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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那下人说，将军不爱人近身服侍，侍女也无法靠近，独有那宋医女可以近其身。倘若将军身上有伤，也只有宋医女能够帮其疗伤，其余人等皆不可探视。 宋医女是将军身边唯一的女子，也是将军最为信任之人。 梅清羽看着信，心中有了丝明悟——或许那宋医女便是如今的贵妃宋氏？若以信中那下人所言，这宋医女与苏将军情谊匪浅，两人同生共死默契十足，在外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为什么，最后一个被接去了京城成了贵妃，一个死守边疆终身未娶？ 在梅清羽查探当年这些秘闻时，廖停云显然也清楚，却一直放任，甚至在梅清羽陷入无头绪中时主动给他派了几个人，这才使得梅清羽查出了当年将军府的旧人。 毕竟，当年的将军府在苏烨死后，便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其将军府下人皆坦然受死殉其主，府外城民哭声震天，府内烈火灼身却仍不言不语。 最后只有几个受不了烈火焚身之痛的下人跑了出来，也没有被城民们嫌弃，反而好好地将他们藏了起来。只是伤势太重，哪怕经过精心疗养，最后也只剩下了这一个下人。 那下人顶着面目全非的脸，说话时的语气古井无波，如已看破红尘一般。 “我不知你上面的人是谁，我只是想把他们的故事……说与世人听，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19:14:48~2023-03-23 18: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许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第六场戏 爱意 虽然季昭和周佳人属于女主戏份, 但事实上电影前期她们两个的戏份并不多。 在电影的前期，她们的感情线隐藏在了明面主角廖停云的主线之下，隐隐约约地从中透了出来, 不多, 却莫名动人。 而且电影并非是完全按照影片的时间顺序来的，所以季昭拍的第一场戏, 就与殷昊有对手戏。 这场戏因为是在建好的宫殿内景进行, 所以秋导把体现清贵妃与皇帝奢靡生活的一场，跟廖停云带兵占领皇宫的一场，安排在了同一天。 “这场戏里殷哥你得体现出你对贵妃的爱意。虽然他是个昏君，但事实上王朝确实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土地兼并世家坐大, 朝中政权被丞相等大臣把控，因此皇帝才试图宠信宦官拿回政权, 最后却发现根本徒劳无功, 于是才破罐子破摔彻底成为了昏君。” 秋慈其实并不喜欢给演员讲戏, 毕竟这点浅显的原因殷昊估计也能看出来，还有一些更深层的原因她就懒得讲了，单看殷昊理解, 能悟到就悟, 悟不到拉倒。 ……因为她的这种理念, 导致她拍的电影上下限都非常极端。 事实上这次她反常地把演员们叫来讲戏，仅仅是因为换上戏服的季昭实在太美了……她光这样讲戏时偷看两眼都觉得心情愉悦。 造型师给季昭做造型做了很久, 相比于因为快节奏而时常会偷懒做半披发造型的电视剧，电影在拍摄时长方面要更宽裕一点, 毕竟顶多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长, 镜头选择和雕琢的余裕也就因此多了起来。 她们造型团队商量了许久, 在设计了很多形象以后，今天就把其中最雍容华贵的一套给她穿上了。 造型师给季昭接上假发以后开始给她盘发，最后盘了一个古代的飞仙髻。髻上点缀了些许玉石和绢花，两侧则插了两根垂下来的珍珠步摇，本是稍显素净的打扮，额头却戴了条在眉心落了一颗艳到极致的红宝石链子作遮掩，将她本就因眉间一颗朱砂痣而显得颇有神性的脸衬得“落入凡尘”了许多，却仍旧令人不可直视。 其实以前她拍孟唯时也有过眉间朱砂痣造型，不过那是孟唯被孟闲人封印记忆的仙界造型，朱砂痣是一种封印，并不像贵妃一样属于生来就有的。 造型师给她挑了身衣服，上身着茜红色折枝花褙子，下身葱白底绣百花飞蝶的八幅湘裙，行走间，裙衫蝴蝶翩飞，两侧珍珠步摇微微摆动，如神仙妃子一般见之忘俗。 秋慈就是这样，讲着讲着眼神就跑偏了，当然比起周围其他眼神乱飘的工作人员，她的优势就是她能够直接上手。 忍不住拨动了一下季昭鬓边的步摇以后，招来了季昭惊讶的目光和殷昊好似在看变态的眼神，秋慈摸了摸鼻子，十分厚脸皮地直接不讲了：“行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怎么演，直接开拍吧！” 秋慈刚要喊副导演，才想起来由于今天是分AB组拍，副导演跟动作导演去拍周佳人演的苏烨将军战争戏去了。 厚脸皮的秋慈这下才有点尴尬起来，忙自己招呼着众人开始动起来。 …… 皇帝高坐于殿中龙椅之上，身体歪歪斜斜，中衣敞开露出了一大片精壮的胸肌，两眼迷离地看着下面正在跳着群舞、穿着清凉的舞姬们，不时地喝两口手里提着的白玉酒壶。 只是，哪怕他看着那些舞姬不时地向他抛着香波，好似沉醉其中，却又一动不动绝不叫人上前来伺候，保持着十分远的距离。 宫人们皆低眉顺眼地散落于大殿中，不敢抬头看一下，只因这皇帝生气了确实是会打人的，但倒是不至于杀人，毕竟也只被称为昏君而不是暴君。 “贵妃娘娘驾到——” 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利声音使得殿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混乱，有舞姬因为这声喊差点崴了脚，不过很快大家又重振旗鼓继续跳了起来。 宫人们也暗暗提起了心，只盼望着这次贵妃娘娘不要跟陛下又争吵起来，惹陛下生气。 没过一会儿，贵妃的身影在殿门口显现，但见殿中情形，她脚步微顿，继而直接扭头就走。 见此状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清漪。” 反而是看似醉生梦死的皇帝叫住了她，声音平静，并无动怒的样子。 贵妃脚步不停，仍是试图离开这座糜乱的大殿。 “宋清漪——！！！” 皇帝突然暴怒，眼睛通红地将手中玉壶掷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引起舞姬们的一片惊呼，连忙停止舞蹈纷纷跪在了一旁。至此，殿中跪倒了一片，独有皇帝与贵妃站在殿的两端。 皇帝咬着牙，恨恨地说：“朕没叫你走你敢走！！！” 贵妃身边的宫人们也早就因为皇帝的暴怒跪了下去，但贵妃却没有跪，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极为冷淡的声音说了句。 “怎么，要砍了我吗？” 她甚至都只是自称“我”。 见皇帝吭吭哧哧瞪着那双赤红的眼睛就是不说要杀了她的话，贵妃反倒轻笑了一下，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 随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殿中剩下的人们来面对一个帝王的愤怒。 …… “这个时期他们已经接近于撕破脸皮了，所以皇帝是处于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当中。而宋清漪也已经并不是当年那个边城人美心善的医女了。如今的她，视生命如草芥，所以她不会去劝皇帝珍惜民力，甚至为了挑起战乱完全不在乎治下百姓。” 秋慈略叹了口气：“你也看过剧本，宋清漪当初被送进宫完全是百姓们用性命逼迫的，所以成为贵妃的她对于人性失望至极，这也是她成为妖妃的理由之一，这些心里转变你要好好把握一下。” “好。”季昭点点头，珍珠步摇随之一晃，又差点晃到了导演的心。 秋慈这下理解自己弟弟了，捂着心口摆摆手，让演员们去准备下一场—— 廖停云攻进皇宫，皇帝临死前与贵妃的最后一场对话。 …… “你还爱他是不是？你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他，是也不是？” 皇帝又哭又笑，神态疯狂：“宋清漪，朕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就是半点也看不到呢？就因为朕杀了他，你就要杀了朕？” “他是臣，朕才是君！朕只不过杀一臣子，你竟要为他弃天子于不顾？什么大义什么天命，都是假的！就因为你爱他，是也不是？” 廖停云望向依旧坐在高位上、珠帘后一动不动的贵妃身影，心生叹息。 “我爱——她？”那如同木头人一般的贵妃终于说话了，她似低笑似轻语，仿佛不是在对着皇帝说话。 “我怎么会爱她？”她神情怔忪。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提着剑指向那面无表情的狠心女人：“你若不爱他，又何须为了他来京城？你若不爱他，又何苦筹谋六年为他平反？宋清漪啊宋清漪，我道自己可怜，谁能想到你才是最可怜的人，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又何须讽刺挖苦于我？” 贵妃的面目在那华贵的珠帘下越发看不清晰，只眉间那颗朱砂痣愈发鲜艳，好似沾了血一般。皇帝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明白是贵妃下的手，于是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不想叫她看轻。 “或许吧。”她只是这样不在意地轻轻说了一句。 毒性使皇帝越发痴狂，只觉心肝脾肺肾都阵阵地痛，非要将他整个人都痛死为止。 他扔了剑，向着台上贵妃的位置踉跄地走了两步，却觉得这几步台阶的距离犹如天堑一般，怎么走也走不过去。 他咬了咬牙，又忍着痛往前走，扑通一声摔在了台阶上。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狠心？哪怕是要他死，竟也要让他活生生地痛死才肯罢休。 他摔在地上，看着地毯上的花纹，看着花纹逐渐被水色洇深。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咳出血，水色愈深，“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 “是，当初是我用计逼你来京，可是我们相伴这么多年，你竟对我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吗？” 他知道，世人喊他昏君，可昏君也有心也有感情啊，难道她以为，昏君把心生生挖出来捧给别人就不会痛的吗？ 贵妃依旧端坐在那里，连珠帘都未动一下。 “呵。”他癫狂地笑出了声，抬头死死地看着她，然后拼尽全力朝她爬过去，哪怕全身上下已痛得颤抖起来。 “我……要一个答复……” 不然他死也不会甘心。 廖停云有些不忍地转过了头，不愿见曾经飞扬跋扈万人之上的皇帝，变成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 答复？ 他需要她给他什么答复？ 宋清漪心想，她与苏烨之间的种种，实不需要给他答复。 她恍惚间，想起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万里迢迢不分昼夜地赶到了她的面前，扛着擅离职守的罪名被侍卫押在这金銮殿上，被逼着下跪折辱，也要见她一面。 她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给过她什么暗示，她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可直到那一刻清晰地到来，她才明白，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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