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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个姑娘疲累不堪。 很快，列车到站了。 他们随着人流下了车，站台上都是拥抱的父母和孩子，两个男人带着五个小巫师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很快上了马车，马车前没有人也没有马，小波特立刻有了疑问：“是什么在拉马车？” “是家养小精灵。”出乎意料的，告诉他答案的是西里斯。“我上学那会儿，拉马车的还是克利切，现在呢？”他问阿娜丝。 他仿佛突然就有了心事，整个人都不复列车上的张扬，显得心事重重。 阿娜丝猜想他可能再紧张。 毕竟，从他十六岁被驱逐出布莱克家算起，已经整整十六年了。他的人生，有一半的时间都没能回过家。 无人能得知在原本的世界中，在落入帷幕的那一刹那，这个离家的游子是否思念过那座古老的宅子，在阿兹卡班的绝望之中，在复仇火焰的燃烧之时，在流浪和疲于躲避之后，在面对神秘无人知晓的死亡之境，他有没有会想起生命的最初，在布莱克老宅里，有父母、兄弟，有肆意、束缚，年少时是家族的骄傲，入学后渐行渐远分道扬镳，成年之后兵戈相向。 他能否想起来呢？在这座老宅里，活着的、死去的，坚守的、背弃的，回归的、远离的，被遗忘的、还在思念的…… 又有谁还能想起来呢？ “请进。”阿娜丝说。 第17章 日记本 第十七章 这是一座古老的宅子，但很有人气。 他们穿过漆黑的大门——阿娜丝小时候想换掉这个颜色来着，但奶奶沃尔布加·布莱克不同意这个点子。 “我们家姓布莱克，”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地说，“你总不能弄个白色（怀特），灰（格雷）或者红色（瑞德）什么的吧？” “绿色怎么样？”小小的阿娜丝傻乎乎的。 “哦。”老夫人撇嘴，“不怎么样，看起来像马尔福家。” 瞎说——布莱克老夫人不大喜欢马尔福，尽管在人前她一副对老马尔福和蔼可亲的样子——演的很不错。 这座宅子里充斥着一股暖融融的甜蜜香气，味道好闻极了，但坏处也一并存在着，几乎是鼻子嗅到香味的一瞬间，饥饿感就袭击了每个人。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天花板上一盏蛇状枝形吊灯将这里照得明亮极了，一个矮小的影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它围着一条洁白的领巾，皮肤皱巴巴的，脑袋上光秃秃，两只蝙蝠一样的大耳朵里却长出了白毛。 “嘿，克利切，好久没见了。”阿娜丝语气轻快的说，“我闻到了玫瑰味，布莱克家的黑玫瑰，你是不是给我做了玫瑰糖？” 克利切已经老得不像样了，它的眼睛灰蒙蒙的，就像人类老了眼睛也不再清澈一样，仅管如此，它依旧热忱的看着年轻的家主小姐：“是的，小姐。小姐的鼻子像雷古勒斯小主人一样灵光，克利切还做了一整块法国的蛋糕。上次德拉科小少爷带过来时小姐夸过的那个，满满一层梅子酱……”它的视线不经意划过几个没成年的小巫师，最后落在了最远的黑头发成年巫师身上。 它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克利切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瞧瞧小姐带回了谁啊，几个小巫师，克利切能闻出来他们的血统，哦，小姐也叛逆了，克利切真担心，瞧瞧还有谁，那个黑头发的竟然还有脸回来——”他在西里斯的怒目中喋喋不休，“他伤透了老夫人的心，死前还在念叨着，可怜的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 它说着就拖着脚步往里走，差不多是想要无视回家的逆子。然而阿娜丝吩咐它端上几杯茶时它还是老老实实端了七个杯子来——杯子放在西里斯面前时溅了它一身水。 西里斯正对着一副肖像发呆。 阿娜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他小时候的画像，四岁的时候，花园里，最在奶奶的膝盖上，两个人对玻璃框外的所有人微笑。 他们稍作休息——西里斯住在自己原本的房间，卢平住在他隔壁，哈利和罗恩住在三楼楼梯平台右面的房间，金妮和赫敏住在他们正上方。晚上七点半，他们准时来到一楼的餐厅。 豪华的长桌上摆满了他们能想象到的一切东西，巨大的梅子酱蛋糕，摞得高高的玫瑰糖，摆盘精致的牛肉和羊肉，大块的枫糖布丁…… 西里斯端着一个有他脑袋那么高的杯子，里面装满了火焰威斯忌，卢平尝试说服他少喝点，未成年巫师的杯子里也偷偷装了蜂蜜酒——它看上去和橘子汁颜色差不多，大人们似乎也没有发现。 总之，大家的杯子空了又满，克利切沉默得为来客们奉上一杯又一杯酒精饮料，快到九点时，他才悄悄地隐身了。 所有人醉熏熏的，西里斯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魁地奇”“雷古勒斯”什么的，阿娜丝猜测他在梦里可能和弟弟玩魁地奇呢，卢平教授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小巫师们喝得不算多，但也迷迷糊糊的找不着自己在什么地方，赶在十点前，克利切和另一个年轻的家养小精灵才把他们送到自己的房间去。 “怎么样？”阿娜丝将一小杯糖水一饮而尽，昏沉沉的脑子可算是清醒了一点。她坐在床尾的一张小沙发上，身旁站着克利切。 老克利切低着头，向家主小姐汇报今晚的发现。“红头发的韦斯莱小姐包里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克利切猜小姐找的应该是那个，但是克利切能感觉到上面有一些可怕的魔法，”它重复着说，“强大但是可怕，克利切不知道小姐要干些什么，布莱克家只剩一个人……” 说到这，它突然抬起头，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发亮，“老夫人把西里斯少爷逐出了家门，布莱克家只剩小姐一个，最后一个。”它神经兮兮的强调这一点。“可怜的老夫人，摊上了这个逆子，可怜的小少爷……” 阿娜丝不知道为什么克利切这么讨厌西里斯，说起来，西里斯从小也是克利切带大的，但很明显，克利切对这位以前的少爷主子可没什么正面的感情，骂他两句就要哭阿娜丝的爸爸和奶奶。 阿娜丝对上一辈的爱恨情仇知之不祥，她小时候向奶奶问过自己的父亲，大伯，爷爷，姑姑，但奶奶不愿详细得告诉她，她去世后阿娜丝也问过克利切，结果克利切一提到雷古勒斯小少爷就哀伤得不停地哭泣。 多次不了了之之后阿娜丝就没再提过。 已经知道了目标就在这座宅子里，临睡前，阿娜丝确定了计划。 第二天上午九点，阿娜丝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其他人大概还没醒。克利切告诉她，两个成年巫师大概昨晚喝得太多导致睡得正香。同时告诉她一个消息：四楼女孩子们的那件卧室里，盥洗室的马桶大概是长时间没有人使用，突然坏了。 半个小时后，阿娜丝歉意得请两个女孩子换一间房。 格兰杰和金妮还穿着睡衣，听说了缘由之后爽快的拎着包往走廊另一头走，只是可能是还不大清醒的缘故，跟在阿娜丝身后的格兰杰小姐绊了一下，随后和后头的韦斯莱小姐一起摔倒了，箱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阿娜丝抱歉地将两人扶起来。 三个人如出一辙的尴尬，地上的东西混在一起，家养小精灵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好在我知道一个咒语，”阿娜丝说，“这个是一个赫奇帕奇教我的，要知道，他们是家务的一把好手。”她对两个姑娘说，于是小女巫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新魔咒上去了，尴尬的气氛消失一空。 阿娜丝指着地面，轻轻挥动魔杖：“归来归去。” 在魔法的作用下，地面上的东西漂浮起来，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分别飞到两个箱子里，就在大家以为大功告成时，眼尖的格兰杰小姐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笔记本没什么动静。 “还有一个。”她说。她兴致勃勃的举着魔杖，想要拿这个漏网之鱼练练手，却没看见身后的金妮一瞬间脸色惨白了起来。 “等一等，”阿娜丝拦住了她，“不对劲。” 沉浸在美梦中的两个大人被喊了起来，等他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客厅时，发现客厅里俨然有了两个不速之客。 邓布利多端着一盘子布莱克家特产的玫瑰糖，斯内普面前的咖啡看上去正冒着热气。 阿娜丝坐在斯内普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对面的长沙发上挤挤挨挨着四个小格兰芬多。 倘若有人注意力集中一点，那他或许会发现其中有一个小女巫的脸色格外苍白，但在座的各位成年人可无瑕关注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他们的注意力——两个突兀来访者的，都在茶几上。 茶几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静悄悄地躺着。 所有人都坐定了，就连克利切都悄无声息地隐没在角落里。 “这是什么？”西里斯问，他尽可能忽略某个不讨人喜欢的身影，顺着邓布利多的视线看向了日记本。 没有人回答。 客厅里一阵长久的静默，未成年的小巫师们似乎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不安的动了动。 唯二的斯莱特林，阿娜丝盯着墙上的肖像，眼神无光，思绪放空，而斯内普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直到某个小巫师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才打破了这一屋子的沉寂。 “啊，啊，说的是，”邓布利多像是从沉睡中惊醒一般，古古怪怪地自言自语，“是时候了，我大概清楚这一点了，没错没错。” “邓布利多。”斯内普说，“时间不早了。”别疯疯癫癫的。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对极了。 黏在墙面上的视线也撕了下来，古老的吊钟上，蛇信子斯斯吐向11，阿娜丝也感觉到了饥饿。一只年轻的家养小精灵及时送上茶点，于是那种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西里斯又问。说真的，能憋了这么久已经让两个斯莱特林高看一眼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个格兰芬多急躁的本性，但换个角度来说，他们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急躁的人来开这个头。 出乎意料的，最先说话的是一群人里最不起眼的金妮，“是我的。”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但是脸上最后的血色都消失无踪了。“是我的笔记本，”她重复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书堆里，但是之前我以为这是一本很有用的笔记本。”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包括已知日记本真实身份的人也是如此。邓布利多显然来了兴趣，他身体前倾，兴致盎然的问：“那么，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语法错误，或许注意到了也只当是口误。但这样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者轻而易举抚平了小金呢的紧张，她信赖的看着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白巫师也专注的观察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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