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一下子跌趴在他的腿上,措手不及。 裴弗舟坐在那,趁机从她后背压了上去,臂肘卡着她的腰身,任她无能挣扎得像个上岸的鲤鱼。 ‘赃物’在手,美人在怀。 裴弗舟得意一笑,“让本将军查查,你这个小宫女到底在偷偷看什么......” 他猛地打开,眸光滞了滞,显然也是十分意外,唇边一嗤,“这不是?” 但见书中一张张画作笔底春风似的,布局有宫禁气象,男女相依相偎,衣衫半解,臂膀纠缠,有私亵之状。 江妩没脸活了,在膝头难堪得啊啊叫起来,捂着脸道:“以后我不跟你好了!你太过分了!” 裴弗舟随意翻了几页,眼底映过活色生香的笔触,然而似乎对上头的图画并不感到陌生和羞耻。 半晌,他淡淡轻嗤,合上书,低头看了江妩一眼。 那一具温香软玉,正柔柔地横在他的膝上。多娇的江山起起伏伏的,尽在掌中似的。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打了两下她的臀,引得那头低低的“啊呀”娇呼一声,他哂了哂,道:“怎么看禁书?哪弄来的?” 江妩涨红着脸,只能勉力回首辩驳,道:“谁说这是禁书?难不成你看过。” 他说当然,道:“这是旧历的禁书了,有人偷画了宫禁之事,不知怎么又流传开来。圣人下令销毁市井中的私印本,我亲自办的,自然也看过是个什么样。怎么这里还有?” 江妩大为窘迫,嗫嚅道:“那谁知道呢......我就是随意抽了一本而已。” 裴弗舟无奈,看来是哪个宫人偷偷带进来的,结果一收拾的时候,就那么和别的书混进来了。 他手肘一松,江妩立刻从他膝头弹坐起来,他淡声道,“这书是证据,我要带走查查来源。” 江妩双眸瞬间涌进几分不情愿,捏着衣角道:“不要。这是我拿的,等我一会儿放回去再说。” 裴弗舟嗤笑一声,拿起书在她眼前晃一晃,逗猫似的,“干什么......你还没看够?” 听他揶揄的语气,江妩当然不想承认......咬咬唇,趁他看着自己时,眼神一瞥,赶紧从他手里把书抢了过来。 然而裴弗舟倏地回过神来,手上一紧,死死捏住,不许她拿。 “给我——!”江妩使劲往外拽,坚决不许他拿走这‘“绚丽多彩”的画册。 裴弗舟这次不谦让了,单手就够应付她,手腕也发了力抗衡起来,他恪守规矩,要坚守正道,于是驳她回去,“不给!——” 两人谁也不肯妥协,僵持着你拉我扯一阵。 然而裴弗舟手指间却不小心一 滑,书册一角歪了一下,江妩这头便失了平衡,力气一歪,只听“嘶啦——”一声,寒凉的脆响响彻在耳边...... 书页竟然被这二人生生扯成了两半.......书还在裴弗舟手里,可残页却被江妩拽着,在手中像一片破碎的树叶似的。 两人呆呆地坐在那里,霎时全都傻眼了。 江妩下意识往手里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 她拿着手里的残页颤了颤,尴尬一下,指了指道,“他、他的佩刀......是没了么?” 说罢,顺势瞥了一眼裴弗舟手里那残书,不禁脸色一愧疚,小声补充道,“天,真的断在那边啦......” 裴弗舟也有些不知所措,就着她的话愣愣地低头看。 秘戏图上的郎君好像变得凄惨些,方才还春光满面,现在瞧着有些扭曲,下半身连着的“佩刀”已经不翼而飞,一并断折在另一边。 裴弗舟不禁倒吸一口气,皱皱眉,有点同情这位可怜的郎君。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她却赶紧一把抢了过来,连着残页夹在一起,一并往袖子里塞。 她涨红着脖子,低头咕哝道:“书坏了怎么行!我先拿去补补,过几日补完再上缴给你!” “......” 裴府眸色微顿,见她执着,只好垂了手搭在膝头,无奈地提醒道:“若被发现,你等着挨罚吧!” 江妩心里突突两下,然而瞥了一眼他,威胁地哼声道:“那我就说你是共犯!你徇私枉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共犯”已经一把抱住了她的纤腰。 他一手直接擒住她的双腕举在眼前,教她整个人依偎似的靠在他怀里,她挣扎两下,却是徒劳。 裴弗舟喉结微微滑动,垂眸乜着她,好一张抗拒逮捕,宁死不屈的脸,他真是喜欢得很,低声笑笑,“你敢。” 很久没有认真地抱过了,原本应该等到下次出宫见面,可如今这样搂着她,教他心头一软,也有些眷恋起来。 于是破天荒地问了一句,“想我了么?” 她还计较着方才的事情,然而听他这一句,反而更加忿忿。他好意思问么,分明是他不来找自己,整日都在忙其他事情;写的话,每次也都惜字如金...... 她哀怨起来,没好气地哼道:“不想。” 裴弗舟眼底淡了淡,不知怎么,想起苏弈的话来。 他盯着她的眉眼,复问,“真的?” 江妩故意冷淡道:“真的。” 裴弗舟眸色渐冷,似是没有了底,顿了顿,淡声问道:“那你在想谁?” 江妩没察觉,只是撇撇嘴,轻声羞怨道:“要你管......” 裴弗舟不知怎么,片刻间心里空空的,他思绪纷乱一下,只好低头去教训她的唇。 然而就在他俯下脸,即将贴在她那张倔强的红唇上时,警觉地听见书阁的门开了。 他赶紧一把放开她,不再留恋这片刻的旖旎...... 江妩咬了咬唇,红着脸背过身去,整理两下衣领和袖笼。 她听见外头脚步声渐近,立即端袖从角落走回了书架之间,佯装低头寻找字帖。 . 阁中静静的,可眼下不好同他坐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江妩默了默,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低身从那缝隙中偷偷瞧他。 裴弗舟继续坐在那里,衣冠端方,正若无其事地举着书卷,静静地翻了一页。 须臾间,他仿佛知道她偷看似的,忽地抬起一双鹰隼般利落的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眼底,仿佛还在因为方才她说不想他的事情而不愉。 江妩吓一跳,赶紧又把书塞了回去...... 她等了一会儿,朝外头巴望一眼,见那守门的内侍也没过来,于是蹑手蹑脚地又走了回去。 然而矮凳上空空的,裴弗舟却已经从旁门走了。 . 外头雨势猛了,秋雨滂沱,急急地冲刷掉一切姹紫嫣红似的。 裴弗舟撑伞走在御桥上,如松如玉的身影,高大挺拔,仿佛在雨景图上漆了一点墨蓝色的笔触,给这寂寂宫禁更添一丝肃冷孤静。 他这次没同她道别就离去,心里有点闷闷的,其实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起来。 抬眼看,昏色的天际滚着水墨色云,沉沉地压在心头,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知道江妩应该算是喜欢他的,可多多少少总是带着一团孩子气,有时候耍赖似的吊着他,他心甘情愿,可事后总会思索她到底有几分认真。 他轻嘲,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本以为在感情里,他可以做到豁达大度,到头来才发现甚至是完全相反。 那占有欲像是滋生的藤蔓,起初不显眼,可一旦为酸涩的情绪浇灌,便生长得更加疯狂,一点点缠绕了他的心。 想起苏弈,他嗤了嗤。或许他还真是了解他,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在他心里埋下一根软刺,即使想不在意,可终归是本性难移——他骨子里到底没有做君子儒士的通透,纵然已经学着对江妩温良以待,可终究无法掩盖他一副偏执决绝的筋骨。 好比方才,江妩说她不想他,她到底会想谁?他克制不住地多思,难道真的像苏弈说的,她对过去的事情还心怀眷恋...... 裴弗舟不敢细想,一想,上辈子那种混着酸涩和嫉妒的牵痛又涌了上来。 五味杂陈中,他沉了口气,大步走出皇宫。 * 江妩在阁中也没多呆,直接回去了。 钟司记瞧了她,道:“去了这么久?” 江妩心绪郁闷,只嗯声道:“内侍临事走了一阵,多等了会。” 钟司记没察觉,教她一同去后头用午食,江妩却摇摇头,“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姑姑莫要担忧我,我回去歪一下午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可心却不听她使唤。 江妩躺在榻上,没放下幔帐,放眼看出去,得见窗外烟雨迷蒙。 算算时辰,他大概已经回去了吧!也不知是回了家,还是又去忙了。 . 她后几日接连又去了观文阁,假装路过查书,呆了一会儿,却没再偶遇他。 心里沉沉的,缠着令人难受的思念和别扭,谁想一拐弯,却在中庭的回廊瞧见他正同什么人说话。 她眸中华光一闪,他也恰好看了过来,视线碰了一下,裴弗舟眸光冷峻又淡薄。 江妩没在意,他同旁人说话的时候一向如此,于是只是朝他示意一下,可谁想,下一刻,他说完话之后,又扭身走了。 她呆呆的,心情跌落下去,路遇匆匆送奏章的中贵人都差点没躲开。有些失神地走回屋里,灯也不想点了。 索性她不当值,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于是托腮坐在案几前,看庭中几片红叶寒霜,只觉得心头染上了秋凉。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她思绪一动,一骨碌起来出去,然而一开门,原本期待的心绪立即沉下。 本以为是他托人送来了字条,可谁想,是个陌生的宫女。 “江典记,这是贵妃娘娘让奴送过来的。小公主新写了字,江典记批正之后送回去便可。” 江妩顿了顿,赶紧接过来托盘上的一沓纸,说好。 合上门,屋里头又跌落回安静。 江妩点灯提笔,没改几个字,总觉得心里发堵,本想继续做完,可一下笔,差点改错...... 她不敢在贵妃的事务上出岔子,于是只好搁置半日,自己回被子里闷闷地困觉去了。 . 一叶知秋。 刮了一夜的风,第二日长空高远,澄澈无云,只是满园残红落木堆积着,仿佛一团烧尽的锦绣灰烬。 江妩换上了厚些的宫服,出门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早早地起了,利落地改完小公主的字,给贵妃送了过去。 谁想到了那里,宫人却说,“武成殿的美人蕉开了,娘娘同小公主去那边伴驾了。” 江妩又只好折回去,一路往武成殿走。走过甬道,绕过回廊,刚登上玉阶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她。 “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吓一跳,回身看,裴弗舟穿着武侯的官服,肃正威冷,正站在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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