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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无奈道, “我之前还想着弄只鹦鹉玩玩, 没想到一来就这么多, 还有这些小鸟，时不时就要唱一阵, 放在屋子里吵死了。” 穆月辉身为鸟类的狂热爱好者，立马就不干了，“哪里吵了？人家给你唱曲呢，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能养这么多雀儿，做梦都能笑醒。” 黛玉指向两架子鸟, “给我留只鹦鹉就行，其余的你都带走。” 穆月辉切了声, “我要是有这个自由, 早就养一院子鸟了, 还用得着你送。” 说完她又叹了声, “我家里人口多，太矜贵的鸟带回去也是受罪, 你把那八哥、画眉、七彩文鸟和金丝雀各给我一对就好了。” 黛玉想到好友在家中百般做不得主，这个心疼哦，连乐小安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穆月辉，她只当所有千金小姐在家里都像小妹这样，没想到还有在家里也要受拘束的，难怪女孩儿会被称为娇客。 黛玉指着翠鸟和夜莺道，“这两个也带回去吧，一个好看，一个叫声动听，谁敢来抢你就呛回去，自己院子里的东西还做不得主么。” 穆月辉苦笑，“只一个孝悌压下来，就够我闭上嘴反省的了。你当谁都是你啊，连林大人的姬妾都能说送人就送人。” 说完她又瞪了黛玉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也收敛着些，就算林大人不理论，外头那起损贼嘴里也不会有好话，你想被人传成母夜叉吗？” 黛玉不以为意的一笑，“那起色中恶鬼如何能明白我爹爹的气度风骨，我能随便把她们送走，自然是因为爹爹根本不在意啊。” 穆月辉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林大人竟能舍得那些美人？” 她想到自家父亲和兄长的美婢和屋里人，感觉认知都被颠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有男子不在意美人。 黛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要是被传扬出去，说不定就要传成林大人有断袖之癖了。 她摇头道，“不是不在意，而是自律加不想自找麻烦罢了，上任曹大人的头七才过去几天，再愚钝的人也会吸取教训，离那些妖精远远的。” 穆月辉点头，“可是这话，我爹就曾说过，盐政官员很少能有干到任满的，超过一年的大半都会死在任上，之前还以为曹大人能顺利告老，结果还不是没逃过去。 林大人小心些是对的，你也劝着些，美女啥时候没有，还是性命最为要紧。” 两人看完鸟雀，又到旁边屋子里去看其它动物，她们还没走到跟前，叶子就带着叶宝和四只小狗迎了上来。 黛玉在信中曾跟好友讲过叶子的事迹，穆月辉看着身材匀称苗条的大狗，和它身边的炸毛小胖子，不由笑了起来。 黛玉打量了新来的四只小狗一番，惊道，“这是五黑犬和五赤犬啊，盐商还真是大方。” 穆月辉看着黑红各一对的四只小狗，笑道，“这对棕红色的也就罢了，全黑的两只天黑时可不好找。” 黛玉想起那只名叫千岁岁的网红猫，以及它日常暴躁找猫的主人，也笑了起来。 叶子像是能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挺胸汪了声，表示有它在呢，不用担心。 三人跟身后的丫头嬷嬷都看懂了叶子的意思，先是惊叹它如此灵性，随后又笑得东倒西歪。 黛玉一把抱住叶子，“以后全靠你了，把叶宝几个训练成护院犬，我们家可就安全了。” 叶子又汪了声，郑重接下黛玉交给自己的任务，而后对几只小狗低吠了几声，带它们往另外一条长廊上跑去。 穆月辉目送几只汪星人远去，正要感叹好友捡到宝了，就听见屋里传来一连串猫叫。 她们快步走过去，就见花花隔着笼子跟一只通身豹纹的金色大猫对峙着。 豹猫的体型比花花还要大上一圈，它鼻子上有道血痕，耳朵上的毛也秃了一块，不用想也知道是花花的杰作。 黛玉没打算参与猫科动物的争斗，孰强孰弱打一架自然会有分晓，有笼子隔着又不会受重伤。 她拉着乐小安两人去看其它小动物，窗台上的笼子里有一对黑色的大松鼠，窗下的大白瓷盆里半沙半水，两只手掌大的乌龟正啃果子。 旁边的紫檀架子上是一米长，半米高的透明琉璃缸，里面游着五彩斑斓的各色小鱼，黛玉仔细分辨了下，竟一条也不认识，也不知是打哪儿弄来的。 穆月辉和乐小安齐齐惊呼，“好大好透的琉璃缸！” 黛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礼物送的不是鱼，而是琉璃缸，琉璃在古代是个稀罕物，这种又大又透明的尤其珍贵，里面的鱼不过是凑数用的。 黛玉对琉璃的兴趣缺缺，留下两人对鱼缸又摸又叹，她来到屋里最后一个笼子前。 这笼子蒙了块黑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让嬷嬷将黑布掀开，看到里面的动物，她惊叫一声，狂喜随之涌上心头。 笼子里是一只橘红色的小熊猫，看身长也就两个月左右，这会儿睡得正熟，感觉到亮光还用小爪子遮住眼睛，可爱的模样差点把黛玉萌翻。 穆月辉两人闻声走过来，看到小熊猫后她脸色都变了，拉着黛玉和乐小安的手连退几步，气道， “是哪个缺德鬼把九节狼送来了，这东西别看外表可爱，实则凶得很，之前就有个姑娘被这东西咬去了半截手指，最后整个手掌都烂掉，没几天就死了。” 黛玉心说小熊猫是独居动物，不喜跟人亲近是天性，无故靠近肯定会被攻击的。 她安抚好友道，“穆姐姐不用担心，以后弄个大点的笼子，把它养在一叶洲上就是了，这东西是吃素的，只要不上前招惹，危险性不大。” 她们正说着，就有内厨房的管事嬷嬷打发人来，询问炸芋片和奶茶要摆在哪里。 黛玉想了下吩咐道，“就摆在前头的石舫上，再去西禁院叫来那位楚评弹，我们也领略一下江南风情。” 穆月辉奇道，“炸芋片是什么东西？奶茶是蒙古的茶么？楚评弹，该不会是临江书寓的那位评弹大家吧？” 黛玉交待下人把好友挑的鸟雀安排好，拉着两人向一叶洲外面走，边走边道， “我今天想吃点油炸的东西，就让人把洋芋和芋头削成薄片，再用油炸酥了，还不知会做成什么样呢。 奶茶就是红茶加糖加奶，喝个新奇而已，跟蒙古的咸奶茶不是一个东西。 临江书寓是盐商刘家的产业，送土仪时这位楚大家就被送来了，她的名气太大，兵丁没敢挑她当媳妇，这才留了下来。 家里总不能养闲人吧，正好借机问问她的想法，想走想留都由她。” 石舫就在一叶洲西边，从洲上出来再走几步路就到了，舫下是一片浅滩，能清楚看到水底的藕根，到夏天石舫就会隐没在一片荷叶中。 这时舫上的风景也很美，今天日暖无风，水面波光粼粼的，湖中锦鲤成群，站在舫头好似在水中行舟一般。 她们到时炸芋片和奶茶已经摆好了，洋芋和芋头被炸得金黄酥脆，吃一片再喝一口奶茶，黛玉瞬间找回了上辈子吃零食追剧的感觉。 穆月辉和乐小安也对新吃食交口称赞，穆月辉指着随行的一个嬷嬷，让她赶紧到厨房学去，等回家做给父母兄姐尝尝。 不多时，楚大家抱着琵琶款步而来，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得娇巧温婉，盈盈一福就有万种风情。 黛玉几个姑娘只觉她的仪态甚美，生不出其它想法，命人看坐，让她捡最拿手的唱几曲。 楚大家被送到府上也有些时日了，最开始也动过当官宦家宠妾的念头，直至看到同来的众多女子被兵丁抢走，才意识到林家并非善地。 她们被关在院子里无人看顾，只能维持温饱罢了，不成想没几天连林家的妾室也被打发到了院子里。 那几人自称打小就跟着老爷，不过是擅自出了院子，就被关了起来，可见老爷的狠心绝情。 她再不敢有勾引官老爷的念头了，可离了这府上又能去哪里呢，她身在贱籍，又是个弱女子，除了回书寓继续倚门卖笑，好像也没别的出路了。 听说姑娘传自己唱曲，她突然有了主意，以她对林家的了解，养一班小戏子不是难事，不如自荐一番，成不成的总要尝试过才知。 楚大家福身时抬头扫过上首的三个小姑娘，坐在正中的年纪最小，眉如远山，目若点漆，天生一段凛然之气，好似仙童一般不染凡尘，哪里有几个姨娘描述的半分凶恶。 左首的姑娘明丽娇艳，姱容修态，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右首的姑娘年纪最大，神清骨秀，气质典雅，必是出自诗书之族。 楚大家一向自视才貌远超众人，面对三位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也不禁有些自卑，敬礼过后便坐到椅子上，拨弦轻吟浅唱起来。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评弹是用苏州话演唱的, 黛玉的小丫头莹霜是扬州本地人，因父亲烂赌，才把她卖了还债。 莹霜的娘是苏州人, 扬州苏州两地方言都会说, 黛玉跟她学了一段时间, 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楚大家给小姑娘唱曲, 自然不能挑那些太过露骨的, 正巧她也有一桩心事在里头, 因此便唱了个秀才为求取功名而苦恼的故事。 吴音婉转柔美, 唱腔抑扬顿挫, 琵琶琮铮如山溪滴响, 十分悦耳。 穆月辉和乐小安虽听不懂曲子的内容, 单是曲调和嗓音也足够让人如痴如醉了。 一曲过后，石舫里的人齐齐献上掌声, 穆月辉感叹道，“不愧是大家，即便听不懂也可沁润心脾，难怪我爹他们总是不着家。” 黛玉咯咯笑道，“如今扬州城里出名的名家有小半都进了我家，他们不还是那样么。” 她复又看向楚大家, 问道，“楚大家曲中的书生为求功名百般计较, 不知得了功名又当如何呢。” 楚大家没想到黛玉能听懂唱词, 还听出了自己的心思, 一抹绯红便染上脸颊。 她赧然道, “人生所求不过是衣食二字，那书生虽百般计较, 为的不过是一条生路罢了。” 黛玉笑道，“衣食我家倒是不缺，却无法与扬州城中的珍馐美馔相比，若是心存凌云之志，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楚大家听黛玉肯放自己走，心中先有些意动，沉吟片刻后才微微摇头，以坚定的眼神看向黛玉， “出身低微之人，那凌云之志不过是催命符罢了，待到容色枯槁之时，登得越高摔得越狠，不如寻个安稳去处来得踏实。” 说罢她放下琵琶，起身对黛玉拜倒，“楚楚不敢说技艺绝冠扬州城，也有微末能耐可供悦耳，恳请姑娘收在身边，当效犬马之劳。” 黛玉轻笑，真是个聪明人啊，从几个姨娘的下场便知老爷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可托之人，直接拜到她的门下，把避嫌的意思摆在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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