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对上邪王的称号,石之轩这个人确实就是从骨子里都带着一丝丝邪性,言行举止里都有一种对世间所有人和事都不屑一顾的狂妄和蔑视。 不过这也不代表石之轩是那种会将才为他生下一个女儿的发妻活生生弄死的无耻之徒! 尤其是他娇妻爱女在怀,为何要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不知是不是道听途说久了,还是因为精神状况不太好,反正在躲躲藏藏的这些时日里,石之轩原本坚定自己没有杀死妻子碧秀心的念头也开始慢慢变了。 ——若不是你留下不死印法的卷宗给碧秀心看,那碧秀心也不会为了研读不死印法而气血亏空不幸早逝。 ——不!不是这样子!我只是把领悟出来的新武功秘籍给秀心看几眼,我没料到秀心会为了研读不死印法而被害死!我是无辜的! ——说谎!你在说谎!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但碧秀心就是因为你而死!碧秀心不是你最爱的女人吗?现在她死了,你就应当跟着她一同赴黄泉! …… 仿佛是两个人在脑子里吵个不停,石之轩的大脑可算是从来没消停过。 一个觉得自己是真的错手杀死爱妻,一个则是根本不在意碧秀心的死,甚至还各种唆使石之轩自杀,正好给自己腾位置。 石之轩在察觉到这个情况后没多久,就十分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病了。 而且还是从未听闻过的病,就是单纯某一日在大脑里多出一个“自己”。 若总是在睡着之后出现,那见多识广的邪王还能把这归为梦魇等魂魄游离之症,但自己却是有时正走着路吃着饭,甚至和人打斗,都会猝不及防的发生失去意识的情况。 好在另一个自己虽然有点疯也有点傻,但至少还懂得还手。 杀人手段是简单粗暴残忍了些,不过自己没事就好。 可也正因为“自己”杀那些想要靠追杀他而名扬天下的手段过于残忍,那自诩为正道之首的梵清惠和宁道奇对石之轩的追杀就更是寸步不让。 最后不堪其扰的邪王只得妥协,选择易容混入无数平民百姓之中。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十分管用。 至少给梵清惠他们十个脑子,也料想不到邪王居然还精通易容术。 自古以来,天下与魔门都非常忌惮的绝顶高手,而石之轩就是天生的大才。 他少年时就曾假扮大隋重臣裴矩潜入隋宫,亦身兼长安高僧大德圣僧之身份。 甚至无人能看出石之轩的伪装,于是原本为无数人忌惮的邪王,就大摇大摆的使用另一身份出仕为官,还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改变了自魏晋以来中原的弱势局面。 甚至在这一阶段,石之轩领悟出了不死印法,若非后面对慈航静斋的碧秀心一见钟情,并马不停蹄的娶妻生子,怕是现在不死印法都可以直接发扬光大,使其进入到了另一种武学高度,甚至最后倾覆隋朝的统治都不是一句空话。 或许是因为碧秀心看出不死印法的恐怖之处,于是立场为隋朝千秋万代的碧秀心立刻就开始昼夜不休的研读,甚至最后死于不死印法,也不愿放下作为慈航静斋弟子的责任。 而这一切悲剧的根源,就是在于夫妻二人之间的志向与理想不同。 最后碧秀心死了,石之轩也被迫离开隐居之地,开始居无定所的后半生。 最了解石之轩的人也许不是他自己,碧秀心看出隐藏在丈夫皮囊之下熊熊燃烧的野心,要为万民和门派利益牺牲一切,这就是碧秀心十几年来的思想。 于是她用自己的死,将邪王石之轩彻底推向无数武林中人的对立面。 毕竟石之轩人称邪王,还身兼魔门中花间派和补天道的掌门,若是能把石之轩给压制下去,那所谓的魔教也就是一盘散沙。 碧秀心的这种决心,大概只有梵清惠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年她不愿嫁给天刀宋缺,也是因为忧心这个事情——一旦宋阀再兴争霸天下的念头,那作为宋阀的阀主夫人,必然就是要第一个死,为隋帝和天下人征讨宋阀撕开一个口子。 可梵清惠不想死! 于是在上一任斋主临死前,梵清惠就已经成功从天刀宋缺那边脱身,并带着无上的功绩打败其余师妹,夺下了慈航静斋的斋主之位。 按照梵清惠的预料,她师妹怎么也能活个十几年,结果也就是几年工夫,居然就已然命丧黄泉! 梵清惠感到愤怒的同时,也理智到残忍的意识到,杀死邪王石之轩的良机到了。 于是她在收到师妹碧秀心的“死亡真相”之后,立刻用上春秋笔法来给所有她认识或师妹认识的武林豪杰青年才俊写信。 当然给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人写信这件事就是门下弟子负责,梵清惠作为尊贵的斋主,自然就是只需要写两封信。 一封是给散人宁道奇,另一封是给天刀宋缺的。 碧秀心被邪王所杀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师,于是隋帝杨坚很快就赶赴而来,要一招将这个心腹大患解决掉。 慈航静斋位于帝踏峰,山路上有个两边刻著‘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跟刻有著名为‘七重门’的七道木门,门上有莲花纹饰的门环,最後是一道枣红色的正门。 当隋帝于虎跳峡前陆路换水路,最后沿长江东上,来到慈航静斋后,便又在女弟子的带领下去往主殿慈航殿去见斋主梵清惠。 对比起那些被慈航静斋女子的美貌所蒙蔽迷惑的江湖人士,杨坚从小到大就见惯了美色,而且他除了有心爱的发妻独孤皇后外,还有后宫美人无数,对于梵清惠已经剃度的美貌那就是完全不动容。 更别说他们之间也就是一场单纯的政治交易——他给佛门无上的光荣,慈航静斋保大隋统治不倒。 虽然汉明帝的大汉的亡了,但杨坚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大隋会如同大汉一样轻易亡国。 尤其是各种事情都进展顺利,除了岭南宋阀和魔教八宗让杨坚耿耿于怀。 “你来了……” 梵清惠放下手中的木鱼槌,停止今日的念经诵佛,随即睁眼看向正值盛年的隋帝。 杨坚的目光从梵清惠的一身海青之裳上略过,有点遗憾当年梵清惠没有嫁给天刀为妻,否则此时就可以一次性解决两个心腹大患了。 梵清惠虽然落发为尼,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张娇俏的脸在僧袍下都不显得晦暗,反倒是更衬托出她的遗世独立和清冷孤傲。 没有和天刀宋缺结合,究其原因也在此。 两个同样孤傲不凡之人,从来都不会迁就他人,于是隔阂就日益渐生。 杨坚过来就是想要确定邪王石之轩的死亡,而梵清惠也没有藏私的打算,直言道:“我已经给宋阀主和宁道长都各自送了急信,有天刀和散人的联合出手,邪王必死无疑。” 杨坚听到这个情况,顿时就是放下心来。 只是从不知专一为何物的隋帝有有些担忧,万一多年不见,那宋缺和宁道奇已经不在对梵清惠言听计从,岂不是要让邪王逃之夭夭? 梵清惠对此但笑不语,只是简单说了自己逢年过节都会与那二人互通有无并赠礼的习惯。 杨坚这下子懂了,这是鱼儿从未脱钩过。 “那朕便静候梵斋主的佳音。” 近来朝中也无什么大事发生,最多就是太子被他关禁闭之后,他剩下的那些儿子就不断跳出来丢人现眼。 但儿子有向上的心思,作为父亲还是很欣慰的,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算过的安宁。 毕竟太子是一块宝,也不代表他的其他儿子就是一根草。 不忙碌的情况下,杨坚决定要等一等回信。 大概也只有确定天刀和散人都会出来为慈航静斋办事,他才会真正安心返回京师。 但这一次胜卷在握的梵清惠显然是要失望了,因为只有散人宁道奇马不停蹄的赶往慈航静斋,甚至人还比回信要抵达得快一些。 而原本应该也到了的天刀宋缺,却是迟迟不见身影。 再等个一两日,才收到一封致歉的回信,说是宋阀事务繁多,无暇赶来。 这封信里连一句梵清惠的只言片语都未提到过,甚至以往通信时都会有的以诗寄愁思的内容也没了,整封信看下来,就跟不熟的陌生人在客气一般。 感到惊讶的梵清惠没能压下自己面上的情绪,不过在隋帝和宁道奇疑惑看过来时,她还是云淡风轻的解释说宋阀主有要事在身无暇离开岭南。 杨坚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梵清惠却是神色不变,气质清冷雅致的从蒲团上站起来,随即很是淡然道:“也罢也罢,既然宋阀主事务繁重,那便由贫尼与宁道长走一趟,为天下人除去为非作歹之人。” 宁道奇还没有高兴完自己终于有一件事做的比天刀宋缺好,就又听到自己可以跟清惠一同去追杀邪王石之轩的事情,简直高兴得都快要端不住仙风道骨的仪态。 隋帝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宁道奇身上转一圈,心里很是不解——这也没见功力退步,怎么天刀宋缺就不来了呢? 只是多想无益,宋缺不愿意来,也没人会想不开直接冲到岭南那边去质问一言九鼎的天刀。 于是已经在慈航静斋停留好几日,见识过慈航静斋丛林里藏着各样典籍的藏典塔和後山和赏雨亭,以及规模巨大的茶园、石窟,杨坚终于还是踏上返回京师的行程。 毕竟再不回去,他的皇后独孤伽罗就该担心了。 · 邪王石之轩都到了岭南,梵清惠和宁道奇才刚刚起身赶路——那些被梵清惠最先派出去的弟子和武林豪杰,谁也没指望过他们能杀死邪王。 但只要他们源源不断的跟在邪王身后,那梵清惠就不会失去石之轩的踪迹。 得知石之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岭南后,梵清惠顿时就想到了宋缺的不对劲,于是抱着顺便过去查看情况的念头,梵清惠宁道奇二人也踏入的岭南宋阀的统治区域。 当梵清惠和宁道奇也赶到岭南时,再次失去意识还被欺负的邪王石之轩就都已经被捡了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宋阀的事务确实挺多的,至少宋缺作为一阀之主,显然是不可能一整天正事不干就碰着桃夭外出游玩。 于是很多时候都是桃夭一个人带着乌泱泱的护卫和丫鬟婆子出行,只要幕篱遮掩住容颜,然后坐在马车里往返,倒是也挺方便的。 此时距离桃夭的娘亲去世已经过去大半年,但因为在守丧期间,华服美食都要注意不碰,丝竹管弦也不能听不能玩,桃夭也不精通绣活,与人下棋也下厌烦,便只得时不时出门散散心赏赏美景。 孟婆子是桃夭的奶娘,一心就是把自家小姐当成心肝宝贝来疼惜,哪里舍得看见桃夭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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