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亲用来抚慰幼儿入睡的安眠曲,也是曾经他娘亲最擅长哼唱的歌谣。 “你娘捡到我时,其实已经是有孕三月,可因为害怕年幼的我夜间睡觉会害怕,于是就时常会坐在我床边给我哼唱江南特有的小曲,好让我安心入睡。” 江南特有的曲调,吴侬软语,轻柔美妙,还带着母亲抚慰小儿入睡的温柔和爱意,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也不为过。 傅红雪在成长过程中所缺失和错过的美好经历,桃夭确实在一样又一样的带他体验。 · 傅红雪睡了一个好觉起来时,回江南的行程已经又过去了半日。 桃夭看到他睡得那么安稳平和,根本就不想打扰他。按照花白凤那个女人的作风,她都怀疑十九年来傅红雪根本不可能睡过一个好觉,说不定一想要睡觉就会被拖起来练刀习武。 傅红雪对于自己那十九年的悲惨经历就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带过,三岁开始练刀习武,每日练刀四个时辰,练轻功两个时辰,还有其他的毒杀、暗算之法要练多少时辰,就得看花白凤的心情。 可一天就只有十二个时辰,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如何坚持下来的,桃夭想都不敢想。 更别说傅红雪的身体情况和寻常人还不一样…… 每多了解一分傅红雪的过去,桃夭就要多一分让花白凤死得太过于干脆利落的悔恨。 她知道傅红雪心里一直都缺乏安全感,于是在他睡着之后,桃夭并没有去哪里,也没有做别的什么,只是静静的翻出一些杂谈闲书来看。 天底下的话本子,她活了那么多次,基本都看得差不多,根本寻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于是她就只能转而看之前没有看过的书籍,虽然寡淡无味了些,但也能打发时间。 傅红雪醒来看到他姐姐在看书,立刻就像离不开人的狼犬一般凑过去,跟着看了几眼,发现有好些字自己都不认识之后,就又抿了抿嘴。 花白凤就是想要培养出一个为情郎报仇雪恨的工具,自然不会花费心思去教傅红雪读书写字。因而傅红雪也就只是启蒙识字的水平,既不会文章词采,更不会书法绘画。 因为前不久刚和飞刀传人叶开比较过,傅红雪下意识又在心里比较一番,叶开在江湖上一向都是名声不小,毕竟一出江湖就是飞刀传人的身份。 而叶开天资聪颖,交友甚广,文章词采华茂,书法铁画银钩,一双灵活修长的手,不仅在宣纸上翻云覆雨,也能在女人身下拨弄得自如。 傅红雪没接触过什么男人女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明白对比起沉默寡言枯燥无趣的自己,叶开那样相貌堂堂年轻俊美的男人才会是女子的最爱。 更别说他姐姐不仅医术了得,在武林中有着不低的地位和名气,同时还容色倾城,璀璨夺目,叫人移不开眼。 如此耀眼美丽的姐姐,他真的能配得上吗? 傅红雪又不说话了,而且眉头还蹙了起来,嘴角也略微下弯,桃夭只需看一眼,便知道他在闷闷不乐。 于是桃夭就放下手中的杂书,整个人都靠到傅红雪的怀里,抬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又怎么了?睡了一觉起来还变得不高兴,莫非是有人在你睡梦中欺负你了?” 傅红雪的目光从那本被丢到一边的书籍上面划过,刚想要说没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答应过姐姐不能有事隐瞒,便只得沉声问道:“姐姐,你能教我读书写字吗?” “哦?”桃夭闻言,当即兴致来了,“可以啊,毕竟你也是知道的,姐姐我可是很好为人师的。” 后面四个字被桃夭咬重语气说出来,傅红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年轻,立即就听明白了更深层的含义。 刹那间,他那张已经被桃夭用各种养神补气药膳精心喂出来,完全看不出来最初苍白消瘦模样的红润俊脸,立刻就变得更加绯红了。 “哈哈哈我家红雪可真是容易害羞,又红了脸蛋……” 桃夭毫不客气的笑道,那柔软温暖的身子也是笑得一颤一颤的,在傅红雪的怀里使坏。 被各种情绪冲击着的傅红雪眼中再度出现了羞涩、隐忍和痛苦的神色,他喉结滚动几下,实在忍不住姐姐在他腹下乱动的手,便抬手欲阻止。 “姐姐,不行的,这是在马车上……” 桃夭正在忙活着轻拢慢捻的事情,闻言就当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是在马车上,所以我才要胡作非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凑到傅红雪的耳边去低声说了几个字。 根本想不到床.笫之欢还能出现在马车上的傅红雪瞪大双眼:“!!!”
第172章 【相思泪】 完 在从关东赶往江南的路途上,傅红雪可算是被教会了许多东西,其中最让他受益匪浅的就是姐姐亲手传授给他的刀法。 如若说刚开始傅红雪还不善此刀法,刀技青涩生疏,那在经过他的刻苦努力习得,再加上有姐姐倾囊相授,很快他就成了个中高手。 而面对这般厉害且杀人于无形的情意绵绵刀法,年轻人总是难免会流连忘返痴迷沉溺,最后还得桃夭再亲自把人给从温柔乡里一把揪出来。 “红雪,我们到家了,清醒一下呀。” 桃夭把傅红雪从马车里的软枕香窝里挖出来,手上还专门倒了些冷水抖洒在他脸上,此时正是快要到初冬季节,便是在风景优美气候宜居的江南,也是冷风瑟瑟。 别说是被冷水泼脸,便是从温暖舒适的马车上出去,那都是能冷得人当场精神百倍。 睡得迷迷糊糊的傅红雪被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在遇到姐姐之前,他确实从来没睡过一个完整踏实的觉。这就导致在极度的欢愉过后,他总是要大睡一觉,颇有一睡难醒的迹象。 桃夭作为大夫,自然是明白傅红雪这样的症状,就是因为十九年里太过于劳累,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承受着过重的压力,于是在终于能够松懈和休息时,就会时常陷入沉睡。 这正是身体在自我修复的表现,她虽不会阻止,却也担心他睡太多,反倒是伤了身子。 毕竟不管什么事情,总是过犹不及。 “姐姐。” 傅红雪睡眼朦胧的喊了一句,虽然很快就清醒过来,并且迅速开始警惕周围,可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怕是都难全身而退。 “你睡太多了,会对身体不好的。” 桃夭抬手拿出一个梳子为他梳头,然后动作快速的束了个高马尾,并用发冠固定,全程不曾扯断一根发丝。 弄好头发后,她又从水囊里倒出些许热水在手帕上,仔仔细细的给傅红雪擦了一遍脸。 如此像是在照顾一个二岁稚童的温柔动作,当即就让傅红雪红了脸,赶紧要抢过手帕自己动手。 “姐姐,我自己来就可以……” 桃夭没让傅红雪拿过湿手帕,而是让他别动,“我们已经到家门口了,可不能让你娘看到你身上有半分不妥之处。而且你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许多,气血红润意气风发,玉娘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其实桃夭确实没有说谎,因为傅红雪的骨相本来就是清朗端正,只不过之前复仇的重担压在他心里,面色苍白气质阴郁神情冷峻,第一眼就会让旁人下意识忽视他那过于出众俊美的容貌。 现在被桃夭精心养了一段时日,有了浓厚爱意的滋润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爱笑起来。此时戴好发冠,干脆利落又不失妥帖雅致的穿着打扮,剑眉星目,正是一位俊美少年郎最好的模样。 傅红雪是不懂什么穿着打扮和仪态风度的,不过他很多听话,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安排。只是在姐姐要弯腰去为他拿鞋子时,傅红雪还是没忍住一整个跳起来,用上轻功才提前一步自己拿鞋穿鞋。 “姐姐,你莫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对待,我可是、可是……我可是你的夫君!” 在说到后半句时,傅红雪还是有点心虚的偏头偷偷去看他的姐姐,生怕姐姐脸上会有不悦的神色,待看清楚姐姐面上只有狭促的笑意时,顿时就一股劲说出了夫君一词。 其实在傅红雪朴实无华的观念里,得拜堂成亲进洞房了才是真正的夫妻,可他和姐姐却是只做了后面那件事,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堂堂正正的夫妻。 只是桃夭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傅红雪的预料,因为她不仅没有否认和反驳,还当场认下了这句话,并转手捧了盏淡茶过来柔声道,“既是夫君所愿,我不可不从,那便请夫君饮茶漱口吧。” 就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度让傅红雪的脸红成一片,当场连话都说不出来! · 药人并不会跟着桃夭他们进去,而且按照桃夭布下的机关和阵法,也不适合驾马车。 于是药人们就待在外面候命,桃夭则是带着傅红雪进去。 装着花白凤头颅的铁盒子是傅红雪亲自捧着,等到七拐八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二人才终于到了玉娘的坟前。 当年桃夭只来得及将玉娘遗体埋葬和把竹屋给烧毁,此后在外奔波数年,等到终于有实力有人手之后,方才回来给玉娘修墓立碑和重建竹屋。 “红雪,快来给你娘磕头,这些年她一定很想你。” 傅红雪神情肃穆心情沉重的把铁盒子打开,然后放在他娘亲的母亲,随即就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二个头:“……娘,孩儿回来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真正见到娘亲的坟墓时,傅红雪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无措——花白凤给他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位爱他如珠似宝的娘亲会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傅红雪憋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太多感人肺腑的话,只是简单略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随后就说起姐姐有多好多好。 他的性情终究还是腼腆的,没有当场和娘亲说自己想要跟姐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但在心里傅红雪却是忍不住向他娘亲许下一个愿望,那就是他想要和他的姐姐,他的妻子,同生共死至死不渝。 “……我现在过得很好,娘你不必再担忧我的,还有姐姐也很好……谢谢娘亲。” 桃夭也是跪在玉娘的坟前,神情怆然的烧着纸钱金元宝。待傅红雪说完话之后,她才开口道:“玉娘,我终于把你的孩子找了回来,他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很好的孩子,或者不应该喊他做孩子,而应该夸赞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还有我也为你报了仇,当年那个杀死你的疯女人,我把她的人头给你带了回来。玉娘,这许多年过去,你终于可以安心的去了。” 在桃夭把这一番话说出来时,一阵风从后往前吹来,吹起周围的桃树和各种野花野草,一时之间那被烧得彻底的纸钱灰烬也被吹到了玉娘的墓碑和那个铁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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