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的猜测没错,但此事到底是李建成先露了破绽,怎么怪都是怪不到李世民头上的,反而是李渊对这个表现得向来听话的大郎再度起了疑心。 东宫。 李元吉半讥半讽地盯着眼前懊恼不已的李建成:“大兄果然还是被秦王捉住了马脚,如今少了这最重要的精锐骑兵,大兄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李建成本就心情不佳,尤其面对李元吉这种看似关怀实则嘲笑的话语,他冷笑一声:“我没讨到什么好处难不成四弟便开心了?” “四弟如今可是同我在一条船上,应当是同心同德才好。” 李元吉嗤笑道:“是,是四弟狭隘了,不懂得大兄的苦心。” 李建成没有理会李元吉,他咬牙愤恨道:“就算没有那三百骑兵,我未尝没有一搏的可能性。” “李世民如今瞧戏不是瞧得正开心吗?” “李世民不是因着手底下的有功之臣的待遇赏赐之事对陛下不满吗?” “那我便遂了他的意,明升暗贬,我要将李世民的身边人通通调出长安。” “他不是喜欢以威凤自居吗?” “我倒要看看这只没有毛的威凤还能不能飞得起来!” 呦,李元吉有些惊讶地看着在他面前难得失了态的李建成。 看来今次这个打击不小啊,便是向来做着温润君子模样的李建成都顾不上许多了。 李元吉好奇地凑近李建成问道:“大兄想从谁入手?” 李建成冷哼道:“就先从最没有身份背景的杜怀信开始吧。” 李元吉笑眯眯点点头:“四弟就先祝大兄成功喽。” 李建成越是失了理智动作越多,他才能搅混其中的水获利啊。 — 长安城外。 杜怀信不耐烦地看着不远处驻扎休息的李艺大军。 这李艺在前不久就上了表请求入朝,只是可惜在半道上闹出了他同东宫勾结的事情,如今朝中谁人不知这李艺同他们秦王府中人没什么好说的。 可李建成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居然举荐了他这个素来低调的人出来一道来迎接慰问李艺,李渊居然也同意了,这圣旨是直接到了他的手上,他不愿让李世民为难便来了。 谁知道背后有没有阴谋,冷眼瞧着其他几个来慰问的官员都纷纷走入了其他不远处的营地,杜怀信憋着气大步走进了李艺所在的营地。 不料他才刚刚踏入营地就莫名察觉到了不对,太过于安静了。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杜怀信只觉得耳侧传来破空声。 杜怀信下意识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等他站稳身子后他才看清是两个个身材魁梧的士卒。 这是做什么? 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让他想起了当初尹阿鼠家僮嚣张跋扈的模样。 这李艺突然来这一出,是因为先前事情暴露想要泄愤,还是同李建成又在算计什么? 但这几个士卒根本不给杜怀信丝毫的思索时间,不发一言就是上来围殴。 杜怀信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么,是又想污蔑秦王左右凶暴吗? 看着这几个人明显是下了死手的模样,他再不反抗恐怕真的会去半条命的。 而且反正他反不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一点杜怀信早在上回的尹阿鼠一事上便认清了。 杜怀信眯了眯眸子,他虽然没有打过群架,至少这些年来理论知识是没少学习,打群架最好的就是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揍。 更何况他这一年来可是同罗士信好好学了一番。 杜怀信不再犹豫挑中了这两人中相对来讲最“瘦弱”的一个。 三人当即撕打在一处。 杜怀信本来就烦躁,所以下手更加狠辣,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狠戾,似乎是要将这些年秦王府受过的委屈尽数发泄。 这场架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杜怀信受了不小的伤,可那个被他死咬着不放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被其他官员和姗姗来迟的李艺给制止了。 杜怀信一手抹去唇角的血迹,他有些踉跄地起身死死盯着面上一闪而过震惊之色的李艺:“有本事便光明正大来,尽使些小人招数,难怪你同太子是一路人。” 话落杜怀信也不管众人震惊的神色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李艺表情难看。 分明这是他同李建成商量好的计策,便是污蔑杜怀信此人桀骜,但又因着此人一路跟着李世民有功,而后便可以让李建成顺势上奏陛下将人给调到偏远的州为刺史,好好磨砺一番性子。 但如今计策虽然成了,可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士卒一个呼吸微弱,一个满是狼狈,又想着方才杜怀信直白的讥讽,他便觉得憋屈得慌。 李艺的感觉没有错,这份憋屈一直持续到了他踏入长安城的那一刻。 他按着原计划上奏李渊此事,李建成也顺势帮腔。 李渊虽然一眼就瞧出了这是东宫同秦王府在斗法,可他也是乐得见秦王府吃瘪的,这调任的圣旨都下来了,谁料杜怀信和秦王府如此狡猾。 杜怀信直接躲进了弘义宫,明面上招了数十个医工来替他看伤,得出的结论都是杜怀信伤到了根本,要好好修养数年不宜长途远行,说什么都不愿前往赴任,愧对了陛下的信任。 而李世民更加离谱,声泪俱下讲诉着这些年杜怀信的功劳,高帽子是一顶一顶往李渊头上扣,又拉着全体功臣要心寒的借口,说什么都不愿意杜怀信被调出长安。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最终以东宫和李渊失败为告终。 李建成陷害不成反倒自己吃了个瘪,李元吉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李建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出免费的大戏。 时间就在三方势力表面平静的拉扯中来到了武德七年六月。 李渊果然带上了李世民李元吉前往了仁智宫避暑,思虑良久,李渊终究还是选择了将李建成留在了长安监管国事,却不忘嘱咐让人暗中盯着李建成。 — 豳州,一处逆旅。 杜凤举看着手中纸张上记录的消息,他死死压着自己此刻狂跳的心跳,这半年来他几乎没有一日好好休息过,为的不就是今日这个消息! 杜凤举深吸了口气,他稳着声线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心腹:“你确定尔朱焕、桥公山这两人就是东宫派出私运甲胄的人,且二人此刻便在豳州吗?” 心腹点点头:“奴确定,他们一行运送甲胄的虽然是走的小道,但是却也是要吃饭住宿的,再加之二人行踪古怪,前些日子又在一家逆旅门前大吵了一架,是以有许多人对这二人印象深刻。” “打听到消息后奴用了阿郎给的人手顺着往下查了查,果然查不出了端倪。” “这二人对外说是商人要运送大批酒前往并州发卖,只是奴乔装打扮亦是装作商人前去询问,可这二人却对并州如今什么东西卖得好,有哪些富商酒楼需要大量酒,又有哪些外地商人在并州心照不宣的规矩,这些问题他们都是支支吾吾的,说得不清不楚。” “更何况奴还去仔细观察了车辙印的深度,与这二人口中套出来的一车装了多少酒坛做对比,明显要深更多,想来在表面的酒坛之下就是甲胄了吧。” 杜凤举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心腹说了这么多,可杜凤举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最为关键的几个字——大吵了一架。 是他们二人内部起了矛盾吗? 杜凤举呆怔了片刻后陡然站起身来,他大步就要往屋外走:“我要去寻他们。” 心腹大吃一惊赶忙上前拦住了杜凤举的步子:“阿郎何苦如此冒险,只消将此事告知秦王便好,秦王自有自己的安排。” “这两桩事并不冲突,”杜凤举勾唇一笑,“刷”一声打开了折扇,显得莫名风流自傲,“大王助我良多,如今我也要帮大王一把。” “单单是告密还是会给东宫反应的时间,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个东宫的人主动前去告发。” “若是我两个时辰后还未归来,你便迅速前往仁智宫将此事告知陛下。” 话落杜凤举朗声大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心腹呆呆地盯着杜凤举的背影,还没等他开口阻止就已经不见了人。 他是杜凤举的阿耶留下的老人,向来便是对这个看起来没个正形又吊儿郎当的小郎君有些失望的,可今日他却莫名的觉得,他们家的小郎君真的长大了很多。 豳州,一处隐秘的小道。 尔朱焕烦躁地盯着眼前冷着眉眼的乔公山。 想到乔公山方才底气不足的回答,尔朱焕冷笑一声:“你自己都知晓这桩事有多么不靠谱,难道你还要听着殿下的命令,若是事情败露殿下是没什么,我们两人又哪里有活路可走!” “你!” 乔公山听着尔朱焕对李建成如此不敬的态度,尽管知晓此地只有他们二人,可他依旧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殿下平日里何曾亏待过我们,同我们推心置腹。” “这更要紧的是,若非殿下对我们的信任,殿下怎么可能让我们来做。” “尔朱焕,我怎不知你居然如此吃里扒外!” 尔朱焕讥讽一笑:“殿下待我们推心置腹,殿下难道待可达志不推心置腹吗?!” “可殿下私下偷偷朝李艺要的三百骑兵事情一泄露,可达志不是被推了出去顶罪吗?” 乔公山呼吸一滞:“可是……” 尔朱焕冷哼一声,他逼近乔公山,身上的气势愈发迫人:“可是什么?就算可达志被推出去顶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殿下事后可有丝毫表示?!” “是啊,我们的殿下最为纯孝,对于陛下的旨意又哪里敢违抗,可便就算是如此,殿下事后却连给要流放的可达志些保命的钱财都没有!” “什么推心置腹,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乔公山猛地闭上了眸子,他这段日子以来可以说是同尔朱焕为这事吵了不止一次,可争吵的结果却是他的心在不断动摇。 乔公山疲倦道:“我瞧你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却原来你早便同殿下离心了。” “殿下当日实在是不该择你来做这桩事的。” 尔朱焕见着乔公山的语气似有软化,他也不自觉软下了眉眼,他与乔公山毕竟是多年的友人:“听我的吧,趁着我们还未到庆州,趁着殿下还未起兵,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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