉好笑道，“方子和配量我这就写下来，胡将军只管派人送过去就是了。 只是摆摊子的方子却不好由我们家传出去，经过卤汁煮过的肉食都香得很，哪怕是变质坏掉了也吃不出来，万一有那黑心商家弄出人命，坏的就是我们家的名声了。” 吴彧叹道，“要不怎么说成事难呢，到哪里都有那起小人作乱。” 贾敏担心道，“彧儿可是在步军营中遇到烦心事了？难道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吴彧是今科武状元，殿试过后就被送到五城步军营接受训练，授校尉军衔，以后还要进禁卫军里待几年，积累够经验再派到地方上，完全是按照一省指挥使来培养的。 见姑母担心自己，吴彧笑着摇头，“难为倒不至于，步军营里勋贵子弟众多，跟科举入军的人相互看不顺眼，我夹在中间有些难受而已。” 林海笑道，“确实很难办，翀儿湘莲你们小哥几个都说说看，遇到这种情况了要如何处理？” 正揉肚子的几个小子都愣住了，吴彧是科举入军，又是荣国公的外孙，妥妥的勋贵子弟，两边他都占全了，要是没有左右逢源，长袖擅舞的本事，两边都讨不着好。 林翀几个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就习惯性的把脑袋转向黛玉，她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应该会有办法，吧？ 黛玉摇头，“我也没有好办法，夹在中间的人加入哪一方都会受到排斥，唯有向前冲出一条血路，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成为制订游戏规则的人。 大哥要是成为营中最强者，就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只看本事不看出身，不管老子爷爷是谁，在你眼中只有英才和庸才的区别。” 胡将军哈哈笑道，“好，好，不愧是林金玉，够气魄。” 林海摇头笑道，“想得是挺好，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个人呢，不过彧儿也不用太介意营中人的态度，你只是在步军营接受训练，以后在其中任职的可能性很小，那些人只是过客罢了。” 吴彧心里舒服多了，笑容也爽朗起来，跟黛玉讨论弄几锅卤煮，给营里的兄弟们尝尝。 第二天黛玉就在修河道的地方架上十几口大锅，把从四里八乡收集来的猪头下水做成卤煮，洋芋也不做饼了，削了皮直接放到汤里煮，吸饱卤汁后比肉还香。 工人看到送来几车猪下水已经很开心了，这东西虽不算好吃，总强过只干咽饼子和菘菜。 等香味出来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边抽鼻子边吞口水，反复确认是给他们煮的午饭，再干起活时把铲子舞得飞起，生怕慢了会分不到美食。 中午几百人把卤煮吃得干干净净，连卤汁都盛出来拌洋芋吃了，听说这种叫卤煮的美食每两天供应一次，工人们干劲十足，徭役期到了都不肯走，硬是赖在工地继续做工。 皇上不差那几个工钱，让主持修河道的官员只管收下就是，只要不误了农时就行。 他对能留下工人的美食更加好奇，找来黛玉询问工程进展，又问为何有好吃的不先孝敬长辈。 黛玉解释道，“就是卤的猪下水，多加香料和盐糖，把味道弄得重些好掩盖异味，做体力活的人吃着正合适，澈儿吃了一次就被咸的下午茶盏不离手，味道比宫里精料制的卤味差远了。” 皇上叹道，“小民有小民的快乐，皇家也有皇家的苦恼，朕让太子盯着襄阳侯府和傅试那几家，你也帮忙注意一下，要是他们有不妥的地方，要立即制止再报上来，太子妃不能再出差错了，懂吗？” 黛玉躬身领命，心里都替太子愁得慌，家里出了太子妃就相当于普通人突然中了几千万，能把持住的人寥寥可数。 戚家大老爷已经算好的，虽然好色更甚以往，有周家的教训在前，并不敢做出格的事。 问题就出自以傅家为首的几个妾室娘家，他们送女孩儿进侯府就是为了利益，只等着谁先跳出来做儆猴的那只鸡了。 进入八月份，琉璃作坊已经竣工，原料也堆满了库房，皇家作坊再次招兵买马，把招来的人送到老作坊培训，只等河道挖通，就能正式开工了。 八月份也是茂茂四个童生参加院试的时候，院试也叫道试，通过后就是秀才，也叫进学。 贾兰的父亲贾珠就是十四岁上进的学，可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 李纨盼着儿子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又担心天妒英才导致儿子比亲爹还短命，院试还没开始，她却先病倒了。
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打贾兰考上童生, 贾政就对孙子上心得很，哪怕会惹来老太太不快，也要事事把贾兰排在宝玉前头。 听说李纨病了, 他第一时间想把贾兰送到妹妹家, 生怕两个拎不清的女人会以侍疾为借口阻止孙子考院试。 贾老太太和王夫人虽然视宝玉为命, 还远没到阻止贾兰科举的地步, 发现丈夫对自己的防备后王夫人也是灰心, 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贾老太太却叹道, “你这当爷爷的心疼孙子, 我们不敢说什么, 可你对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好歹心疼一些, 八月初三是我的八十大寿, 这些天只看到老大忙着给我准备寿宴，也没见你想着搭把手, 可见这么多年我都是白疼你了。” 贾政是个对家事从不上心之人，每日只关心贾兰的功课，哪里还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听到自己连母亲的大寿都忽略了，他咕咚一声跪下，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看着小儿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亲自养大的孩子有四个, 敏儿和元春是女孩子，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在意看中, 这两个孩子反倒长得不错, 知书达理, 人也稳重, 不用她操半点心，如今反而成了荣国府的依靠。 小儿子和宝玉她是真心疼爱的, 说是当成眼珠子捧大的也不为过，结果如何呢，一个没用一个怯懦就算了，还凉薄得很，两府都在为她的大寿做准备，连迎春和探春都回来帮忙了，只她养大的这两个像没事人一样。 老太太闭目挥手让贾政出去，再不甘心也得承认，她不会养孩子，越是疼爱的越废物。 初三这天，荣国府悬灯结彩，大摆宴席，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男宾在荣国府的正院开宴，女宾在大观园里，荣国府老太太不仅本身极有脸面，还是二皇子妃的外祖母，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不亲来祝寿，也会有礼物送达。 贾敏和三姨一早就带着儿孙前来拜寿，帮忙接待世交的公侯诰命，连鲜少与外人结交的襄阳侯府戚太太都带着儿子前来祝寿了。 戚太太年近半百，长得慈眉善目，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戚公子才十二岁，瘦瘦小小一团，长得倒很精致，羞羞怯怯的有几分女儿之态，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 戚太太对儿子的表现无所谓得很，反正又不是她生的，丢人也是那个老杀才的事。 宝玉看到戚公子就想到早已故去的秦钟，立即将那份喜爱投影到他身上，主动问他读什么书，平时在家里都玩儿什么，两人很快混熟，手拉手逛园子去了。 黛玉只当没看见，随娘亲起身迎接北静王妃和乐善郡主。 等人都到齐了，里外两个戏班同时上演白蛇传，戏到中途，司徒澈奉旨赐下寿礼，又亲自给老太太拜了寿，被请到外院听戏吃酒。 太后皇后，德妃和宜妃也相继赐下寿礼，把老太太的脸面做得足足的。 司徒澈坐到中午就走了，到新府里转了一圈，才回到宫中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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