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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向弟妹们待的角落里走去。 这时小尼姑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尼一脸严肃的从门内出来。 看了眼双手捧着碗的少年，鼻子里轻哼一声。 “庵堂开斋，每月一次，一人一碗，不可多取。都忘了吗？今日开斋时间已到，收了吧。”说完狠狠瞪了年轻的女尼一眼。 然后目光直指向端着饭碗的少年。 少年脚步顿住，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两个弟弟和妹妹都围了过来。 他把碗筷递给了大弟和妹妹，让大弟喂小弟弟吃。 原本在吃素斋的人们，本是小声说着话，听到女尼的话，都下意识的看向年轻的女尼，自然也看到了满脸涨红的少年。 “这谁家孩子？” “香客吧？” “像是讨饭的。” “看着不像，年轻力壮的，怎还讨饭？” 周围人议论纷纷，少年涨红了脸，三个弟妹围着一个碗，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吃吧，吃饱了，我们就有力气找娘了。” 两个小的忐忑的拿着筷子吃饭，大弟自己吃一口，喂小弟一口，妹妹在边上也拿着筷子小口的吃着。 时不时看大哥一眼。 “大哥一会儿吃。”少年笑着说。 少年见他们认真的吃饭，转过头来看向刚才说话的老尼姑。 快步走到她跟前。躬身下拜。 “师傅，济慈庵慈悲为怀，免费赠斋饭，小子兄妹四人感激不尽。我们初到此地，路遇劫匪，丢失了钱财，已两天未进水米了。若无师傅这一碗斋饭，还不知道能不能到县里，寻不寻得亲人。师傅心善，但小子却不好理所当然的讨要吃食，奈何当下身无分文，庵堂中若有哪些小子能干的活计，还请师傅不要客气，我们兄妹可以帮着干活。” 少年声音不卑不亢，表情赤诚严肃，若不是见他认真的样子，老尼姑要怀疑少年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讽刺他了。 本就一碗饭的事，只是她不喜这少年听到免费，直接就要了四碗，实在贪心了些。她才忍不住出声。 这会儿见他这样说，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当然更不可能让他干活。 济慈庵本来就每月一次提供免费的素斋，是在她掌管庵堂事务之前就定下的规矩。 只是以前是固定时间，每次都好多人。 后来这济慈庵香火大不如从前，她便设置为不固定时间，这一碗斋饭，也是赠有缘人。 今天他们兄妹恰好遇到了，一碗剩饭，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这少年留下干活。 “不必如此，望你日后多行善事。因果循环，自有福报。”说完转身向厢房后面的后院去了。 少年听老尼姑的话，愣了一下，再次躬身感谢。 只是他的声音淹没在人们再次响起的声音里。 “净空师太就是面冷心热。” “以前济慈庵香火更盛，后来……不说也罢，师太也是被那些孩子伤到了。” “怎么回事？” “哎呀，你不知道啊……” 少年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他望着老尼姑离去的地方，心里有些难过的想，这位师太刚才的话，是觉得自己如今的遭遇是因为没有做善事吗？ 可是这世间善恶因果岂是那么简单的呢？ 给他盛饭的小尼姑听到老尼姑的话，嘴角撇了撇。见他似乎有些受伤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小尼姑端着一大盆没洗的碗筷，往厢房搬去，来回几趟，把东西收拾妥当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几个人还没有还碗筷，她转身进了厢房，再出来的时候，走向刚才的少年。 见少年站在弟弟妹妹边上，看着他们吃饭，一大碗饭已经剩下不多了，他只微笑着看弟弟妹妹，不说话。 她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馒头，塞在他少年手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少年一愣，看了眼周围的人，没说话，悄悄把两个馒头藏在袖子里。 三个弟妹吃好了，碗里还剩下一点，和他差不多高男孩子孩把碗递给他。 “大哥，吃。” 少年笑着拿起筷子，两口把饭吃完了，碗里一粒米都不剩。 他把两双筷子都收起来，放在一个新的木盆里 。里面还放着其他几个没有洗的碗筷。 他冲身后妹妹招招手，“金金过来，帮师傅洗碗去。” 厢房的门开着，小尼姑正蹲在地上的大水盆边上认真的洗碗。 这会儿吃完素斋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这边，有的去后院转，有的直接出去了。 被叫做金金的小姑娘赶忙走过来，要进去帮忙，被少年拉住。 他弯腰和金金说，“和她打听下有没有见到娘。别关门，大哥在外面等你。” 金金点点头，快步进厢房，蹲在小尼姑跟前。 “姐姐，我来帮你洗碗吧。” 金金说着，伸手去拿水盆里的碗，然后开始帮着洗。 “小施主，不用的，就这几个，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少年在门外接了一句，“师傅不用客气，这些不是重活，她能做的。” 他手里端着木盆，里面收齐了最后几副碗筷，他将木盆放在门口。 他和两个弟弟把刚才放在角落里的大小四个包袱，放在回廊的地上，自己坐在回廊里的长条凳上，小弟靠着他坐在身边，他伸手搂着小弟的肩膀。大弟倚在另一个栏杆上，抬头望着天空。 天气很不错，瓦蓝瓦蓝的，太阳偏西，这会儿有些冷了。 厢房里金金一边洗碗一边和小尼姑说着话。 “姐姐，在这里当尼姑每天都可以吃饱饭吗？” 小尼姑点点头，冲着她笑笑。 “但是尼姑庵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长待的地方哦。” “嗯。那姐姐这里可以收留我们住一晚吗？” “不能，这里不许男客留宿。” 金金懵懂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洗碗声。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少年的咳嗽声，金金探头往外看了看，大哥这两天总是咳嗽。 “姐姐，你们这里来往人多，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我娘？” 小尼姑有点意外，“你娘？” “嗯，她和我们走散了。”小姑娘说着就红了眼睛，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她穿着绛紫色的袍子，长的很好看，脸上有一颗小痣。”小姑娘在自己脸的位置指了指，顺便擦了一把眼泪。 小尼姑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我们这里平日人很少的，只有月初月中人才多一些。前几天有不少香客，但是没见过你娘。她什么时候和你们走散的？” “就前天。”小姑娘说。 小尼姑又想了想，还是摇头。确实没见过。 “哦。”一滴眼泪滴下来，落在金金手上，她又擦了下眼睛。 碗洗好了，金金从厢房出来，眼睛还是红的，看到大哥他们坐在回廊上，冲大哥摇摇头。 门外的少年早已听到里面对话，心里叹息一声，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已经睡得有些迷糊的小弟阿平被咳嗽声震醒了，揉揉眼睛，看着姐姐，冲她笑了笑。 少年看了看天，得出发了。 他站起来，冲着从厢房出来的年轻尼姑抱拳，“多谢师傅赠饭。”其他三个兄妹也都弯腰道谢。 “谢谢师傅。” “谢谢姐姐。” 年轻尼姑忍不住笑了下。 “你们等等，要不要给你们装点热水？” 少年立刻道谢，“谢谢，麻烦师傅了。”然后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两个水囊，递给师傅。 尼姑转身回厢房，从后面的灶上拎来水壶，倒进水囊里。 想了想，又把早晨剩下的两个粗面馍拿出来，已经很硬了。不够好歹是口吃的，她连同水囊递给少年。 少年有些意外，接过来，再次道了谢。 “不知师傅法号，今日赠饭之恩，小子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施主客气了，贫尼法号慧灵。” “谢谢慧灵师傅。” 少年再次鞠躬致谢。 而后将馍放进袖口，正准备把水囊放在包袱里，被和他一样高的弟弟伸手拿了过去，快速的塞进自己的包袱里。 “开元？” “我拿，我喝。” 少年笑了，点点头。他知道弟弟是不想总是让他拿重的包袱。 兄妹四人收拾好东西，各自背上包袱往外走。 身后的年轻尼姑忽然叫住他们，“小姑娘，可否留下姓名，若是遇到了与你说的像是的女施主，我也可以帮你问询一番。” 少年一脸惊喜，立刻说，“谢谢慧灵师傅。小子唐开泰，若是师傅遇见了我娘，请告诉她，我们在青山县。”
第4章 村子【修】 十月抱着孩子走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傍晚，孩子在十月怀里一直安安静静。 她走累了停下来，会忍不住掀开襁褓，看一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总是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 有时候不得不叹服生命的神奇，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小生命，竟然是一个人类。 这是十月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 前世父亲再婚生的弟弟，她见到的时候已经一岁多了，在那个淘气又精力旺盛的弟弟身上，她没有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只觉得小孩子好闹腾。 从楼梯滚下来的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是不是有人告诉了家人，他们会不会为她的意外去世感到伤心，十月无从想象。 村子里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但是脸上却很快活。 孩子们对于十月抱着一个孩子进到村子并不感到惊奇，看一眼就又去玩了。 十月走出去不远，听到有孩子小声说“不是要饭的”，又有孩子说，“不是我们村的人。”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至少没有补丁，只是有血迹，应该不像是要饭的。 进村不远一户人家大门开着，她走到门口，在栅栏边上敲了敲，还没听见人声，就听见一连串的狗叫，一个黑影子窜出来，一双前腿搭在大门上头，冲着十月一顿“汪汪”，吓得十月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十几米，就见刚才路边那些孩子正看着她哈哈大笑。 十月很狼狈，她看着这些孩子，一个个穿的乱糟糟，脸上脏乎乎，一点不懂礼貌，真是太不可爱了，低头看看怀里瘪着嘴小声哭的小婴儿，只觉得小家伙比这些臭小子强多了。 她瞪了孩子们一眼，平复一下心情，朝他们走了过去。 “喂，小孩儿，你们知道村里唐开泰的家在哪吗？”她目光对着刚才笑得猖狂的一个八九岁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不笑了，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村没有姓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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